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府升,你這個200年前本該死去的喪門星,為什么還要出來,為什么要破壞我的大事……原本留著一張底牌,要對付青天易,卻被你先一步逼出來,你真該死!”
天空寂靜了幾分鐘,靜的令人崩潰。
這時候,武龍霜咬牙切齒,滿臉都是憤怒的青筋在游動。
這一刻,他比兇妖還要驚悚。
“你和青古皇室有什么恩怨,老夫懶得多問你一句,但你背叛整個人族,挑起戰爭,令蒼生生靈涂炭,便罪該萬死。”
沉府升瞳孔凜然。
他本成長在窮苦人家,整座城池被兇妖屠城,目睹兇妖殘殺同胞,一生多災多難,對兇妖的恨,已經是徹入骨髓。
當年沉府升縱橫青古國的時候,也未曾欺辱過任何一個平民,甚至開創醫丹一道,懸壺濟世,澤灑天下,不求任何回報。
他悲天憫人,胸懷天下蒼生,特別是那些求天無門的弱者。
因為自己當年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前段時間,趙楚就已經將沉府升的蓮子,成功放入八大宗門禁地。那時候,他的神識已經蘇醒,只是缺少武龍宗最后一枚,故而無法復活。
所以這段時間青古國發生的一切,他也能通過八宗內的光幕,看的一清二楚。
200年過去了,青古皇庭越來越糜爛,根本沒有將天下蒼生當做根本。
不過這也正常不過,青天易的社稷印,需要的是臣服與安定……只要青古國臣民麻木不仁,對皇庭心存敬畏,就足夠了。
可這樣一來,不少人對青古皇庭的怨氣越來越大,甚至導致軍中大將被策反,倒戈兇妖,造成四大城淪陷的滔天災禍。
哪怕眼前這個罪大惡極的武龍霜,當年也是熱血青年,只因被青古皇庭壓榨,九大宗門,不過是被迫替青古皇庭培養人才的地方而已。
“沉府升,你真以為本尊奈何不得你嗎?你空有一身修為,沒有元器,終究只是個螻蟻……成為我逆元血輪的養料吧,我將奴役你的靈魂,整整一萬年。”
武龍霜亂發飛揚,血色瞳孔里,閃爍著歇斯底里的癲狂。
見狀,沉府升眼皮一瞇。
冥冥之中,他有一種預感,武龍霜這個底蘊,不簡單。
可任他想破腦袋,整個北界域,除了元器,還有什么東西能威脅到半步元嬰……沒有,也根本不可能有。
萬年歷史,天擇境傳言只有一個太倉北,哪怕袁瑯天,也止步元嬰巔峰。
元嬰是云端頂峰的人,根本不可能被威脅到。
“哈哈哈,沉府升,你怕了嗎?我掌握元器,之所以無法滅殺你,只是因為我修為不如你,根本無法催動元器的最終之力……可如果,我能激發出元器的全部力量呢?”
武龍霜話落,橫跨天穹的逆元血輪開始嗡嗡顫抖,似乎迫不及待要痛飲蒼生血。
這一刻,全場都在震驚。
青古皇庭上空,十名金丹大妖的攻勢越來越猛烈,眼看就要轟破皇庭防護。
青玄云等人已經戰袍在身,做好廝殺準備……本是一場必輸之戰,因為沉府升出現,兇妖族醞釀的兩處戰場坍塌,青古國有了勝算。
只要能拖住武龍霜這個半步元嬰,青古國與兇妖的勝負,五五之數。
可這個關鍵時刻,武龍霜信誓旦旦,明顯不像是開玩笑。
青玄云緊張到渾身冷汗。
如果沉府升這個大助力落敗,青古國只能眼睜睜看著武龍霜肆虐,國破家亡。
“沉府升,當年你也是北界域一代梟雄,可認識此物?”
寂靜的戰場,武龍霜乾坤戒一閃,手中托著一塊骰子大小的方玉。
方玉潔白無瑕,如羊脂凝玉,乍一看只是完美無缺,無任何靈力波動。可仔細看去,這塊小小的方玉之內,似乎蘊含著常人無法言喻的滂湃力量。
“這是?”
見狀,沉府升愣了幾秒,隨后毛骨悚然,渾身雞皮疙瘩乍起,連他都大驚失色。
“天元瑰寶!”
隨后,四個字重重落下,沉府升手掌顫抖,整個人瞬間凝重下來。
“哈哈,不愧是元嬰之下第一人,竟然知道天元瑰寶。”
武龍霜驕狂一笑,沉府升臉色卻更加鐵青。
“那塊玉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啊。”
遠處,八宗那些弟子滿臉茫然,要知道,這個老頭連那么大的逆元血輪都不怕,為什么會恐懼一塊平淡無奇的方玉呢?
有些弟子見識不凡,但也一頭霧水。
天元瑰寶,根本沒有聽說過的東西。
在他們身前,即便是那些筑基長老,也是一臉茫然。
以他們的修為,即便得不到強大的法寶,但總歸是有些見識,這天元瑰寶,到底是什么東西?
而八大派那些金丹掌教,卻紛紛色變,甚至有些人手掌都在顫抖。
“三皇兄,是天元瑰寶,父皇找了800年,未曾得到一塊。這武龍霜何德何能,手中竟然有如此至寶。”
青玄樂俏臉一變。
見狀,青玄云也是滿臉鐵青,手掌狠狠捏在一起。
軍部諸位重臣各個愕然。
“師尊,實在不行,您就撤退吧,以您的實力,逃出青古國之后,天大地大,哪里能擋得住您的腳步……您不欠青古國什么!”
