“我現在連生活費都沒有了，爸這么多年我們家過得什么窮日子，您不是不知道，我跟家學幾年不買一套新衣服，就連小虎長到十八歲之前，沒有做過一身新衣裳，都是穿哥哥的舊衣服，要不就是拾左鄰右舍給的舊衣服。
這么多年我跟著家學，雖然日子艱難，但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行，爸我啥都不要，求求你救救家學和您的兩個孫子吧。”
李茹不止一次聽到李家學媳婦說自己家庭苦難，剛才聽了她其實都不敢相信，現在又聽到這些場景，她真覺得奇怪，還有李先德穿得也不怎么樣，那么錢呢？
“李先生，當年雖說你把我祖父家的錢用來買了大宅子和打通關系，可我母親去世后，留下了那么多首飾，老宅子還有專門的地下儲存機關，以您這么聰明的人，這些東西肯定是妥善安置。
我母親留下了最少八套寶石頭面，十套手工金絲頭面。八對翡翠鐲子，六對羊脂玉手鐲，其他各種金銀蜜蠟綠松石琺瑯等首飾不等，還有三顆沒有雕琢的鵪鶉蛋大小的紅寶石原石，這些東西隨便拿出來一小部分，就能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怎么你們會過得這么窮，還是你全都自己藏起來了？”
李茹說得詳細，李家學媳婦站在一旁聽著聽著眼神都不對了，這些年她的日子過得，頂破天就是個普通小老百姓的生活，當年國家條件不好的時候，她家日子也要精打細算。
她從來不知道，李家有這么多家底，她想起來，難怪當年家家戶戶都是瘦子，就父親一個人整天紅光滿面，那時候還挺著將軍肚，而之前父親在十年動蕩的時候，可是很瘦的，一結束運動后，父親立刻胖了起來。
難道父親自己偷偷躲著吃獨食？大哥知道這事情嗎？李家學媳婦眼中帶著疑慮望著自己的公公，這一刻她對公公突然無比陌生。
“你……你這孩子，說這話是在怪我嗎，那些東西當年我留下，不是為了貪圖你母親的財產，而是我看到那些東西就想到你母親，我只是想留點……留點你母親的念想。
那些東西在那些歲月中，也不知道被誰抄走了，都是我的錯，這些年我時常后悔，如果當初把這些東西給你，好歹還能保留全了，都是你母親最愛的首飾，哎！”
李先德搖著頭，眼中閃過后悔和追憶。
“爸，全都……沒了？”李家學媳婦不敢相信，聽李茹說了一大串好東西，隨便那一個出來，肯定……肯定能買套房，李家學媳婦眼中突然射出希望的目光，以為真的被父親藏起來，不敢拿出來罷了，可是現在聽父親的口氣，竟然是全都沒了？
她不敢相信這話，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喊出聲來。
李茹不經意地掃了一眼李家學媳婦，眼神猛地一閃，她冷冷問道：“難道我母親所有的首飾都沒了嗎，什么都沒留下？”
李先德難受地搖搖頭，聲音里帶著一絲悲戚，“我真后悔，什么都沒留下，全都被那些人抄走了，現在你母親的首飾流落在哪我都不知道，這是我最對不起她的地方，我本以為留著這些東西，能常常看看想起她，卻沒想到變成了最心痛的事情。”
“哼，李先生說謊的本事真是厲害，難怪我外公都被你騙了，就連我都差點信了。
如果我母親的首飾都沒了，我想問問您這位兒媳婦手上戴的玫瑰花金戒指是哪來的？雖然這個是我母親最不起眼的首飾之一，但她所有東西我都印象深刻，您別說不是？把這戒指拿下來，里面可有我孟家的印記M，這是我母親的，怎么帶在她手上，這就是您說的全沒了？這就是您說的，思念我母親，卻把我母親的首飾送人？
呵呵，您沒變，您一點沒變，您還是以前那個您！”說完話李茹轉身就走。
李家學媳婦聽到李茹說戒指上有標記，立刻把結婚的金戒指從手上褪下，對著陽光果然看到戒指里面有一個米粒大小的M，這真的是孟家的東西。
李家學媳婦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公公，這個戒指是她生了大兒子后，公公才給她的，那時候動蕩已經結束，這個戒指是1980年公公給的，她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她還特別高興，這上面的玫瑰花雕刻的特別漂亮，每次給別人看，人家總說這個戒指做的真細致，市面上很少有這么好的工。
現在她明白了，為啥這個戒指這么好看，因為這是孟家的東西，孟家當年在南市可是響當當的大戶人家，這還是孟家小姐的首飾，能不好嗎？
李家學媳婦眼睛突然亮的驚人，仿佛撿到了一筆失而復得的財產，方才李茹說多少個寶石頭面還有黃金的，還有啥玉鐲子，隨便拿出來一個給自家，日子就好過了，還在這拼命折騰啥，找李茹要啥祖產。
“爸，李茹母親留下的收拾？您放哪了？”
“你胡說什么？我都說了早都沒了，要是有我能過著日子，吃藥都舍不得吃貴的，你這個戒指是當年唯一保留下來的東西，我是看你跟家學都不容易，才悄悄給了你，你還想要啥，啥都沒有！”
說完這話，李先德也待不住了，拎著拐杖大步往回走，李茹走到樓門口，無意識地回頭想看看他們有沒有鬧起來，發現李先德沒有拄拐杖，走路還挺利索，腰板筆挺，跟以往她見到的樣子一點不同。
這一刻李茹是真的笑了，嘴角先是微笑，繼而笑容越來越大，看著李家學媳婦緊跟李先德，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幾日的煩惱，一瞬間煙消云散，她腦子里突然多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孟家手上的這些寶貝，她突然想到一個好去處，也許那才是它們最好的歸宿。
她再也不需要為這些東西煩惱，李茹深吸幾口氣，身上充滿了蓬勃朝氣，看著李先德剛才被她說中后，滿臉錯愕和來不及掩飾的懊惱，還有李家學媳婦那發亮的眼神。
也許以后自己能有段安靜日子，至少李先德應該是沒臉再來找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