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冰冷的倒計時,還在繼續。
就像深山老林里的擺鐘,永遠推進著時間的前進,那是一種無悲無喜的恐懼。
所有兇妖都沒有注意到。
那個差點被卸了肢體的奴隸,嘴角露出一抹惡魔般的詭笑。
詭異的令空氣都一陣扭曲。
在紀東元的眼中,眼前到處是尸體。
0只兇妖,排列好蕭殺陣營,殺氣騰騰,宛如一個密不透風的鐵桶。
他們雖然是散妖,但這一瞬間,宛如陣列有序的兇妖大軍。
沒錯!
在攝影蟲面前,他們第一次隊伍如此森嚴。
這是面向整個妖域的一次戰斗。
也是一場控訴。
每一雙森森的眼睛,都代表著一個散妖的尊嚴,以及他們對平日里皇族不屑的反抗。
你皇族被屠殺。
兇手卻靠我們散妖擒拿。
這本就就是一次無聲的報復。
“蝰九末,你這個罪無可恕的兇徒,拔劍吧……允許你有尊嚴的戰敗。”
一只兇妖正氣凜然。
正氣,出現在一只丑陋的兇妖臉上,是多么的古怪。
但緝拿兇妖這種事,任何種族都有一種天生的使命感,這是正義的事。
窮途末路蝰九末。
山窮水盡,也只有他身前那柄劍還有些樣子。
那是明龍劍。
所有人都見過他得劍的過程。
可一些眼尖的兇妖,也看了出來。明龍劍的劍刃之上,竟然多了一些細小的缺口。
這柄劍,應該也大限已至!
巨熊妖冷笑,他在遠處,槍挑著木奴。
眾兇妖之后,是野狽妖壓陣,他速度雖然不如閃電鷹妖,卻也不慢。
他能防止蝰九末逃跑!
兩大首領級大妖,沒必要去參戰。
“哼,歷史上第一個焚燒萬粒天運晶塵的大妖,可惜今日就是階下囚,證據確鑿之下,只有被活活燒死的下場!”
遠遠盯著那個可悲的人影,野狽妖嘴角嗤笑。
這種窮途末路的恐懼表情,他看過太多次。
恐懼的表情?
不對勁!
被這么多大妖包圍,哪怕是金丹都要有一瞬間的慌亂。
你蝰九末明明筑基中期,為什么如此胸有成竹。
似乎一個恍惚!
野狽妖眼前的世界好像有些虛幻。
不對!
不是他視線虛幻,是蝰九末有些虛幻。
蝰九末附近的空氣,竟然詭異的彎曲,就像烈日下火堆上方的空間,扭曲的像是一張魔鬼的臉。
這張臉,沖著你陰森森一笑。
不妙!
野狽妖心中總有一絲不妙的錯覺。
這時候,一只狼爪,已經朝著蝰九末頭顱上揮舞而去。
在野狽妖的視線里,那本該被狼爪轟碎的頭顱,卻安然無恙。狼爪宛如穿透了一方虛無空間,令人難以呼吸。
“糟糕!”
野狽妖的呼吸徹底停滯,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可惜!
一切晚了。
在他的視線里,有一道速度快到了極致的璀璨紫光乍現。
這是野狽妖這輩子見過最完美的線,紫色是那樣純粹,那樣鋒利,那樣堅不可摧。
紫線平淡無奇的推進,似乎很慢,又似乎眨眼之間。它直接將空氣生生割裂,宛如在浩瀚的大海中,生生開辟出一道血路。
血路!
只能用這個形容詞。
鐵桶般包圍著蝰九末的兇妖陣營,陡然有一條鮮血飆濺的猩紅之線,從中央朝著邊緣擴散而去。
就像一只紅色的筆,從一塊黑色的圓形平面,切出一根血紅色的半徑線。
這塊圓形平面,是由接近一百的兇妖頭顱擁擠而成。
遠遠看去,好像一串排列整齊的西瓜,被瞬間打穿。
鮮紅色的液體飛濺。
那聲音好像是朝著湖里扔了一塊石頭,平淡無奇的噗通聲之下,全難以掩蓋那美輪美奐的殺戮之美。
“殘影!”
這時候,蝰九末的身形,才轟然粉碎。
原來被狼爪穿透而過的蝰九末,只是一抹殘影。
一顆顆頭顱茫然的落下,死者身旁的兇妖,根本反應不過來。
這時候,野狽妖才反應過來。
蝰九末口中那些詭異的數字,是一組倒計時。
一組鎖定著死亡的魔鬼幾時!
第一條紫線上的頭顱還未落地,野狽妖頭皮猛地一炸。
那道令他恐懼到骨髓里的倒計時,再次開始響起。
還是那樣冰冷,甚至還有些陌生的禮貌。
又一聲倒計時落下。
在野狽妖眼中,又一道紫線,從圓形陣營的外圍,朝著中央橫沖直撞而去。
不對!
這次不是半徑。
這條紫線貫穿出一條直徑線,將圓形的包圍圈,生生一分為二。
沒錯!
切開圓盤的染料,依舊是深邃的鮮血。
魔鬼之音再次響起。
這次野狽妖終于看了個清晰。
那道紫線的源頭,分明就是眾人眼中的階下囚,那個窮途末路的蝰九末。
一個完全不合理的折返。
蝰九末再次畫出一道不可思議的血線。
一條血線,代表著接近十顆頭顱的炸裂……
殺神的指尖,捏著一粒石子!
