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英看著眼前皺皺巴巴的兩塊錢,笑著搖了搖頭,又往他身后看一眼,張建設本能的臉上閃過幾絲的慌亂。
人也回頭看了一眼,見并沒有人,這才松了口氣,又小聲道,“嫂子,你嫁進我家一年有多辛苦我是知道的,我是個嘴笨的,也不會說啥,這錢是我平時自己偷偷攢的,出門在外萬一有啥事也能應個急,嫂子拿著吧,這也是我們的一番心意。”
“真是你們兩口子的一番心意?那我就收下,明天也和弟妹道聲謝。”李秀英笑意的看著他,卻沒有伸手接錢。
張建平一臉的尷尬,吭哧了半天,“不……不用去謝她,一家人……”
李秀英抿嘴笑了,等收住笑聲之后,才松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建設,嫂子多謝你的心意了,可是這錢嫂子不能拿,你收起來吧。”
張建設急的直抓頭,他還想說些什么,西屋那邊夏如金已經開始喊人了,“建設,你干啥呢?”
李秀英對著欲言又止的他點了點頭,伸手拉上拉門,一個人坐在炕上發呆,不過馬上就又重新打起精神來,這一次去農場是和張建平談離婚的事,到了那里也不知道能呆幾天,況且離了婚之后她也不打算回村里,先不說被村里笑話,就是自己那樣的媽也不會讓她好過。
李秀英掀開柜子在里面翻了翻,除了她那幾件帶補丁的衣服,整個柜子空空的。
里面一件張建平的衣物都沒有,等把衣服疊好用包袱皮包好,李秀英苦笑一下,她得多傻,才讓自己落得這樣的境地,公公不喜歡,親人不愛,丈夫又當她是個擺設。
這一晚李秀英一閉上眼睛連個夢都沒有做就到天亮,客車是每天早上六點到村口,她習慣每天四點多起來做飯,雖然今天要出門,李秀英還是起大早給一家人做了早飯。
用苞米面做了窩頭,又煮了蘿卜和土豆條的湯,她就站在灶臺上端著碗吃了一口,等收拾好要出門了,張家一家才起來。
張母交代了很多,一臉的不放心,“你自己出門要注意安全,不要和陌生人說話,誰知道現在的人安的什么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到了那邊告訴建平好好工作好好學習技術,咱們村里的人都以他為榮。”這是張老漢說的話。
李秀英一一的應下,這才出了屋往村西頭去。
他們所處的這村子在東北偏遠的地方,而要去的地方還要往北,要在大興安嶺那附近,坐兩天的火車還要倒客車,李秀英沒有去過,不過嫁過來之后,從公公的話里總是能聽到公公說起,公公這些年到是去過幾次,聽的多了便也就記在了心下。
進了臘月,東北這邊雪厚還總是刮煙炮,平常人很少出屋,特別是這個時候,村里家家幾乎還沒有起來,冬天沒有什么活計,家家都是兩頓飯,只有張家一向春夏秋冬起來的都早,所以李秀英胳膊挎著包袱出來的時候,也沒有人看到。
寒風刮在臉上似刀子般,李秀英沒有覺得冷,卻覺得只要往前邁一步,新的生活就在等著自己。
一直在晚上七點多上了火車之后,被人擠著只有個站腳的地方也沒有讓她激動的心情平靜下來,反而隨著火車的鳴笛聲陣陣傳來,李秀英有些黑胖的臉上才露出抹慧心的笑容來。
一天兩晚的火車,李秀英除了人看著有些疲憊之外,并沒有太憔悴。
她下站的地方是處小站,只有一座小房子里有個守路口的鐵路工人,連個大點的站臺都沒有,放眼望去一片荒蕪,除了山就是山,四下里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到。
那守著站臺的工人到是個好心的,讓李秀英先進屋里暖暖,等近中午的時候,正好有馬車經過,都是去鎮里買東西的林業局里的人,而張建平的工作的農場就在那里。
在馬車上裹著老鄉的狍子皮大襖,趕馬車的老鄉有四十多歲,本姓王,人看著是個性子爽朗的,從他的口中李秀英也大體知道了這林口鄉的情況。
林口鄉沒有多少耕田,多是山地,這里的人也歸林業局,都算是工人的身份,每個月有工資開。
從市里到這邊要開車過來,也要走一小天的路,所以說這里挺偏僻的,不過這里人口少,所以大家幾乎都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