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濤沒想到老婆會這樣做,他瞪著孟妍,把孩子從她懷里一把抱出來,“妍妍,咱家孩子跟著我,別的我沒有,但我不能讓他受委屈。”
孟妍一聽這話,心頭立刻不舒服起來,望著鄭濤道:“不讓他受委屈?那就是讓我受委屈?鄭濤我跟你結婚,你結婚還要念書,讀書找的老師、畢業后進的工作單位,哪一個不是我爸辦的,我還給你生了個大胖兒子,咱們結婚連套房子都沒有,你兒子一哭,你就怪我,你怎么不想想,跟著你我受了多少委屈。
設計院本來就競爭激烈,你又不是正規院校畢業,不過是仗著我爸的關系,現在我爸出了事,你要是有真本事也能在設計院吃得開,可你自己看看,你幾斤幾兩,只能找關系,好容易搭上關系,你家里沒一個人幫忙,這就是你家,一點忙都幫不上,你還嫌我帶孩子不好!”
孟妍的話讓鄭濤窘迫極了,他在眾人面前從來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自詡自己是鄭家甚至他們村學習好的,混的好的文化人,可他到了設計院才知道,自己頂多是個雜魚,大家都是985、211大學畢業的本科生甚至研究生,討論的東西他聽不懂,畫的圖他也看不懂。
這也是他被調出總部的原因,岳父出事后,他又不是有真才實學的人,上面輕輕而易舉就能找個借口把他調去分院,可這些鄭濤都不能說,他不能讓自己高大的形象在家人面前崩塌。
他是努力的聰明的,他的一切都是憑借自己努力得來的,不是靠關系,結果卻被孟妍全部揭穿,鄭濤窘迫憤怒,哆嗦著嘴唇,卻又不敢沖任何人發火。
現在連自己的妻子都瞧不上自己,他在娘家人面前顏面全無,就連抱著孩子的手,都無力地想要垂下。
“鄭濤,走吧,留在這你媽也不會可憐你一分錢。”孟妍頤指氣使地說著,她終于不用在鄭濤面前假裝可愛懂事了。
這幾年要不是看著鄭濤家有個田小暖,指望親戚間能幫襯一把,她也不用對鄭濤那么假意小心,她從小到大被家里嬌生慣養,嫁個農村人已經矮人一頭,要不是看著鄭濤有出息,對父母言聽計從,家里又想找個上門女婿,她也不至于裝這么久。
結果誰知孩子生了,鄭濤不同意姓孟,現在她爸爸出了事,鄭濤家親戚都不肯幫他一把,這樣的男人還有何用。
田小暖沒搭理這二人在這唱念做打,她在思考為什么鄭濤每次有事都來找大姨,大姨又沒錢,而且一個人幾乎凈身出戶,大姨夫有房子,他還有爺爺奶奶家里親戚一大堆,找鄭家人幫忙才是首選。
要么就是鄭運生不肯幫兒子,把兒子甩給大姨,要么就是鄭濤盯著大姨最后那點錢,不要出來他心里不甘。
不論哪個原因都不重要,田小暖算了算,前世自家拆遷五年后,就是鄭運生的搭大橋新村拆遷,他們那邊兒要建設成南市最大的倉儲物流批發市場,按說夏天就該有消息了。
“鄭濤,你應該去找你父親問問。”
田小暖冷不丁說出這話,鄭濤卻覺得田小暖這是攆他走,“我爸要是有錢,肯定能幫我。”
“那可未必。”田小暖冷冷一笑,“你的戶口是不是從村里轉出來了?恐怕還不知道吧?”
鄭濤一愣,他的戶口三年前就轉入單位了,他討厭別人說農村人,每次說起來,他就感覺心虛,所以他結婚后立刻把戶口轉走了。
“看來你好久沒回去了,大橋村應該已經拆遷了,我聽說夏天的時候就按戶口分人頭費,一個人八萬塊,房子和土里另算,當初村里那套房子可是大表哥你的婚房,拆遷費下來后,什么事情都解決了。”
“你說……什么?”
鄭濤陡然愣住,田小暖這個消息把他震住了,自家那個地方幾年前就鬧拆遷,當時家里還是給村長送禮后,才把二層小樓蓋成三層。
結果鬧來鬧去,幾年了也沒動靜,他也就漸漸不指望了,現在聽到一個戶口就賠八萬塊,心里頓時猶如刀子割地,心在滴血,自己的戶口要是沒轉出去,就是八萬,兒子的戶口要是隨了自己就是十六萬。
“你從哪聽到的消息?確切嗎?”
“真不真的,你回村看看就知道了,房子可值不少錢。”
田小暖這話說的,鄭濤再也沒有待下去的心思,二話不說,抱著兒子先走了,孟妍望了眼大家,也低著頭走了。
田小暖吁了口氣,可算把這兩人送走了,她說的消息肯定是真的,接下來就輪到鄭運生折騰了,不過那套房子當初就說是給鄭濤蓋的,鄭濤回去要也是應當應分的。
張桂蘭木著一張臉,眼淚也流干了,鄭波在一旁勸慰著母親,張桂蘭漸漸回過神,給朱教授賠不是,剛才大兒子罵朱教授的話,她心里特難受。
“桂蘭,管天管地管不住別人的嘴,咱們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你把身體養好才是正事。”
送走司機回來的田小暖,被田母拽著小聲問拆遷的事情,是不是她哄鄭濤的,實在是怕鄭濤再來鬧。
“媽,這事情是真的,你放心,鄭濤恐怕是沒時間再過來了。”
一聽是真的,田母就放心了,又勸了大姐幾句,讓張桂蘭別擔心,如果拆遷了,那套房子能賠不少錢,鄭濤這下也夠了。
“桂芳,我不能再在你家住了,這次鬧得,我實在沒臉住下去。”張桂蘭動了搬走的心思。
“大姐,你搬去哪里?外面租房子還花錢,波波現在又要開始還房貸,咱們不賭氣,過日子實惠最重要,我這房子總是空著的。”
“桂蘭,到我那住,咱們把事辦了吧。”一直不說話的朱教授,突然說道。
張桂蘭望著朱教授,一時忘了自己要說啥,朱教授卻突然想跟張桂蘭把婚結了。
“咱們大家一起吃個飯,你做我妻子跟我住一起。”朱教授越說越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