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胥山下的草原王庭,風平雪不飄,難得迎來一個不太寒冷的冬天。這樣的天氣,對這個草原民族來說,是非常難得的。
一身貂裘的男子踞坐在狼皮毯子上,眼睛靜靜地看著面前案上的幾行黃綾大字,這自然就是匈奴大單于羿稚邪。周圍零零散散地圍坐著十幾個部落王爺,在喝酒吃肉,不時地交談幾句。
“匈奴無入塞,漢無出塞,犯今約者殺之!可以久親,后無咎,俱便。特此昭告天下,使明知之。”
羿稚邪輕輕地讀出這幾行字時,嘴角撇過一絲不屑的微笑。這張漢朝皇帝的親筆詔書,承載了匈奴帝國的赫赫威嚴。三十年多前,匈奴鐵騎五萬余攻陷漢之上郡,殺北地太守及督尉,并一路燒殺劫掠長驅直入漢地,其前鋒部隊一度逼近雍地、甘泉附近,兵鋒距離大漢皇都長安僅僅不到百余里。
那是在匈奴對漢朝的歷次侵襲中,取得的一次最輝煌成就。當時的漢朝皇帝為此動用了整個大江以北的漢軍將近二十萬,來圍追堵截深入腹地的匈奴騎兵,可是無濟于事,既打不過也追不上。
匈奴人大獲全勝滿載而歸,對漢朝提出了諸多條件,都得到滿意的回復之后,才做出不再擅自入侵的保證。漢天子被迫寫下這道詔書,雖然只不過是這寥寥三言兩語,但背后付出的代價,卻是普通人難以想像的。
然而,匈奴人好像并沒有遵守諾言的習慣。在以后的許多年里,雖然再沒有如那次一般囂張過,但各類中小規模的侵略事件,從來沒有中斷。時至今日,與漢朝當初的這個約定,也不過如同一張廢約無異了。
大單于羿稚邪站起身來,走到熊熊燃燒的火堆之前,順手把那張黃綾詔書扔到了火中,很快就燒成了灰燼。既然注定了難以和平相處,就不要這些假惺惺的表象了吧,對于匈奴帝國來說,解決問題最痛快的方式,只有弓、馬、刀、箭!
“大單于,十萬兵馬都已集合完畢,幾時起兵,可就等著你下令了!”
性情粗豪的耶律王把手中的酒囊放下,用手抹了抹油膩的嘴巴,看著單于羿稚邪,問出了大家焦急想知道的事。
“呵呵!漢朝皇帝看來對我們戒備很深啊。原來王庭的打算是等到真番那邊與漢朝大打起來的時候,我們匈奴騎兵再大舉南下,讓他們在遼闊的北疆戰線上東西難以相顧。可是現在看起來,這個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大單于啊,本王早就說過,不必去浪費時間聯系真番、西域這些小國家襲擾漢朝,只憑著我們匈奴鐵騎的力量,難道還不足以對他們全面碾壓嗎?”
這次接話的是左賢王呼延青灼,他是死去的呼延都的大兒子,承襲了這個王位,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無時無刻不想著早一天發兵南下,以漢人的血來祭奠亡父之靈。
“有些力量還是需要借助的。匈奴勇士的生命只能犧牲在最值得的地方。只是沒有想到漢朝皇帝如此謹慎而且膽小,為了防備我們匈奴,竟然沒有調動一支精銳漢軍去遼東平叛,聽說只是拼湊了一支雜牌軍去了。不過這樣也好,等到他們把這支漢軍再徹底消滅,大單于不妨密令在真番國的匈奴將軍,讓他率領著手下的那三千匈奴勇士夾裹著真番國軍隊,大舉攻入遼東滄海郡,從那個方向給漢朝以猛烈的攻擊,也為時不晚。”
灰袍布衣,坐在一邊烤火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淡淡地說出了自己的見解,他是被尊稱為匈奴國師的張中行。聽到他這樣說,單于羿稚邪的眼睛一亮,果然如此!挑動真番叛亂以打亂北疆漢軍部署的計劃雖然沒有成功,但真番王連番大勝之后,一定會忍不住膨脹起來的野心,鼓動他出兵夾擊漢朝,便順理成章了。
“哈哈!國師言之有理。那這么說起來,無論漢軍的部署會不會變動,我們此時出兵南下正當其時了?”
“正是!大單于可汗不要忘了,多少年來,我們匈奴騎兵可從來沒有在冬季發動過戰爭。在漢朝人的認知中,秋高氣爽馬匹膘壯或者是春來草原萬物生長的時候,才是匈奴勇士出動的季節。因此,這次我們如果選擇在此時突然出擊,必定會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勝利的戰果將會更加輝煌!大單于就不必再猶豫了,請即刻下令,出兵吧!”
“請大單于下令,即刻出兵……!”
“出兵!出兵!踏破雁門關,直達長安城……!”
王庭之內,一片瘋狂的叫囂。自從上次雁門關兵敗之后,又將近三年的時間過去了。匈奴人厲兵秣馬積極備戰,為的就是大舉進攻的這一天。既然時機已經成熟,那還等什么!
“好!就依各位所求,傳本單于命令,各部做好準備,三天之后,十萬大軍兵分兩路,一路直驅雁門,另一路從上谷、漁陽方向進攻。這次務必一舉破關而入,給我狠狠的打擊一下,讓漢朝皇帝重新臣服在我匈奴帝國的鐵蹄下!”
大單于羿稚邪的號令被金甲侍從遠遠的傳了出去,王庭內外所有人等都振臂歡呼起來。這么長時間沒有好好的去深入漢朝腹地劫掠了,聽說漢朝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