又一道計數聲落下,野狽妖終于看清楚了蝰九末指尖的鋒利武器。
那是一塊碎石。
很尖銳,也很鋒利,但就是一塊碎石,隨處可見。
可就是這一腳便能踩碎的頑石之下,又是一條血線濺射而起,又是八只大妖的頭顱詭異的彎曲。
短短五秒。
70多只兇妖,迅雷掩耳之間,被屠殺了一半。
剩余的兇妖頓時回過神來。
恐懼!
慌張!
不可置信!
措不及防之下,恐怖的情緒直擊大腦最深處,令他們喪失了最基本的呼吸能力。
他眼睜睜看著一顆顆頭顱茫然的落在地上,無數成熟的果實,這是宿命。隨后一具具無頭尸體,像是冬天被凍裂的朽木,才不甘心的橫七豎八倒下。
之前畫出的紫線,還不曾消散。
野狽妖眼中那個殺星,再次幽靈般出現在了一只兇妖眼前。
筑基中期的力量,根本沒時間施展。
那道貫穿日月的紫線,就是閻王爺手中的生死筆,似乎早已書寫過上百萬只冤魂的生死。
我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寂靜的空間,沒有慘叫,沒有嘶吼。
只有尸體接觸地面發出的悶響,這種聲音,令人窒息。
此時此刻。
圍攻蝰九末的散妖,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抵抗?
你開什么玩笑!
瘋狂的逃。
剩余的兇妖心中只有這一個信息,也只剩下了這一個信息。
無論是人,還是兇妖。
他們刻在心靈最深處的本能,并不是吃。
而是逃!
想要吃食物,第一要素,是你不可以成為別人口中的食物。
宛如一群發瘋的兔子,四散潰逃的兇妖,打亂了原本那密不可分的森森鐵陣。
這一瞬間,紫線也終于被打亂。
它不在筆直,但依舊在索魂。
跑著,跑著……一顆恐懼的頭顱就掉在地上,而他的無頭身軀,竟然還在亡命狂奔,似乎前面有生存的機會。
那紫線比閃電還要快,甚至要超過閃電鷹族十倍。
野狽妖渾身顫抖。
他嗓子里似乎被扔進去一塊燃燒著火焰的炭,連腦門都是炸裂的狀態。
0只兇妖。
77顆腦袋,77具無頭尸體。
鬼氣森森的頭顱,鋪散了一地,就像是一場暴雨過后,叢林里生長出來的丑蘑菇。
不過這些蘑菇沒有五彩繽紛的顏色,只有逐漸冰冷下去的紅。
紅的讓人不可置信,紅的像是一場幻覺。
蘑菇之上,沒有泥土的芬芳,只有令人窒息的腥臭。
一副殺戮畫卷被展開,充滿了被全世界所恐懼的美。
短短秒。
被擁擠到煩躁的空間,僅剩下了三個孤零零的兇妖,他們就像是一群蘑菇中的向日葵,令人忍不住想要拔掉,摧毀,踐踏。
因為向日葵不該出現在腐爛的蘑菇中間。
就像墳墓不可能埋葬活人一般。
這時候,那道宛如魔音的冷漠計數聲,終于到了野狽妖耳畔。
他無限接近筑基后期。
他企圖反抗一下。
他點燃了基臺里的靈力之火。
可惜……失敗!
自己攻擊的念頭剛剛起來,就感覺到了脖頸的涼意。
沒錯!
自己與那些煉化了十幾粒天運晶塵的廢物一樣,一招未出,就已經冤死。
他是金丹嗎?
速度比金丹快!
力量比金丹強!
特別是那殺念,沒有憤怒,只有你本應該死的絕對意志。
野狽妖就這樣淌下。
他的身軀沒有涼透,他瞪著雙目。
他看到了最強壯的巨熊妖轟然倒下,他也看到了木奴被拯救后的嘲笑。
“野狽妖,感謝你的仙基液,否則我活不下去!”
木奴沖著野狽妖不甘的頭顱,友好的揮揮手。
那笑容,是發自肺腑的感激,也是發自內心的善意。
此時此刻!
現場只剩下了一只閃電鷹妖,他瑟瑟發抖,腳掌早已被嚇軟。
短短0秒。
0具尸體,那還未消散的紫線,就像是講述著歷史的冰冷筆跡。
我所到之處,只是歷史。
我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這時候,蝰九末屈指一彈,他身旁的那柄劍,飛到了前者手中。
閃電鷹妖已經被嚇破了膽。
他知道自己不是蝰九末的對手,哪怕是引以為傲的速度,在對方眼中,就是一場笑話。
無聲的跪下。
閃電鷹妖想求饒,可劇烈的恐懼,令他瞬間喪失了語言的能力。
趙楚冷漠的站在閃電鷹妖身前。
他平舉著明龍枯劍。
松手!
咔嚓!
一聲骨骼爆裂的聲音。
明龍枯劍就這樣平平的落在閃電鷹妖背上,700斤的重量,瞬間將閃電鷹妖脊骨壓斷。
沒錯!
這個種族,除了速度,一無是處。
他的防御力,不過是煉氣九重的水平。
接近2000斤的力量,完全可以砸廢他。
一腳踩碎閃電鷹妖的頭顱,趙楚沐浴著無邊死氣。
屠螻蟻,我何須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