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教授打開牛皮紙袋,里面是一沓捆扎好還蓋有銀行簽章的錢,一共十摞,這是前幾日就取出來的。
自從咨詢了律師后,看到張桂蘭著急,朱教授心里有些心疼這個樸實的女人,張桂蘭一直沒有開口找他,問他能不能幫自己一把,這讓他更心疼現在這個妻子。
當然,朱教授一開始也并沒有想過出錢,他對鄭濤之前的所作所為,十分心寒,如果只是單純就鄭濤而言,他不會拿出這十萬塊。
這些日子,朱教授見張桂蘭為了鄭濤的事情操心勞神,傷心不已,甚至夜夜都睡不著,臉色一天比一天差,朱教授心里也不好受,跟張桂蘭相處這么久,他知道這是個什么樣的女人,他估摸張桂蘭就是自己難死,都不會開口找他幫忙,仿佛怕占自己便宜似的。
最后朱教授跟兒子商量了此事,兒子的一句話讓他深深受到觸動,不管錢給誰了,這個錢給出去,能讓張阿姨少些擔心和焦慮,就當是為了張阿姨,別的都不用想。
十萬塊確實不少,不過朱教授活了這么大年紀,有穩定的退休金收入還有高級職稱的待遇,錢對他來說并不是很重要,可這筆錢對張桂蘭很重要,對鄭濤很重要,這也是他幾番斟酌,最終做出了給錢的決定。
一直被錢困擾著,面前突然多了這么多錢,鄭濤的悲痛一下子就被錢止住了,大腦里迅速地計算,買一套兩居室,九十平就是六七十萬,弟弟給八萬,朱教授給十萬,母親給三萬,至少首付肯定夠了。
只是想想拆遷的七十多萬,他還是肉痛不已,如果自己能拿到那七十多萬,買房子夠了裝修也夠了,最多再添幾萬塊,可現在差的幾十萬,都要自己背債還貸。
鄭濤默默不語,田小暖冷笑,鄭濤是什么樣的人,是個不知足的人,從來都是得到后還想要更多。
“不行,朱大哥,不能讓你拿錢,這么多錢,怎么行!”張桂蘭把牛皮紙袋死命推回去,她不能拿朱大哥的錢。
這是她的兒子,這還是她惹下的事情,她跟朱大哥又是半路夫妻,日子過成現在這樣已經是不易,十萬塊又不是一筆小數目,這錢她這輩子都還不清。
“給孩子吧,我一把年紀了,有退休金有醫保,我要錢干什么,果果眼瞅著就要長大了,孩子也要有一間自己獨立的房間,就當是看在果果的份上。”
朱教授說這番話的時候,望著鄭濤稍稍有些失望,到現在鄭濤都沒說一句客氣話,哪怕說一句,這錢就當是我借的,以后賺了錢一定還。
他什么都不說,說白了就沒打算還,罷罷罷,本來也沒指望他還,只是朱教授對鄭濤的失望又深了一層,發現他這是伸手要慣了的毛病,可是想起果果那個可愛的孩子,他心里又軟下來。
“桂蘭,你是我愛人,就別跟我爭,這錢是給果果的。”朱教授把牛皮紙袋干脆塞進鄭濤懷里。
“以后有空了,多帶孩子來玩。”
朱教授只有這么點心愿了,他這個年紀真的很想抱孫子,可兒子媳婦事業剛起步,還沒有要孩子的計劃,他也不是那種催生老人,只能干看著別人帶孫子,現在突然多了果果,他心里特別開心。
鄭波也把錢塞進鄭濤懷里,“大哥,你別埋怨母親,大家誰都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再說打官司也不是什么容易事,費時費力還花錢,你天天上班,耗不起的,爸那個人你也該明白了,他把錢看得比自己命還重,你找他要錢不就是要他的命!”
這么點錢,就有十八萬,這么點錢,居然還挺沉。這是鄭濤抱著錢的第一個想法。
“濤濤,都是媽的錯,你先把房買了,以后裝修咱們再湊,媽今年年底就可以拿退休金了,媽省吃儉用再給你存點。”
鄭濤眼睛一亮,房子買了也要等蓋好,只要母親有這話,到時候他該裝修的時候只要來要錢就行了,反正這個老頭有錢,似乎還很喜歡果果,自己把孩子帶過來,他看在孩子的份上,肯定也要給。
“媽,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為啥爸那么絕,我是他兒子,我現在這么難,他不光不幫我,還把錢貼在外面那些女人身上。”
鄭濤這話說的張桂蘭也沒法說什么,鄭運生要不是這毛病,自己也不會離婚,現在離婚后,他愛怎么樣就怎么樣,更是跟自己沒半點關系。
“大表哥,你先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鄭濤這種人,還有人幫他,這一世居然還是買得起房,田小暖有些感慨,雖然事情過程變了,但結果鄭濤還是有錢買房,不過老話說有得就有失,看他霉運漸漸纏繞的樣子,估計以后不知道會出什么事。
鄭濤抱著錢走了,他有一個好母親好弟弟,還遇上朱教授這樣的人,這三人全都悄悄把錢取出來給他準備好,鄭濤什么都不耽誤地就拿走二十一萬,他緊緊把黑色袋子包著的錢護在胸前,還專門打的士回家,生怕路上出點意外。
回到家已經十點了,岳母帶著孩子睡了,鄭濤一個人回到自己臥室,關上門,把錢倒在床上,自己坐在一旁,紅紅的錢全攤在眼前。
這么多錢,鄭濤抓起一沓數著,一百張一萬塊,一共二十一沓,他一沓沓地數著,腦子里一片空白,身上軟軟地沒勁,嘴角帶著無意識的笑容,心情愉悅。
孟妍下班回來,到家已經快十一點了,看到從臥室門縫里漏出來的光,丈夫回來了,這幾日丈夫都住在辦公室,一直沒回來,她其實滿腹怨言。
自己又上班又帶孩子,雖說有母親幫忙,可她是護士,是要倒班的,有時候下夜班回來,孩子在房子里鬧騰,還喜歡粘她,本來忙了一晚上就又累又困,再被孩子糾纏著,她覺得自己都快奔潰了。
自打生了孩子,孟妍就覺得自己的生活陷入了噩夢一般的循環,鄭濤倒是舒服,當個甩手掌柜。
孟妍帶著一肚子怨氣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