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悔城雖然有些變化,但依稀還是趙楚記憶中的樣子。
趙楚查探了一下自己的狀態。
氣海沒了。
基臺沒了。
金丹沒了。
一切都沒了,但他四品的神念之力還在,虛彌空間還在。
“果然,這座城池里,到處是監視我的陣法,堂堂天擇境,也真看得起我。”
隨后,趙楚神念散開,宛如一層薄紗一樣的云,籠罩在無悔城上空。
頓時間,無悔城的一切,全部印刻在趙楚腦海中,所有人,所有物,所有的建筑,甚至連多少牲畜,趙楚都能分辨,并且找出來。
趙楚有一種感覺,目前他的大腦,就像是一座監控室的中樞計算機。
而他散出去的神念之霧,就是無數只眼睛,無數個攝像頭。
神念之霧將一切影像傳回腦海,趙楚便可以輕而易舉的找到他想看到的一切。
在這座小城內,有很多小型的陣法。
這些陣法或是隨意刻在墻壁上,或是地板上,如一雙雙眼睛,幾乎走幾步就會出現一個的,但平常百姓或者修士,哪怕金丹境,都不可能察覺。
天擇之境刻畫這些小陣法,可一念成陣,一念百陣,如呼吸吐納一般簡單。
將趙楚傳送過來的瞬間,兩大圣地的天擇,就已經布置下了上萬道的監視陣法。
趙楚平靜一笑,也沒有在意這些陣法。
這些陣法,也不是在刻意監視自己,應該是監視每一個來無悔城的天賜宗強者。
兩大圣地,絕對不允許有人來幫自己。
只要修為不恢復,一個凡人,對任何人都沒有威脅。
當然,在天元瑰寶礦脈的中央,青劫令還是一尊毀滅之光,隨時威脅著兩大圣地,令他們會恪守承諾。
無悔城還是一片盛世太平的場景,天賜宗的一切,根本就沒有波及到北界域其他地方。
趙楚從街角走出來,雖然衣著破爛,到處是骯臟的血漬,但也沒有引起太大轟動。
雖然妖域戰亂,被天賜宗平息。但無悔城畢竟處于邊境,經常會有冒險者歸來,奄奄一息。
不少修士觀察了一下趙楚,便皺眉離去。
三根靈脈,就敢往城外跑,能活著回來,一定是祈禱。
“爹,我都八根靈脈了,為什么還不能出城?你看那個人,才三根靈脈,還不是活著回來了,我也有出城的實力。”
這時候,有一行達官貴人路過。
一個青年指著趙楚,不服氣的沖著自己的父親說道。
“你沒看他渾身是傷,奄奄一息嗎?他能回來,靠的是奇跡,而不是實力。”
父親搖搖頭,不屑的看了眼趙楚。
這種人,死在城外才活該,不自量力。
身旁有一個水缸,趙楚在水面上照了照自己。
果然,滿臉泥污,狼狽的可怕,雖然無悔城有自己的不少畫像,但根本沒人能認出自己。
或許,人們就是認出來,也只會當成一個,長得和趙楚有些相似的蠢貨吧。
咕嚕!
突然,趙楚肚子一叫,他餓了。
沒錯,餓了。
自從筑基之后,修士便可以辟谷,吃飯就已經成了一種偶爾想起來的消遣,之后便會被逐漸忘記。
吃飯,很遙遠的事情,趙楚甚至都忘了自己多久前吃過飯!
饑餓如山倒。
突然之間胃里空空如也,宛如有個黑洞,在吞噬著自己的所有力氣。
要命的感覺!
吃飯!
必須吃飯,立刻,馬上。
前所未有的饑餓,差點讓趙楚眼睛一黑,暈厥過去。
靈脈境,正是最能吃的時候。
前面有一家包子鋪,趙楚二話不說跑過去。
“老板,20個肉包子,快!”
趙楚坐下,直接道。
“客官,您這……”
小二看趙楚的狼狽樣,和乞丐一樣,修為更是只有三根靈脈,隨后一臉猶豫。
這家伙……有錢嗎?
“快!”
趙楚餓的頭暈腦脹,直接呵斥道。
這一聲呵斥,嚇了老板一跳,但隨后還他還端過去了包子。
“哼,一會沒錢付賬,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板也是三根靈脈的修士,他警惕的盯著趙楚,就怕這家伙不給錢。
狼吞虎咽。
拳頭大的包子,趙楚一口一個,還沒嘗出味來,他便順著茶水,直接咽下去。
幾秒鐘,20個包子見底。
“再來20個!”
