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宗疆域。
元斗玉礦脈上方,點點金光,宛如數不盡的金色蟲子,逐漸蔓延成了金色的線。
隨后,璀璨的金光沖天而起,徹底改變了天地的顏色。
如一輪金色的太陽升起。
戰運圖騰鼓內,九條元斗玉礦脈,就是這場史無前例光華的源頭。
從天空俯瞰下去,九條元斗玉礦脈匯聚而成的脈絡,如一條條蚯蚓將大地撐出了痕跡,緩緩清晰,竟然有一種厚重陳舊的味道。
那些繁復古樸的紋路,第一次全部出現在所有人眼中。
詭異!
仔細觀察下去,九條礦脈,似乎是匯聚成了一個古樸且神秘的文字。
就是文字!
元嬰們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夏閑生的推演羅盤全部粉碎,他盯著古樸的文字,徹底陷入了呆滯,甚至其瞳孔都在顫栗,他似乎看到了全世界最恐怖的場景。
不許。
夏閑生從古樸的文字內部,讀出了一道虛無縹緲,卻又高高在上的情緒。
不許!
這片蒼天,不許你繼續窺測。
誰都不知道,如今的夏閑生,已經神魂受損,沒有30年時間,根本恢復不到巔峰。
這就是來自那道情緒的懲罰。
趙楚服用了幾顆丹藥,剛剛回過神來,再一看戰運圖騰鼓,便再次僵在原地。
就是這種文字。
天賜宗的地面,九條元斗玉礦脈,交織成了一個字。
而在剛才,那顆比星辰還巨大千萬倍的眼珠子里,充斥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的神秘文字。
都是同一種。
當然!
這種文字,趙楚根本就不認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所有人再次一震。
金光越來越濃,盡然匯聚成了一條條金色的龍。
九條金光凝聚的巨龍,咆哮著沖天而起,整個世界,被映成一片金色。
璀璨刺目的光線,滲透出鼓面,使得戰運圖騰鼓金光璀璨,宛如懸在神威皇都之上的另一輪太陽,無數人根本睜不開眼。
雙日懸空。
全場所有人都陷入深深的驚愕中,這種場景,簡直比滅了神威皇庭還要驚人。
但刺痛的雙目,卻根本無法阻擋人們窺探戰運圖騰鼓內的好奇心。
筑基以上的弟子,紛紛施展出法訣,在雙目之上,鍍了一層靈力屏障。
這樣一來,他們的眼睛,便能勉強適應那些利刃一般的金色光線。
而絕大部分的煉氣境弟子,早已背過身去,他們狠狠捂著眼睛,生怕被刺瞎,甚至有些弟子在不小心之下,已經雙目流淌著血液,痛到痙攣。
金色光線的源頭,正是九條巨龍。
確切的說,那九條龍,是九條逆流而上的金色江河。
金色河流,翻滾咆哮,怒浪拍打,在云層上空交織流淌,宛如一條條蜿蜒的大道在流淌。
驚愕!
所有人干澀著喉嚨,久久回不過神來。
終于!
金色河流,驅散了云層,遮蓋了日光,在空中懸浮出一道圖案。
古樸神秘的文字。
和九條元斗玉礦脈,一模一樣的文字。
天空、大地,河流。
整個天地,仿佛是一道鏡面,兩個一模一樣的字體出現。
空間一片扭曲,全世界宛如被禁錮了一般。
井青蘇的傳音玉簡,還在瘋狂顫抖,隔著玉簡,人們似乎都能感覺到來自天賜城的驚慌失措。
是啊!
整整20萬里疆域,被如此滔天的金光所籠罩,天空之上,又有九條金龍蓋世而來。
此等浩瀚恐怖的異象,哪怕是元嬰都沒有見過,更不用說普通的金丹。
如今的天賜宗,只留下了苦一書一個元嬰,來鎮守宗門。
這個老人,是上個千年浩劫殘留下來的異類。
他巧而又巧的卡在了即將突破,有沒有突破的邊緣,故而錯過了虞白婉的屠戮之禍。
可即便是他,那個生活在袁瑯天統治的二代皇朝之幸運兒,都沒有見過如此浩瀚的滔天盛況。
“這到底是什么!”
苦一書虛空矗立在天賜宗上空,臉色蒼白。
恐怖!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的巨大文字,又俯瞰著遼闊的地面疆域。
在這兩個交相呼應的文字內,苦一書感覺到了一股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恐懼。
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只螞蟻。
而那文字,是一個巨人鞋底之上的一粒灰塵。
就這一粒灰塵,便足可以摧毀整個北界域。
沒錯。
不是摧毀某個人,也不是某個元嬰。
是整個世界!
“元斗玉礦脈,九條已經是極限。”
“而在極限之下,到底還在隱藏著什么!”
天賜城所有人都紛紛跑出來,不斷跪地磕頭,雙手合十的祈禱,還有人拿出各種祭品,連忙祭奠上蒼,請求不要降下災禍。
而苦一書雖然乍一看嵬然不動,但在寬大的袖子里,他的雙手,根本止不住的顫抖著。
井青蘇不敢發呆,他還在不斷翻閱著傳音玉簡,企圖找到一些有用的內容。
可傳音玉簡里的消息雖多,但大部分都是在匯報哪里有異象出現,那座井又噴涌出珍惜礦石,那株靈藥,又突破了年限的桎梏。
這些消息如果在以往,都是值得去慶祝的大事件。
可就這一會,井青蘇大概統計了一下,各種各樣的異象,就已經出現了400多次,多到他已經麻木。
“我聞到了天元瑰寶的氣息!”