段雪寒滿臉鐵青。
元嬰至高,寶從天降。
對他們來說,凡間的一切,皆是塵土,只有蒼天的恩賜,才是瑰寶。
傳言,天元瑰寶可令元器進化,乃是突破元嬰的關鍵。
如果你踏入元嬰圣境,這天元瑰寶將更加重要。
元嬰突破,難如登天。
這天元瑰寶,就是登天階梯,傳言500年前,余唐皇庭有臣子得到一塊天元瑰寶,貢獻給余唐大帝。
大帝突破元嬰僅僅才100年,煉化天元瑰寶之后,10年突破元嬰中期,一舉巔峰,令整個北界域震動。
要知道,青古大帝已經壽元近千年,依舊不過是元嬰初期,他還在苦苦尋找突破之法啊。
如果武龍霜不惜祭煉天元瑰寶,那逆元血輪必然發揮出超越十成的力量,那一個瞬間,武龍霜就是貨真價實的元嬰之境,沉府升拿什么抵擋。
當然,對于沒有元器的人來說,天元瑰寶只是一塊尋常的普通方玉。
元器乃元嬰之精,也只有元器能激發天元瑰寶的力量。
金丹之下,根本都沒有聽說過。
“怕了嗎?如果我祭煉天元瑰寶,可瞬間發揮逆元血輪全部力量,我有三個呼吸時間,成為真正元嬰……到時候,我會將你活生生撕成碎片。”
武龍霜居高臨下,蔑視著沉府升。
“不過,你還有一條路可以走……施展換血大法,徹底成為妖族一員,從此成為我的手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哈哈!”
見沉府升沉默不語,武龍霜癲狂一笑。
“當然,你也可以逃,以我現在的實力,也許追不上你……不過你天賜宗這幾個余孽,我會挫骨揚灰,記得段雪寒和段雪凜嗎?當年你因為那兩個廢物,被九大派暗算。現在還要因為這些沒用的徒弟,飛蛾撲火嗎?”
武龍霜恥笑一聲。
沉府升沉默不語,他在被封印期間,眼睜睜看著趙楚、方三萬、寧田江這幾個少年崛起,他們一步步戰到巔峰,身披天賜宗法袍,修復天賜之凰,將天賜宗的戰旗,冉冉升起。
沒錯!
以他如今的實力,可以逃。
但趙楚為了自己這把老骨頭,幾乎是赴湯蹈火。
闖入九宗境地,難度可想而知,趙楚的付出,令沉府升無以為報。
眼睜睜看著徒弟被殺,自己逃之夭夭嗎?
可笑!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徒弟將師尊當父親般尊敬,當父親般孝順……身為師長,當粉身碎骨,守護學生成長。
普天之下,哪有父親丟下子嗣,獨自逃竄的理由。
荒謬!
沉府升200年前沒有拋棄段雪寒和段雪凜,200年后,又怎么可能丟棄趙楚。
皇庭內,段雪寒記起往事,老淚縱橫。
當初沉府升被九宗長老圍攻,戰至奄奄一息,他本有一線機會可以逃竄……可九大派卑鄙,利用天賜宗上萬弟子威脅,更是將他們兄弟禁錮,威脅沉府升。
最終皇庭出面,保下了他們兄弟以及天賜宗眾弟子,沉府升也自我犧牲。
200年過去,當初的天賜宗早已荒涼,但沉府升對弟子的付出,依舊令人銘記。
遠處!
趙楚盤坐在原地。
他也在等沉府升的答案。
如果前者貪生怕死,直接逃遁,他也就斷了奪取逆元血輪的計劃,畢竟危險極大,甚至有可能喪失生命。
沒有了沉府升,在場很多人會死,但趙楚還有點逃命辦法,到時候帶著黃靈靈、方三萬、劉月月等人跑了就是……青古國亡國,大不了換個國家生存。
“江山易改,秉性難移……老夫就是如此迂腐。”
“如果死在這里,也是老夫的宿命。臨死前能見識一下天元瑰寶的恐怖,也算了卻老夫一樁心事。”
寂靜了半響,沉府升突然一笑。
話音落下,全場嘩然。
明知是必死的一戰,他為什么還要接受,被封印了200年,好不容易復活,第一時間應該享受生命啊。
就連八大宗的掌教,都紛紛愕然。
沒變!
一切都沒變,他還是200年前那個迂腐的朽木。
為了一些不值一提的徒弟,有什么值得犧牲的地方。
遠處,趙楚都是一愣。
沉府升的胸襟,令他都愕然。
“趙楚,為師和你師徒一場,卻從未盡一天師長之責,也是悲哀……武龍霜的恐怖,你想象不到,一會為師會燃燒真元,替你們打開一條逃命通道。”
“跑吧,能跑多遠,就跑多遠……青古浩劫,這是天命,我等螻蟻,還不足以對抗天命。如果有心,每年的忌日,替為師上柱香。”
亂發飛揚,沉府升面色坦然。
他守護的是自己的子嗣,是自己精神的繼承者。
情誼、責任、蒼生……這是我沉府升一生的道,我從未貪生怕死,也從未不擇手段。
坦坦蕩蕩,浩然正氣永不朽。
“師尊,主動出擊,打他個措手不及……一會聽我指揮,我們搶劫一場大的!”
趙楚內心翻騰不止。
他雖然希望沉府升關懷自己,但后者竟然是不惜犧牲性命,令他都感到無法言喻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