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狼跑了,村民們只以為它是被嚇跑的,一些毛頭小伙子舉著鋤頭棍棒高聲呼喊,像是打了雞血,十分興奮。
雖然離得遠,其中也有不少人看出那不是狼,像是狼狗,可是隨即想到若是狗那眼神也太兇狠了!
貝思甜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氣,總有一種被狼犬訛上的感覺。
那狼犬的意思她看出來了,明顯是來尋求幫助的,怎么想都應該是為了那條小狼犬。
貝思甜想起那個最后出生的狼犬,生出來之后鼻腔里還殘留著羊水,再晚出生一時半刻,肯定就被憋死了。
看這樣子雖然沒死,卻也不太樂觀,她當時將小狗倒掛幫著把鼻腔中的水控出來,可那小狗明顯就比其他的小上一圈,十分弱小。
貝思甜倒是沒想過不管,好事做到底,送佛送上西。
村民們見狼跑了,也就散了,這個時間放羊的少,都在家做活,貝思甜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上了北坡。
穿過北坡之后便看到狼犬正等在山坳里頭,見到貝思甜興奮地直搖尾巴。
貝思甜下了坡,拍拍它的腦袋,“這才有點狗樣,別總那么兇。”
她是看到這狼犬面對村民們的嚇唬謾罵時露出的兇狠眼神,被誤認為狼也是難免的。
貝思甜見狼犬自覺前邊帶路,稍作猶豫,便跟了上去,她的身上有兩包刺激性藥粉,對狼犬有著很大的刺激作用,另外還有一包燒灼符粉。
這一次去她也想見一見那個周田,她知道在山里生活的艱難險阻,她想看看能夠為了一群狗而進去深山的人是什么樣子!
貝思甜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從來不會聽取旁人的一面之詞來判斷一個人!
不過那老頭看上去有些陰沉,她還是要防備一些,那老頭最大的武器,怕就是這些狼犬了,貝思甜當然也不會去全身心相信動物的品性,所以身上有了防備,她才藝高人膽大地跟著狼犬過去。
這也得益于她一直有隨身攜帶防身藥粉的習慣。
這里緊挨著北坡,貝思甜倒是不陌生,看顧羊群的時候,她偶爾回來這里轉轉,本以為還會跟著狼犬走很久,沒想到穿過山坳便見到那叫周田的老頭。
那老頭依然陰沉著一張臉,三角眼看人的時候帶著銳利,讓人不自覺就會覺得他很可怕。
那狼犬見到老頭三步并作兩步跑了過去,圍著周田開心地轉了兩圈。
周田見到狼犬,臉上的神情才柔和了許多。
貝思甜見此微怔。
周田的目光轉向貝思甜,張了張嘴,卻什么話也沒說出口,他三角眼一番,隨即將地上的一條小狗抱起來送到她跟前。
“快死了。”老頭說道。
他的嗓音十分沙啞,話也顯得很僵硬,沒有前沿和后語,像是很久都沒有說過話的樣子,貝思甜想起秦氏說過的,這人在深山里生活了十幾年,難道這十幾年他真的沒出過深山,沒有和人再交流過?
貝思甜看了看那小狗,很虛弱的樣子,不過她也不是獸醫,不太會給動物看病。
“它吃奶了嗎?”她問道。
雖然不太會看,但是相比于眼前這一人好幾頭狼犬,她應該還能做出一些判斷。
周田連連搖頭,三角眼巴巴地看著她。
“可能不太好。”貝思甜看了兩眼,覺得這小狗活下來的希望不大。
周田一聽臉便陰沉下去,看著手里的小狗發怔。
貝思甜歪頭,這老頭看上去不像是生氣,更像是難過。
周田看著小狗半晌,抬頭看著貝思甜張口道:“幫幫它。”
周田見貝思甜沉默,有些著急,捧了捧小狗,道:“它就這一胎,死了會……傷心。”
這個‘它’指的是大狼犬。
貝思甜聽見這么一個理由,不由抬頭迎上周田的目光,在那眼神當中,她看到的是真誠和懇切!
這老頭很在乎狼犬的感受,這讓貝思甜想到秦氏說過的話,他為了這些狼犬,放棄正常人的生活,隨著它們一起離開村子進了深山生活,這一活就是十幾年!
人是群居動物,可以在深山里生活十幾年,出來就是自己的家鄉,有多少人可以為了幾條狗堅持住?
貝思甜眸光微動,說道:“我可以救治它,但是救好了它就讓它給我看家護院吧。”
她這么說,自然是試探的意思,因為她此刻依靠著豐富的經驗,卻看不出這老頭是不是裝的。
周田聞言猶豫了片刻,低下頭看向身邊的大狼犬。
貝思甜見此失笑,心里已經有了決定,一個當主人的會去征求一頭狼犬的意見,可見在他心里,這些狼犬真的很重要!
同時她也覺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身體年齡太小的緣故,她的心境遠遠不如以前,若是讓師父知道她因為一條命而吝嗇一道符,定然會叱責她的。
貝思甜雖然隨身攜帶著防身用的藥粉,但是因為出來的急,她沒有帶著黃紙和毛筆。
她想了想,道:“我得將它帶回去救治,明天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我來北坡放羊,那時候你們來接這小狗吧。”
周田一聽連連點頭,忙將小狗小心翼翼地交到了貝思甜的手上,見她抱著小狗走了,蹲下神拍了拍狼犬的腦袋。
像是一個老伙計,在安慰狼犬。
這小狗才巴掌大小,貝思甜從未抱過這么小的小奶狗,一路回家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力氣大了把它傷著。
貝思甜沒有聲張,回了家以后就將它放在炕上,然后將一層破舊的棉絮被褥墊在背筐上,將小狗放上去,帶上黃紙和毛筆準備找個沒人的地方點靈成符。
以小狗的狀況,自然是越快越好。
貝思甜和秦氏打了聲招呼,說去挖野菜便出門了。
挖野菜撿柴火,一般都沒有固定時間,什么時候有時間什么時候去,秦氏自然也沒有多想。
貝思甜選在了東邊的一線天,說是一線天,其實往里走是一條死路,所以來這邊的人幾乎沒有。
她找了個避風的地方,將背筐放下,拿出了黃紙和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