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莫江猛地瞪大眼睛,母親來了?顧不得收拾自己,穿個寬松大短褲和t恤,抓著鑰匙,他就跟物業人員匆匆下樓。
站在門口的李金桂有些倉惶,南市已然是盛夏,不論是小姑娘還是老太太,各個穿的花枝招展,光鮮亮麗,尤其是這個小區里住的都是家庭條件不錯的人家。
人靠衣裝此話不假,進出小區的男男女女門,各個矜持地昂著頭,對比別人,身上一件洗的已經發舊并且串色的化纖花襯衫,還有一條黑褲子的李金桂,就跟路邊兒要飯的沒啥兩樣。
“兒子,兒子。”
看到莫江朝小區門口走來,李金桂激動地大喊,莫江趕忙看了看門口的保安,還好前兩個月這個小區物業招了一大批保安、保潔和物業人員,現在門口的保安和身邊兒的物業小姑娘都不認識自己和母親。
所以他們不知道自己家以前鬧下的丟人事,看到母親在門外揮手召喚自己,莫江幾部出了門。
“你怎么來了?”
劈頭蓋臉的一句話,既不是問候,也不是關心,而是你怎么來了,李金桂的心涼了半截。
“江江,媽……媽是來投奔你的,家里的日子真的過不下去了。你爸爸現在成了瘸子,也不肯出去做事,成天在家抽煙喝酒,你奶奶摔傷了腰,落下了病根,每天還要人伺候,你媽又要伺候你奶還要照顧你爸,家里一點錢都沒有,媽實在受不了了,想著……想著若若不是要結婚嗎?一個娘家人都沒有也不好看,何家又是那么大的人家,咱們……咱們也可以個若若撐個場面。”
“行了行了,你啰嗦這么多干嘛。現在莫若不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現在我想見她都見不到,還不是你們以前鬧得厲害,把人家鬧怕了也鬧翻了。”
被兒子一通搶白,李金桂努努嘴半天道:“那……那她就真的不需要娘家人?”
“不需要。”莫江看了看來往的人,每個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落在他和李金桂身上,他不禁有些煩躁。
“行了,你別在這站著了。”
“哎。”
李金桂喜滋滋地拿起地上的手提包,來之前她心里還打鼓,畢竟當時離開的時候,兒子對她冷漠極了,甚至恨她,就因為上次看病的事情,所以她這次來投奔兒子,生怕兒子也不管她,現在要帶她回家。
一想到再次住進那套房子,李金桂精神大振,火車上的辛苦也一掃而空,只是沒走兩步,卻被莫江叫住。
“你去哪?跟我走?”莫江轉身朝小區外面走去。
李金桂茫然,繼而惶恐,“江江,你這是要帶媽去哪里啊?媽坐了一晚上火車,媽想回去休息,媽還想洗個澡。”
莫江不耐煩道:“知道,你跟著我走進行了。”
十幾分鐘后,莫江帶李金桂來到小區附近的一個小旅館,這地方是私房改建的旅館,下面是門面,樓上做旅店,價格倒也便宜,五十塊一天,房子里有衛生間有熱水,還有空調,除了屋子里一股長期不住人潮乎乎的味道,房子
小了點暗了點,沒啥毛病。
“你要住多久?”
“啊?”
李金桂突然反應過來,兒子這是要讓她住旅店,五十塊錢一天,這么貴,家里一天都花不了五十塊錢啊。
“這……這個太貴了,一天五十塊錢,我跟你爸和你奶三個人加起來,一天都花不到二十塊啊。”
李金桂拉住兒子掏錢的手,不肯讓兒子給錢,再說她也不想住在旅店,她想和兒子在一起。
“江江,讓媽跟你住吧,媽還能給你做飯,收拾屋子細洗洗衣服啥的,你說你那么大的房子空著,花這個冤枉錢干嘛,住在這吃喝都要花錢,這錢……這錢省著點花才是過日子。”
見李金桂不明白,莫江把她拽到門口壓低聲音怒道:“你跟我住?你們把莫若和何思耀得罪狠了,現在有個閔先生專門負責替我辦事,也負責監督我,他手里有房子的鑰匙,時不時就來看看我,要是讓他看到我和你在一起。
你以為何思耀還會給錢養著我?到時候我就要跟你一樣卷鋪蓋卷滾蛋,我告訴你,你只能住在外面,而且你也別到小區找我,進出小區要是被人看到,再被何思耀知道,咱兩誰都沒好日子過。”
母親的突然到來,讓莫江有些憤怒,可看著老態的母親,聽著她絮絮叨叨說起家中的日子,艱難無比,他心中也有一絲同情,最關鍵的是,母親太能折騰,為了不給自己添亂,先把她安置著,然后再送她回家。
“真不能讓媽跟你住一起。”
莫江冷著臉,“你來也不跟我說一聲,你自作主張的來,那就要聽我安排。”
說完后他直接去前臺,開了三天房,兩天后莫若大婚,等莫若結完婚,她也該死心了,到時候自己就送她走。
“行了,這是鑰匙,你自己上去吧。”
說完后,莫江轉身就走,胳膊卻被李金桂一把抱住,“江江,媽……媽身上沒錢了,你給媽點錢吧,家里的錢買了火車票,媽就留給你爸和你奶了,不然她兩都沒錢吃飯。”
“行了行了。”莫江打斷李金桂的話,從口袋里掏出剩下的錢,一把全塞給李金桂,“你拿去買點吃喝,再買個電話卡,有事給我打電話。”
看著兒子頭也不回地走了,李金桂呆呆回到賓館的小房間,愣愣坐在床上,片刻后眼淚掉了下來。
回去后的莫江,坐在電腦前,卻靜不下心打游戲,干脆管了電腦躺在客廳的沙發上,不知不覺竟然睡了過去。
他是被門外說話的聲音吵醒的,隔壁有人敲門,隔壁?
莫江迅速地翻身起來,打開貓眼,這兩套房子一個在當頭,一個在側面,他住的就是當頭那間,打開貓眼正好看到隔壁房子的全部。
看到門外的人,他呼吸突然停滯,門外站著莫若和何思耀,還有他的妹妹莫童。
莫童穿著一身藕粉色的半截袖連衣裙,身材高挑纖細,頭發編成麻花辮,松散地垂在后面,腳上是一雙白色坡跟涼鞋,看起來得體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