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星冕……該死!”
命古生仰望著蒼天,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他額頭的皺紋深邃了許多,那雙睥睨霸道的眼睛,前所未有的疲倦。
似乎已經憤怒過了頭,命古生反而是平靜了下來,平靜的詭異,平靜的可怕。
“亂星冕!”
“亂星冕!”
“這……難道是天意?”
命古生捏著拳頭,指甲已經扎進了肉里。。
五大圣尊,嘔心瀝血,耗費整整一個月時間所煉制,蘊含著五個人接近1000多年壽元,就連死人都能救活。
甚至蔣明壽和斬北海偷懶,命古生還當眾斥責過。
而他以身作則,付出的壽元也是最多。
誰能想到,最終一個亂星冕,打碎了命古生一切的底牌。
功虧一簣!
一敗涂地!
隨著鮮丹死亡,命古生再無一張底牌!
完美的命家血脈,沒有了!
“福大命大,竟然是亂星冕,真是福大命大!”
問仙子渾身虛汗,時直此刻,他依舊是有些不敢置信,有些后怕。
“這亂星候,有大氣運!”
斬北海點點頭,對趙楚更加佩服。
“怪不得,王照初當初不留余力的要留下趙楚,怪不得皮永宏那種狂徒,也會和趙楚稱兄道弟,原來他真的不一般,這一次是我眼拙了!”
路江離有喜有憂。
喜的是,他丹青凈地雖然和趙楚有些過節,但畢竟沒有撕破臉,因為溫庭塵的交情,和趙楚還有些善緣。
憂的是,因為道源齊相爐,趙楚對丹青凈地,出現了隔閡,無法彌補的那種隔閡!
這不是什么好事。
蔣明壽面無表情,不知道其內心在想什么。
因為青劫門的關系,趙楚和萬羅圣地不可能親近,但也沒有什么大恩怨。
隨后,四個圣尊又看了眼命古生。
這一次五宗大會,最大的輸家,無疑就是他。
一個野心勃勃,妄圖要凌駕在所有圣尊之上,對抗羿魔殿的大帝。
他輸了,輸給了一個天擇境小鬼,輸的一塌糊涂。
“這小子,為什么沒死!”
“運氣真好!”
“我怕命古生會被氣死,他嘔心瀝血想殺的人,最后卻被自己煉制的法寶所救,真是諷刺。”
“唉,這命古生,也是個廢物,那么多機會,連個天擇境修士都奈何不得!”
相長風三人也咬牙切齒。
他們看著趙楚,眼睛里說不出的忌憚。
而始作俑者命古生,卻依舊在盯著亂星冕的殘骸,面無表情!
他的臉,就像是剛剛挖掘出來的僵尸!
亂星冕,可笑的法寶!
趙楚已經滴血認主,所以這些滂湃的半步玄始境壽元,全部匯聚到了趙楚體內。
沒錯!
幾個呼吸時間,趙楚痊愈。
不光痊愈,在千年壽元的滋潤下,趙楚破繭成蝶,在生與死的感悟下,他心境有了另一層的超脫,對道的理解更加深刻。
他突然沒有之前那么怕死了。
有的人,經歷過一次死里逃生,會杯弓蛇影,淪為一個膽小的懦夫。
但有的人,在品嘗過死亡的滋味后,反而不再懼怕死亡。
死亡如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人人都害怕。
但你經歷過,見過深淵里的景象后,就會淡然,就會看透,日后再修煉的過程中,你將勇武無雙,再也不懼任何無形的恐懼。
短短幾息時間,趙楚便有了這種感悟。
其實一路以來,趙楚早已經品嘗過無數次死亡,而他對死亡的恐懼,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淡漠。
如今,趙楚念頭通達,感覺自己再也不懼死亡,不懼威脅。
心境的突破,玄之又玄,說不清道不明,有些人一輩子參不透,有些人卻又天生淡漠。
生死輪回,涅槃重生!