不盡興。
趙楚感覺還不到半飽。
老板嘴角抖了抖,這家伙,是餓死鬼投胎的。
又吞下20個包子,趙楚揮揮手,再來二十個。
“客官,您這60個包子,也1個金幣了。”
雖然包子便宜,但老板還是懷疑趙楚的經濟能力。
“再來20個!”
“來了,20個!”
趙楚吞包子的場景,甚至引來不少人圍攻。
終于!
140個包子吞下去,趙楚滿意的打了個飽隔。
說來也怪,人們觀察了一番,趙楚的肚皮,竟然沒有鼓起來的樣子。
他們根本不清楚,趙楚經歷一場致命傷,也沒有丹藥補充靈力,體內的空虛,也只能靠這些普通食物補充。
包子里那些營養,剛剛消化,就已經被身體的肌肉直接煉化。
不謙虛的說,趙楚的身體,就是一個黑洞。
“客官,一共140個包子,12碗餛飩,零頭抹去,一共3個金幣。”
眼看著趙楚吃飽喝足,那老板警惕著走出來,同時,他的掌心里,捏著一柄曾經有缺口的戰刀。
這可是一件法器。
想當年,他可是和四萬妖趙楚并肩作戰過的狠人。
雖然,那時候趙楚距離他十萬八千里,但他親眼見證了趙楚的崛起。
“給!”
趙楚微微一笑,他怎么可能賴賬,別說3個金幣,哪怕3億金幣也……呃……
似乎,有著問題。
趙楚習慣性的摸乾坤戒,沒了,乾坤戒被天擇境拿走了。
須彌界內,趙楚之存放了一些至關重要的東西,根本就沒有金幣卡。
沒錯。
對于堂堂少宗來說,金幣卡這種東西,早就成了歷史,金丹境之后,一切以元斗玉說話。
可偏偏趙楚連元斗玉都沒有留下一塊。
這下……糟了!
趙楚的臉,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尷尬。
“嗯?客官,錢呢?”
老板等了半響,趙楚手掌卻定格在半空,尷尬惹收走也不是,伸出去也不是。
這時候,老板的一些親戚朋友,甚至街坊鄰居,也圍過來,面色不善的看著他。
原來是吃霸王餐的。
這種人,該打!
“這個,接受賒賬嗎?”
趙楚舔了舔舌頭。
這下糟了。
來包圍他的街坊鄰居,甚至還有五條靈脈的修士,自己一個靈脈三重,靠力量根本打不過啊。
“那個,你的包子鋪,缺洗碗工嗎?捏包子的也行,在下心靈手巧,吃苦耐勞,熱愛學習……那個,可以打工抵債……”
趙楚盤算了一下,逃都逃不走。
包圍他的人,上百了。
“小子,你知道我最崇拜誰嗎?”
突然,包子店老板陰森森說道。
“啊?”
趙楚一愣。
“老子這輩子,最崇拜少宗趙楚,可你和他長的那么像,卻不要臉吃霸王餐。”
“如果是別人,老子還能饒恕,洗幾天盤子就算了。”
“你不行,你敗壞少宗的名聲,我得打你。”
捏了捏拳頭上的骨骼,老板怒氣沖沖。
“沒錯這,這家伙長的還真和趙楚有些神似。”
“丟人現眼,不能饒恕!”
“對,要怪,就怪你長的像趙楚。”
一個個趙楚的崇拜者義憤填膺。
“來吧,你吃了140個包子,那就挨我140拳,我要打的你沒有人樣,再也不像少宗。”
老板摩拳擦掌。
慌了!
這一瞬間,趙楚破天荒的有些慌亂。
雖然神念之力可瞬間震暈在場所有人,他可安然離去。
但這里到處是監控陣法,他暴露神念之力,就是在找死。
可剛回無悔城,就被自己的崇拜者毆打,也太喪心病狂,論肉身和修為,趙楚還真不是這幫人對手,逃都逃不走。
天賜宗!
