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悔戰場,你一念粉碎我的自尊。”
“如今一年整,我親手將自己被踏碎的尊嚴撿起來。其實我還要感謝你的羞辱,讓我勵精圖治,知道自尊于我的重要性。”
“如果方便的話,替我保密身份,謝謝!”
宛如兩個老友敘舊。
趙楚用波瀾不驚的語氣,訴說著一個少年曾經的恥辱,以及這一年的酸甜苦辣。
如今一年整!
短短五個字,蘊含著整整一年的血與火,一整年的死與怨。
呆滯的望著那個背影,青玄樂美眸圓瞪。
她緩緩咽下一口唾沫,在眼前這個兇妖的背影之上,他依稀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輪框。
當初自己一念之間,被震碎膝蓋的倔強螻蟻。
眾目睽睽,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少年。
當眾拒絕賜婚,亂發飛揚而起的英雄。
“今日之辱,我必報之。”
當初可笑之極的話語,猛地回蕩在青玄樂腦海。
趙楚!
你就是趙楚!
我青玄樂第一個動心的男人,如今也是第一個堂堂正正,將我擊敗的男人。
哐啷!
青玄樂玉掌顫抖,青玄劍哐啷落地,似乎也訴說著一個女人的固執被粉碎。
半響后!
“我真的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被當初的螻蟻擊敗。或許在你身上,有著我理解不了的奇跡。你是這一輩的絕世驕陽,我青玄樂承認,曾經看錯過你,你崛起的速度,印證了我青玄樂的目光短淺,我無怨無悔。”
渾身無力,剛才那連死都不懼的青玄樂,突然被粉碎了幾百層覆蓋在身上的面具與盔甲。
他心里還有一句話,無法出說口。
那就是:我青玄樂,曾經對你動心過。
“但如果時間能夠倒流,無悔戰場的一幕,我依舊會出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時候你是青古國的臣民,而我是主持律法的劍。無規矩不成方圓,誰都可以侵吞戰利品,國之不國,軍必大亂。”
一句話剛剛落下,青玄樂卻猛地抬頭。
她微微咬著慘白的唇,雖然青玄樂渾身上下都在顫抖,但她的臉龐,依舊是倔強。
青古國的一切,早已融入了她青玄樂骨髓里。她說這句話的信念,竟然和趙楚當初許下諾言的表情,驚人的重合。
“你有你的立場,我有我的堅持。我從未指責過你對錯,高高在上的你,根本不會理解兄弟死在你面前的感覺,以及連上墳都做不到的無力。”
“事情到了如今地步,早已論不出誰對誰錯。”
“從今以后,你還是青古國的公主,永遠會高高在上。而我繼續維持著一個螻蟻的宿命,你我之間,再無交集。”
趙楚緩緩吐出一口氣。
“青玄樂,你與我的恩怨,一筆勾銷!”
淡漠的笑了笑。
青玄樂,謝謝你!
如果不是當初頤指氣使的你,又怎么會有玩了命修煉的趙楚。
無關生死。
這是一場羈絆著尊嚴的孽緣,斬斷,就是過往
呆滯!
雖然一萬次提醒自己,公主的宿命,不由己。
雖然自己親手撕碎了青天易的賜婚詔書。
但一個女人動了心,又豈能輕易放下。
青玄樂大腦一片空白,幾乎窒息。
轟隆隆!
走到階梯中央,趙楚腳掌猛地一跺大地。
隨著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地面猛烈顫抖。
隨后!
一道道氣流沖天而起,令整個北界域垂涎的天元瑰寶,就這樣一塊塊筆直的彈射而出。
整整十塊!
碎石與泥土綻放著驚心動魄的煙花,在盛開最燦爛的頂峰,趙楚輕描淡寫的取走了十件人間至寶。
不對!
他還遠遠沒有停止。
他屈指一彈,天幕浮現出一道金色旋渦。
一柄金色匕首,被他從虛空中抽出。
元器!
這匕首,是秘境內存在的一件元器。
死寂!