這也是一場收獲!
“三師兄,繼續行刑!”
傷勢恢復之后,趙楚大袖一甩!
“明白!”
話落,魯初雪一劍劃斷了命夕龍的喉管。
他修為從洞虛境墜落了下來,但依舊是問元境。
問元境不可能輕易的死去,所以他飽受千刀萬剮的折磨。
魯初雪沒有任何心慈手軟。
“命夕龍,你記得嗎?這千刀萬剮的手法,就是你的杰作!”
“命夕龍,你也有今天!”
“命夕龍,我實在想不到更加殘酷的折磨手段,否則千刀萬剮,也太輕饒你!”
魯初雪每一刀落下,命夕龍都要痙攣,都要掙扎。
但魯初雪就如一個冰冷的屠夫,專挑他的痛處斬下。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所有人都在關注著魯初雪的行刑。
原來,這就是千刀萬剮。
命夕龍早已經沒有了人樣,他渾身大部分的地方,已經被削出了森森白骨,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在泥漿里翻滾,地面的淤泥也已經被染成了猩紅色,暴雨都沖刷不干凈。
這種場面,駭人聽聞。
不少人在光幕里其實也看過行刑畫面,但近在眼前的這種殘酷,和隔著光幕,完全是兩個概念,太恐怖!
“嗚嗚嗚……嗚……嗚……”
終于,麻青劫斬完了最后一劍。
一代夕龍王爺……死!
眾目睽睽下,命夕龍已經被削成了一句骷髏,他死的極度凄慘,瀕死前,那半顆骷髏,還在咬合,似乎要表達什么。
但一切已經結束。
命夕龍就這樣死在了兩句棺冢面前。
當命夕龍咽氣之后,青劫門弟子再一次跪在麻青劫面前,沉沉的磕頭。
“師尊!”
“師兄,師姐……你們的仇,小師弟已經報了!”
“一路走好,安息吧!”
包括趙楚,青劫門所有人頭系白綾,各個滿臉悲切,但他們的瞳孔里,少了很多無奈與悲涼。
趙楚拿回天兵古劍!
因為命夕龍修為墜跌到了問元境,所以麻青劫殺了他,也沒有什么殺環,一切就這樣結束!
始皇龍庭疆域,遙遠的夕龍城。
這里沒有暴雨,反而是晴空萬里,一片安詳,但這樣的好天氣,卻和人們的心境格格不入。
夕龍城,整個街道都死寂一片。
夕龍王府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一個個恐懼到顫抖。
命夕龍臨走前,帶走了王府所有問元境強者,只留下了一些天擇境的修士看家護院。
王爺府更多的,還是家眷丫鬟等。
此刻,夕龍城上空展開的光幕內,播放著命夕龍被千刀萬剮的景象。
“報……王爺的命牌,碎了!”
終于,一個天擇境的太監從祠堂跑出來,他跌跌撞撞,哭的東倒西歪。
“王爺,您走了,夕龍王府可怎么辦啊!”
“王爺,您回來啊!”
“王爺!”
頓時間,滿院子的家眷開始嚎啕痛哭,所有人都已經崩潰。
沒錯!
對夕龍王府來說,命夕龍的死,就相當于天塌了。
從今往后,赫赫有名的夕龍王府,便也不復存在了。
夕龍王府城墻的一處角落,矗立著一個少女。
她面容嬌美,雖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但也算萬里挑一。
可一股無法言喻的憔悴,令這個少女給人一種紅顏暮年的感覺。
明明你的臉還是少女,但你的心,已經是耄耋老嫗。
有一陣微風吹來,這個少女的滿頭黑發飄揚,也就是一眨眼時間,那滿頭秀發,突然就這樣蒼白了下來。
一瞬百年!
哀大心死!
頭發花白!