趙楚剛剛落到無悔城,一道光幕里,還在播放著趙楚目前的窘迫。
所有人都在看著,神色皆不相同。
為了100多個包子,堂堂天賜宗少宗,被狗一樣圍在中央,手忙腳亂的解釋著。
他那樣落魄。
天賜宗的人心酸的哭出聲來。
堂堂少宗啊。
被一些飯店老板來回羞辱,甚至有些居心不良的人,還在趙楚臉上扔了個臭雞蛋。
這些人生活古井無波,甚至有些麻木。
當抓住趙楚之后,他們似乎找到了一個壞情緒的宣泄口,瘋狂朝著這個窘迫的陌生人,肆意發泄著自己的暴虐。
欺軟怕硬,是人的劣根。
趙楚不會死,因為幾個包子,也沒人會殺人。
但對他的羞辱,真的是前所未有,甚至越來越過分。
“被這個賣包子的打死,才是你該有的歸宿,哼!”
項明宮和鄧官樓面目猙獰,恨不得趙楚立刻被打死。
“對不起,我保不住你的修為。”
青玄樂背過身去,美眸悄然淌下兩行清淚。
曾經,你一劍蕩山河,萬民臣服,那樣意氣風發,如今卻要被一手保護的百姓如此羞辱,你的心里,該有多么難受。
也就在這時候,青玄樂的瞳孔,陡然迸射出兩團鎏金色的光華,駭人心魄。
將她瞳孔放大百倍后,竟然出現了蒼生社稷最初圖景。
有人狩獵,有人種田,有人掠奪,有人放牧。
稷圖蒼生
不知何時,青玄樂的腦海里,有一副金色的鎏金畫卷,正在徐徐展開。
這是稷池圣地的天品神通,唯一的天品。
“看來這青劫十一徒的凡塵生活,并不會一帆風順啊!”
兩大圣地的人,只有此起彼伏的譏笑。
被一群螻蟻輪番羞辱,這是一個強者最大的悲哀和恥辱,或許,趙楚可能會被氣短經脈而死。
“當初,應該給他一些銀錢,一個強者,不該承受此辱。”
岳羅王一陣惋惜。
他雖然眼睛看不到,但監控陣法,會將一切影像傳回腦海。
趙楚被圍攻的景象,令他心酸。
他殺強者,但更加敬強者。
可惜,到了他們這個層次,誰又會在意金錢,故而全部忽略。
“你還不跪下,乖乖挨揍!”
包子鋪老板還沒有開口,一些看熱鬧的地痞流氓已經起哄。
這時候,老板也認為有些過分了。
不就是一些包子,洗一個月盤子,也就能抵消,其實本不該如此羞辱一個年輕人。
特別他狼狽成這樣,或許也有難言之隱。
可惜,老板也沒有預料到人心的惡。
痛打落水狗,落井下石。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渾水摸魚的爛人越來越多,甚至有不少人扔雞蛋,扔石頭,還推推嚷嚷,他自己都快控制不住場面了。
“不會死這把。”
臭蛋黃湖在眼睛上,趙楚大腦瘋狂閃爍著念頭。
是被這幫人活活打死,還是暴露神念力,被兩大圣地再次抓回去。
隨后,趙楚又嘆息。
不就是幾個破包子,至于打死人嘛。
這些愚民,簡直不可理喻。
“他的錢,我給了,500個金幣,收起你們的嘴臉。”
眼看事態就要失控,這時候,門外沖進來十幾個護衛,甚至為首的頭領,還是個煉氣境強者。
隨后,一袋黃燦燦的金幣,扔在老板面前。
“就憑你的格局和氣度,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這間巴掌大的包子鋪!”
一輛馬車上,下來一名少女。
“恩公,我扶您上車!”
這少女急匆匆跑下來,盈盈一拜之后,扶著莫名其妙的趙楚,上了馬車。
莫名其妙!
直到上了馬車,趙楚依舊是一臉茫然。
這馬車很寬敞,里面鋪著厚厚的地毯,能容下10個人行動。
那富貴少女剛剛上了馬車,便連忙把手從趙楚胳膊上拿開,隨后直接跪下。
“恩公,對不起,我不該碰您。”
少女連忙磕頭。
“敢問姑娘?你是?你認得我?”
趙楚想了半天,死活想不起這人是誰。
“神威皇都,怡紅院,您曾經1000萬金幣,替一個臟女子贖了身,水蝶這輩子都不敢忘。”
“當初您叫林東鼬,雖然最后您又成了趙楚,但您的眼睛,水蝶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言罷,水蝶再次深深的磕頭叩拜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