井青蘇剛剛翻閱完一堆玉簡,便又有無數消息洶涌而來。
就在這時候,他的耳畔,響起了一道冰冷的聲音。
是趙楚!
“天元瑰寶?”
“少宗,我已經派人去神威皇庭搜查,暫時還沒有發現天元瑰寶的儲藏,可能威天海全部帶走了,又或者神威皇庭也沒有多少”
聞言,井青蘇連忙答道。
誰都知道,突破了元嬰境之后,天元瑰寶,就是最重中之重的寶物。
第一時間,他就派人去搜查皇庭,特別是威天海的寢宮。
可惜!
一無所獲。
“不是神威皇庭!”
“我是說……天賜宗!”
趙楚捏著拳頭,瞳孔之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宛如通宵了三個月沒有合眼一樣,疲憊中透漏著一股……興奮!
趙楚此刻的表情,就如一個賭徒,不眠不休的賭了三個月,終于贏走了賭場所有的錢。
“下雨了!”
這時候,紀東元一聲驚呼。
他宛如邪神虛影,在額頭正中央,開辟出一道豎目。
紀東元豎目周圍的皮膚,已經變了顏色,宛如各種根莖結扎,還在閃爍著青綠色的陰暗之光,如沼澤里頑強的根莖,一百年都不可能被腐蝕。
“果然,下雨了。”
王君塵白眸之上,懸浮著十層黑色的堅冰,即便這樣,戰運圖騰鼓之上,強光還是刺的眼眸有些生疼。
“金色的雨,是真正的金雨!”
劉月月也看清了戰運圖騰鼓里的圖像!
暴雨!
滂沱暴雨,傾盆而下。
不知何時,天賜宗似乎起風了,兩個金色文字的中央,陡然出現在一道巨大的狂風旋渦。
金色的雨線,越來越粗,宛如無數條巨大的鞭子,狠命抽打著地面。
不知何時。
20萬里疆域的地面,被瓢潑暴雨沖刷出無數裂縫。
暴雨越來越大,根本不知疲倦。
不多時,天賜城內,已經匯聚成一層足夠淹沒腳踝的金色液體。
不少人捧起液體,聞了又聞。
似乎沒有任何異常,有些不要命的修士,甚至伸出舌頭嘗了嘗,也沒有任何異樣。
既沒有異象發生,也沒有身中劇毒。
這些聲勢浩大的液體,除了顏色不同,似乎與普通的水,也沒有多大的差距。
而苦一書懸浮在天地中央,遙望著天翻地覆的遼闊疆域。
整片大地,宛如被活活扒了一層皮。
縱橫交錯的溝壑,如無數道猙獰的傷疤,而蒼涼的大地,好似一個飽經滄桑的老兵胸膛,被開膛破肚。
土豆大小的金色雨點,還在瘋狂降落。
雨滴拍打在地面,大地就像一張滿是麻子的丑臉,各種坑坑洼洼,遍地開花。
發抖!
苦一書抬頭望著金光刺目的天空深處,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在發抖。
沒有烏云。
他不知道這場暴雨的源頭在哪里。
但他只知道一件事。
自己的修為,正在突飛猛進的增長。
就是突飛猛進,只能用這個成語描述。
這場暴雨的每一粒金色雨滴,都是他苦一書迫切需要的東西。
雖然雨滴只是很稀薄的一部分,但聚集的多了,便會凝固成一塊完整的天元瑰寶。
深吸一口氣,苦一書勉強將內心的驚愕壓制下去。
果然!
被暴雨沖刷的溝壑之內,出現了一粒又一粒晶瑩剔透的小顆粒。
渺小,且不起眼。
甚至元嬰以下的修士,根本都不會注意到這些平淡的小顆粒。
但對于元嬰來說,每一刻顆粒,都可能引發一場兩國交戰啊。
苦一書沖到地面,仔仔細細,再三確認。
終于!
他肯定了,遠處那一望無際,密密麻麻,宛如雨后春筍般瘋狂冒出來的東西,就是
淚光!
不知何時,苦一書滄桑的眼眶里,止不住的流淌著熱淚。
這可是蘊藏在元斗九龍礦脈內,一條天元瑰寶礦脈啊。
誰能想到。
曾經都是按顆出現的天元瑰寶,如今會是一望無際的礦脈。
他顫抖著雙上,將傳音玉簡發出去。
掌門,少宗,其他長老,都要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驚人。
史無前例的驚人。
戰運圖騰鼓的另一面。
沒有見過天元瑰寶的金丹弟子,則滿頭霧水。
暴雨似乎越來越小了。
天空緩緩放晴,那九條不可思議的金龍,也如煙雨一場,裊裊青煙般消散。
大地之下,地皮早已被沖刷的支離破碎,也沒有了當初古樸文字的脈絡。
總歸。
天賜宗的疆域,如今是一片狼藉。
但在場所有元嬰,全部緊繃著臉,根本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所有人的心臟,都在瘋狂跳動。
一個元嬰狠狠咽了口唾沫,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唐君蓬的胡須被狂風吹亂,但他根本懶得整理儀容,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態。
井青蘇色狠狠咽了口唾沫。
他看著趙楚,臉上的表情,比幾百種調味料還要復雜。
天元瑰寶啊!
整整一條天元瑰寶礦脈,自己是看錯了嗎?
幻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