夕悠顏看著光幕中被凌遲的命夕龍,聽著夕龍王府的哀嚎,再回想自己和趙楚的恩怨,便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悲哀。
一切的根源,皆因為自己狗眼看人低。
如果當初,自己給了趙楚應有的尊重,哪怕我看不上你,也坦坦蕩蕩和你說明。
或許,還能做個朋友。
可惜!
一貫以來的倨傲,高高在上的郡主身份,使得自己率先是想著如何去欺辱這個少年,去踐踏那個少年的尊嚴。
似乎,只有那樣,才能滿足自己尊貴的身份,滿足自己的倨傲。
可一切就是那樣可笑,那樣可悲。
她踩錯了石頭,看錯了人。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窮!
誰能想到,當初那個元嬰少年,如今已經能斬殺半步玄始。
誰能想到。
夕悠顏苦笑一聲。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有些事情,她懂了,她悟了!
可時間無情,從來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一切,都結束了。
“命夕龍迫害我師門,令我成為孤魂野鬼,我今日一定要屠了夕龍王府!”
“兄弟們,我們復仇的時間到了!”
“沒想到啊,夕龍王府也有今天,真是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
“命夕龍你死的太便宜了!”
突然間,夕龍王府的大門被轟成碎片,幾百個披麻戴孝,滿臉憤怒的修士,蝗蟲一般涌進了王府。
他們一個個猩紅著眼,滿臉吃人的表情。
“大膽,竟然擅闖夕龍王……噗……”
“哼,命夕龍已死,天下哪里還有夕龍王府……死!”
一個天擇守衛剛要防抗,便被一劍誅殺。
“殺!”
一個披麻戴孝的問元境強者怒吼一聲。
頓時間刀光劍影,漫天都是血光,之前那些哀嚎的家眷,頓時間成為了案板上的魚肉,被大面積的屠殺。
“復仇!”
“命夕龍,你迫害我滿門,我也要殺了你全家!”
“你們要怪,就怪命夕龍惡貫滿盈吧!”
“殺!”
夕龍王府如今只有一些天擇境的守衛,而前來復仇的人群中,卻有兩個問元境。
以前命夕龍活著的時候,他們根本不敢造次,只敢暗中截殺幾個夕龍王府的管家下人。
但如今命夕龍已死,始皇龍庭的援軍不可能一瞬間趕到,這是他們殺人泄憤的最好時機。
況且,因為命夕龍已死,始皇龍庭也不可能對夕龍王府的家眷多上心,都是一群廢物而已,死了還能節省皇庭的糧食。
一切就是如此殘忍,就是如此無情。
“父親,因為我的原因,使得夕龍王府和趙楚結怨,今日夕龍王府在劫難逃,但我夕悠顏不會辱了王府的威嚴!”
幾個呼吸時間,夕龍王府雞飛狗跳,到處都是猩紅的鮮血,空氣中彌漫的腥臭,令人作嘔。
夕悠顏一頭白發,瞳孔堅韌。
她大袖一甩,嬌軀從天而降,與此同時,夕悠顏的掌心里,捏著一柄法劍。
她天擇境中期,實力并不強。
況且,夕悠顏面對的是兩個恐怖的問元境,她就如飛蛾撲火。
“哈哈,原來是命夕龍那個喪門星郡主啊!”
“當年你羞辱趙楚,大庭廣眾要悔婚,現在你應該是全天下最后悔的女人啊!”
“哈哈,誰說不是呢,她的頭發都氣白了!”
兩個問元境輕蔑一笑。
天擇中期,不堪一擊!
“我的事情,你們沒資格評價!”
然而,夕悠顏平靜的一笑。
轟隆隆!
夕悠顏自爆。
臨死前,她和這兩個問元境同歸于盡。
沒有了領頭人,這些烏合之眾也開始凌亂,夕龍王府的守衛勉強開始防守。
廝殺再起。
輪回、天道、報應、鮮血!
夕龍王府內,演奏著一曲蒼涼悲切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