全世界陷入了死寂之中。
從前至后,趙楚再也沒有看青玄樂一眼。
眼前這個絕世美人,第一次如此楚楚可憐,第一次傷心欲絕,第一次肝腸寸斷。
可在趙楚眼中,她就是隨處可見的路人。
她的一切喜怒哀樂,與我何干。
擦肩而過!
就如當日在青麟城,撕毀婚詔的瞬間。
如一個不分春夏的白天,如一道不冷不熱,不強不弱的風。
就這樣……擦身而過。
青玄樂失魂落魄,甚至連元器都沒有令她色變。
心死,心悔,心碎。
第5層!
趙楚緩緩朝著第5層走去。
碩大的第5層,只有一個孤零零的身影。
唐段穎!
她孤立無援,緊張的望著越來越近的魔鬼。
這一刻,全世界都緊張了起來。
“女兒,如果情況危急,你快逃到第4層,那里天驕眾多,他一個筑基兇妖,還不敢去第四層!”
外界。
唐君蓬根本來不及震驚那十塊天元瑰寶。
甚至那件元器,他也顧不得擔憂。
第6層的青玄樂戰敗,就輪到了第5層的唐段穎啊。
“余唐帝,你多慮了。依我看,那兇妖與青玄樂一戰,早已耗干靈力,如果他敢走下第5層,只有死路一條。”
“三公主雖然實力略輸青玄樂,但也是堂堂金丹。她可沒有喪失戰力,面對一個靈力枯竭的兇妖,這是三公主替整個人族誅妖的契機。”
“或許,那件元器,都將被三公主得到……恭喜你,余唐皇庭,或許會再多一個元嬰圣境。”
旁觀者清。
玉都啟眼神熾熱,他甚至有些嫉妒唐君蓬。
其他大帝也一個表情。
如果那兇妖真的沖下第5層,那才是真正的找死。
天賜宗。
丹峰!
這里原來是武龍宗一個長老的山峰,被沉府升改造成了研制丹藥的圣地。
“還是失敗嗎?”
在丹房之內,段雪凜與段雪寒滿臉寒霜,沉府升也皺著眉。
筑基境的仙基液,保存永遠是大問題。
對于北界域頂尖煉丹師來說,區區仙基液,他們有把握每一爐都是極品。
但仙基液有個恒古的難題。
保存!
根本無法長久保存,品階越是精純,就越是難以保存。
丹爐之內,躺著一些漆黑的液體。
這是段雪寒研制的佐料,他企圖能稍微久一些保存仙基液,可惜,再一次失敗。
“師尊,這顆仙基丹,時間太久,里面的成分根本無法分析出來……哪怕它有個完整的形狀,我也難大概縮小一些靈藥范圍!”
以天賜宗如今的財力,根本不愁各種靈藥,甚至妖域出產的靈藥,他們也囤積了很多。
可段雪寒這個大宗師,卻終究走不出最關鍵的一步。
仙基丹是一千年前的丹藥,如今早已經沒有傳承。
當年在袁瑯天的遺藏,沉府升找到一顆腐朽的殘品,卻不足以煉丹成藥。
其實以段雪寒的道行,只要有丹藥的實體,他也能大概分析出什么原料,這是一個頂級丹師的直覺。
可惜連這點都著實難度登天。
“算了,你們也盡力了,一切皆是命數……研花巨炮和幾萬妖符,已經運往金極皇庭,這一戰,會很苦!”
沉府升安慰了一下兩個徒弟。
他理解后者的心急如焚,他們之所以著急研制仙基液,也不過是想靠靈液多吸引一些筑基強者來入宗。
“嗯,知道了,師尊!”
二人對視一眼,也只能無奈的點點頭!
秘境之內!
趙楚已經走到了第5層的邊緣。
所有人秉著呼吸,如果這個家伙敢以干枯的基臺,去面對另一個金丹,他就是有史以來最蠢的兇妖。
“不正常,不正常!”
唐君蓬根本沒有陷入即將得到元器的狂喜中,他凝視著蝰九末,心中總有一些復雜。
沒有斬殺青玄樂!
