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這對修行界歷史上最出名的師兄弟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里相見,便是在爭奪青山劍陣的所有權。
這真是極有象征意義的畫面。
不知道隔了多長時間,天空里忽然響起噼噼啪啪的聲音,就像是濕柴被點燃一般。
那道巨劍表面的飛劍漸漸飛離,就像墻皮被剝離,緊接著越來越快的散開,最終變成滿天劍雨,然后一一重新回到地面。
看著這幕畫面,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你能影響的青山,終究只是少部分。”
井九收回右手,看著陰三說了句頗有深意的話,然后接著說道:“不過你嚇人的本事倒還是如當年一般厲害。”
這說的是陰三先前把白真人穩住了一段時間。
“能嚇退就行。”陰三用衣袖擦了擦竹笛,說道:“不要忘記,今天是我救了你的一命。”
井九平靜說道:“你以前就救過我很多次。”
陰三抬起頭來,看著他說道:“所以你就可以不停違逆我的意思?”
井九說道:“我是你師弟,又不是你徒弟。”
陰三微微一怔,似覺得這句話極妙,然后哈哈大笑起來,對青兒說道:“走嗎?”
青兒不知何時也來到了皇宮廣場上,在井九身邊飛著,聽著陰三的話沒怎么想便搖了搖頭。
陰三不知因何嘆了口氣,向著皇城外走去。
布秋霄等各宗派的強者想要做什么,忽然聽著笛聲再起,地面的那些青山飛劍隨著陰三的腳步而起,在空中呼嘯飛舞,發出清脆的劍鳴。
井九說陰三只能影響一小部分的青山,但終究還是能影響一些。
伴著悠揚的笛聲,在青山劍陣的保護下,陰三離開了皇宮,就這樣消失在廢墟里。
禪子與布秋霄對視一眼,搖了搖頭,表示都找不到他的痕跡。
這就是羽化成功后的境界嗎?
想著這些事情,禪子更添憂愁,今日青山宗與中州派結下血海深仇,朝天大陸必然動蕩不安,還有太平真人游離世外……人間從此多事矣。
朝歌城外到處都是避難的民眾,哭聲從來沒有斷絕過。
趙園早就已經打開,收留了很多人。
井商與趙爵爺收回望向朝歌城的視線,對視一眼,看出彼此眼里的后怕。
“看來可以讓他們回來了。”
“是啊。”
有很多逃難的民眾離開朝歌城后繼續向南而去,其中不乏有錢人家的馬車,在朝廷軍隊的監視與保護下,倒是沒有出現什么哄搶之類的事情。
其中一輛馬車顯得極其寬闊,誰也想不到那是因為里面蹲著一只錦雞的緣故,那只錦雞的尾羽著實有些太長。
陰三接過玄陰老祖遞過來的綠酒,淺淺地飲了一口,摸了摸錦雞的尾羽,發出一聲有些遺憾的嘆息。
他不是嘆息天下沒有大亂,因為天下終究大亂,他可惜的是白真人最后當機立斷撤走了。
“確實有些可惜。”玄陰老祖也給自己倒了杯酒,伸出舌頭舔了舔,依然極不適應,皺著眉頭說道:“不然她今天肯定會死在朝歌城里。”
井九看著陰三消失在皇城那邊,回身走回石階上坐下,把阿大從袖子里拿了出來,手掌落下,緩緩地摸了一下,說道:“可惜了。”
與白刃仙人那道分身戰斗的時候,阿大沒什么用,但如果他殺白真人,關鍵時刻,阿大偷襲一下應該有奇效。
至于怎么殺白真人……他與陰三爭奪青山劍陣控制權的時候便已經表明,他還有能力……至少偷襲一次。
阿大趴在他的懷里,有些無辜地喵了一聲,心想幸虧白真人走了,不然我還能剩幾條命?
它正準備繼續幽怨幾句,忽然發現了連三月正頗有興致地看著自己,不由眼睛一翻,直接昏死過去。
它與連三月沒有見過幾次面,但過去數百年里,不知道腹誹了多少次潑婦,哪里敢直視她的眼睛?
“我提醒過你,關鍵時刻要小心一些。”井九望向白早說道。
那年在果成寺告別的時候,他專門對她說過這句話,其時不明所指,現在才知道原來落在這處。
連三月看了他一眼,心想你的聲音也可以很溫和嘛。
白早沒有看他,抱著雙膝,看著廣場上的滿地飛劍與那些倒臥著的同門尸體,臉色有些蒼白,看著很是可憐。
如果她的身體真的被占據,那么她便會死了。
這是一個無法逆轉的過程。
之所以她現在還活著,是因為連三月與井九。
放眼朝天大陸,也只有這兩個人能夠做到,而且他們為此付出了非常大的代價。
連三月把她摟進懷里,說道:“累了就睡會兒。”
這句話仿佛有某種魔力,白早的神情放松了些,漸漸閉上了眼睛,睫毛輕輕眨動數下,便睡了過去。
“那六年在雪原里,她一直都在睡覺。”
說完這句話,井九看了連三月一眼。
這些年,她也一直都在睡覺。
連三月笑了笑,沒有說什么。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在石階上坐著,沒有再說話。
看似波瀾壯闊的戰斗,實際上只是數個片刻時間,朝陽還在東面,被云層遮著。
隨著時間的轉移,日頭漸漸移到中天,時間到了正午。
陰云依然遮著太陽,那些青山飛劍刺破的洞卻還在。
無數道光線從那些洞里落了下來,一束束的照在皇城廣場上。
滿地都是劍與尸體。
畫面很詭異。
詭異的美。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那些洞里忽然落下了雪花。
元騎鯨到了。
看著滿地飛劍與死尸,他沉默了會兒,轉身望向連三月,說道:“多謝。”
連三月很隨意地揮揮手,說道:“我只是睡的太久有些無聊,想要打幾架,又不是為了你們青山宗。”
元騎鯨沉默不語,心想你是為了師叔,青山自然也要記你的情。然后他對井九說道:“我在這里看著,你們走吧。”
中州派今日實力大損,而且混亂不斷,短時間里應該不會再生事,他在朝歌城坐鎮應該足矣。
井九起身,連三月把白早遞到他懷里,便準備一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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