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科長,最近我家里出了事,平日里我不說自己工作多好,但一直是認認真真做完上級領導交辦的工作,以前每年我連年休假都不請,在單位上班,這次實在是家里出事了,要不、要不我也不會找您借錢。”
鄭濤說著說著都快哭了,這一刻他再也沒有以往的驕傲,一個接一個的打擊,壓彎了他的脊梁。
魯科長冷冷看著眼前的鄭濤,拿起茶杯砸巴了一口熱茶,換上一幅和顏悅色的表情。
“鄭濤,我知道你一貫是個努力工作的好同志,可現在競爭激烈,你出去看看,正規院校畢業的大學生、研究生一抓一大把,現在不光是努力就是個好同志,還要有能力才行。
你別怪我說話直,咱們部門你的學歷確實不如別人,那你怎么立足,要么就是能力強,要么就是工作更扎實才行,你三天兩頭請假,時不時還脫崗,跟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人力資源部查崗查到我這,說你不在問我你去哪了,我都說不出話來。
這么多同志看著呢,如果讓別人月考核擺尾,人家也不干啊,所以這事情我也沒辦法幫你,你還是好好工作,只要第三個月不擺尾就好了。”
“魯科長,我請了假的,我沒脫崗,人力資源部可以給我打電話,有的時候辦事去了,一時不在。”
鄭濤努力給自己辯解,可聽到他的話,魯科長臉色突然沉下去,“鄭濤,你對我都不說實話,今天上午你跑出去兩個多小時,跟誰打招呼了,你別跟我說是忙工作,最近都沒給你安排工作,你還不是脫崗。
你應該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跟部門扯皮,你自己有沒有脫崗心里清楚,我已經網開一面不予追究了,難不成你還想讓我替你背責任,好了你出去吧,一會兒我還有個會要開。
但你要記著,咋們單位有規章條例,誰做事都要按規章制度來,就是我也不能包庇你,否則對其他認認真真干活的同事來說,是很不公平的。”
鄭濤張張嘴,說不出反駁的話,看科長端起杯子喝水不再打理自己,他臉皮突然一陣發熱,臊得無地自容,更別提開口借錢的事,只得難堪地退出辦公室。
“既然我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你倒是走啊,還賴在我這干嘛!你以為這個月你就會不擺尾,這種小人,我非把你提出我部門。”
魯科長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今天狠狠刺了一頓鄭濤,心情大好。
鄭濤心頭大亂,坐在自己的辦工作前,怎么都靜不下心工作,周圍同事看他這副模樣,紛紛躲得遠遠的,就連中午吃飯,都沒人跟他坐在一張桌子上。
鄭濤這才發現,自己平日里以為處的不錯的關系,原來都是假的,一個小小的設計院,人事關系紛雜盤根錯節,而他在這漩渦中,根本無力掙扎。
鄭濤不敢早走,一直到下班前,他都老老實實地坐在辦工作前,可手頭的工作卻一點都坐不下去,腦子里全是亂的,偏偏這時候,領導給他布置了新工作。
讓他獨立完成一個工廠的設備能力計算選型,跟蹤后續的設計產能指標。
鄭濤大驚,他最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你說平日里做些復制粘貼類型的報告還可以,但獨立完成一個廠的選型設計,那根本不可能。
“魯科長,我、我做不了這個工作,實在是超出我能力范圍了。”
“不會吧,鄭濤,你可是研究生學歷畢業,你們畢設難道不做這些,這樣我相信你肯定能拿出一份合格的設計,有不懂的你就問問咱們辦公室經驗豐富的老師傅,不過需要快一些,這份報告甲方下周要。”
鄭濤看著魯科長丟下東西離開,他卻說不出絲毫話來,這也是他為什么想調走的原因,他學的是機械專業,可他因為是找了關系,又沒有上過正規本科,如果不是導師幫忙,他都畢不了業,能力自然達不到一般研究生水平。
打開資料,看到甲方給的一些基本數據,鄭濤暗暗發愁,設備選型需要做各種能力計算和全方位的生產量流程計算,這些計算需要查閱非常多的專業書籍,別說他不會做,就是會做的,要的這么急,這一周也要加班加點。
換言之,魯科長給他布置的工作他根本沒法完成,一整個下午,他都嘗試著如何設計,卻發現當自己真正動筆的時候,簡直無從下手。
下班回家的路上,鄭濤一邊兒心焦工作的事情,更煩躁的是他到哪里先付上一部分訴訟費,分的拆遷款是頭等大事,如果耽誤了,父親把錢領到,那一切就完了。
鄭濤面臨的一切,田小暖并不知情,畢竟前世鄭濤工作上沒出現這些問題,她在家跟母親吃飯閑聊的時候,認為鄭濤肯定還會找大姨要錢,或者說借錢。
田母知道姐姐手上還有幾萬塊,但鄭波還沒結婚,當娘的總要一碗水端平,而且算起來給鄭濤的本來就多,田母覺得不可能。
“媽,之前大姨拿著錢不給鄭濤,那是因為調動工作不是什么費做不可的事,如果鄭濤要打官司,訴訟費也要幾個錢,我看他是真沒錢了,否則不會鬧得這么兇,如果他找大姨說借呢,打贏了官司再還,大姨這么軟心腸,肯定借的。”
田母嘆了口氣,如果是這樣,她姐姐還真有可能。
“這官司未必能贏。”
“只要一部分拆遷款,這種可能性也沒有嗎?”
“媽,你還記得嗎?大姨當初跟鄭運生離婚,這套房子是作為他們婚內財產分割的,當初這房子折算下來,鄭運生給了大姨十幾萬。
按照以前法庭審判結果,現在這套房子完完全全屬于鄭運生,是他的私人財產,誰都無權分得,除非他愿意給,否則鄭濤一分錢都拿不到。”
田母聽完姑娘的分析,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急道:“如果這樣,那鄭濤打官司,豈不是肯定輸?”
田小暖點點頭。
田母急了,這事情得跟大姐說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