這簡直太詭異。
哪怕你有了人族審美,貪婪青玄樂的容貌,也不會如此淡漠。
而就在此刻,那兇妖屈指一彈。
一顆丹藥,出現在掌心。
輕描淡寫的服下,兇妖體內一陣雷鳴,令空間都發出一陣陣共鳴。
皺了皺眉,這兇妖竟然又服下一粒。
不夠!
又一粒!
一連三粒丹藥下肚,他狠狠舒展身軀。
噼里啪啦。
骨骼脆響間,這個兇妖渾身上下的傷勢,竟是悄然間痊愈。
這簡直是神跡!
“如果我看的沒錯,那顆丹藥是……仙基丹!”
彭青雨曾經是個丹師。
她曾經也苦惱于仙基液難以保存的難題,徹夜不眠的研究過。
一些千年之前的生僻文獻上,清楚地記載過仙基丹的存在。
可惜,歲月流逝,仙基丹只有書本上一些大概的輪廓,人們連實體都沒有見過啊。
“妖域出現了仙基丹?這可如何是好?”
玉都啟知道各種秘辛與奇寶。
他知道仙基丹的恐怖。
如果妖域真的掌握了仙基丹,那妖域將源源不斷的出現金丹妖王啊。
“妖族不會煉丹,可能是他發現了什么密藏吧……畢竟這兇妖從妖域秘境而來,在那里,可能有幾顆仙基丹存在!”
夜齋大帝也膛目結舌。
每個人在筑基境,都被仙基液不耐儲存的性質煩惱過,他們也清楚得知的仙基丹的厲害。
“這樣說來,這兇妖恢復了實力,那三公主,豈不是很危險?”
隨后,諸位大妖看著唐君蓬。
一件元器,一柄開啟元嬰圣境的鑰匙。
一顆仙基丹,足以令全世界震撼。
這個妖族身上,有著太多的謎團。
天賜宗!
二人合上丹爐,正要離開丹室。
“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也就在這一瞬間,沉府升叫住了二人,隨后,他虛空一點,一塊光幕出現。
這是一個被定格的畫面。
沉府升不斷放大。
一只手掌之間,捏著一粒形狀古怪的丹藥。
“師尊,這是?”
段雪寒問。
“仙基丹!”
沉府升微笑,滿臉欣慰。
一臉無畏。
那兇妖坦然走下第5層。
“這里沒有一塊天元瑰寶,也沒有任何一件元器。”
“袁老頭說的沒錯,他對人界的天驕不錯,前5層的秘境,只是送福利的地方。無論元器,還是天元瑰寶,經過了一千年的歲月,早已被人全部取走。”
“當初袁瑯天也設置過一些禁制,能觸發了禁制,誰都有機會取走寶物。”
趙楚喃喃自語。
眾目睽睽之下,唐段穎警惕著保持著攻擊的姿勢,她不知道這兇妖到底要干什么,只能本能的防御。
當然。
她沒有青玄樂背負的責任,如果迫不得已,自己會毫不猶豫的離開這里。
趙楚在第5層隨意閑逛。
突然,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唐段穎。
“你好,我沒有惡意,希望你不要大驚小怪……麻煩問一下,你和王君塵,是什么關系?”
突然,唐段穎腦海里莫名響起一道聲音。
她下意識就要驚呼,可看到趙楚的眼神之后,還是止住了聲音。
神念!
這是神念的傳音。
而且很友善。
簡直詭異啊。
“王君塵是我的愛人,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會認識王君塵!”
唐段穎不傻。
他從兇妖的口中聽到王君塵的名字,并沒有一點殺氣,甚至還有一些……友善。
對,很怪異的感覺。
“哈哈,這小子,也是個人才!初次見面,這件元器,算是見面禮吧……那小子人窮,沒個能拿得出手的禮物。”
趙楚隨后一彈。
唐段穎還在愣神,一只匕首猛地朝她飛來。
大戰要開啟嗎?
全世界都緊張了起來。
可那匕首,竟然插在唐段穎腳下,嗡嗡顫抖。
再看那兇妖,已經風輕云淡的朝著第6層返回。
唐段穎脖子上戴著一個吊墜,白發白眉,那不就是活脫脫的王君塵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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