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生雖然不是修士,但也學了多年拳腳,身手敏捷,側身避開箭鋒,不等姜小白再次拉弓,幾個雀躍,就跳了過來。其他兩人也沖了過來,三人呈品字形把姜小白包圍其中。
姜小白知道弓箭不適合近搏,一箭失手就果斷棄弓,腳尖一挑,地上的佩劍就握在了手中。這把劍喚作素蘭劍,是先皇御賜給姜家先祖的,也算是姜家的鎮宅之寶。這些年姜小白雖然窮困潦倒,外債累累,倒也沒有舍得把他賣掉,要不然他都不敢死,地下的列祖列宗肯定要把他再死剮一遍!
李元生冷笑一聲,道:“小侯爺,你真把自己當作猴子了?在耍把戲呢?現在把劍放下,大爺我高興還能賞你個全尸,否則將你碎尸萬斷!”
邊上一人附和道:“直接將他剁成肉醬,也省得我們去挖坑埋他了。”
姜小白沒有答理他們,面無表情,暗中攥了下劍柄又松開,再攥緊,如此幾次,待意識操控無虞后,才放下心來。畢竟這他的意識已經離開肉體二十幾年了,難免要暗中磨合一下,萬一到時不聽使喚可就麻煩了。口中喃喃說道:“達摩祖師,希望你不要騙我!”
話音未落,劍已出鞘,直刺李元生的面門。此劍式正是“達摩劍法”中的第一式“開門迎客”。少林寺雖有七十二絕技,但使劍的甚少,劍法只留下一套,便是“達摩劍法”。正因為只有一套,所以平時備受青睞,被姜小白練得滾瓜爛熟。
李元生沒想到他敢主動出擊,但見他劍法稀松簡單,不免冷笑一聲,道:“不自量力!”揮手準備挑開他的劍。
姜小白的這一式“開門迎客”看似簡單,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仿佛只是禮貌性的試探,其實一式三變,暗藏殺機。李元生的劍還沒碰到他的劍,劍鋒已變,又刺向他的下陰。
李元生嚇了一跳,被刺得手足無措,慌忙側身避讓,誰知姜小白劍鋒又是一變,順著劍勢又橫向砍了過來。李元生嚇得魂飛魄散,大叫一聲,使盡吃奶的力氣向后跳去,但終究還是遲了一小步,肚皮貼著劍鋒劃過,就出現一道幾寸長的傷口。
看到李元生狼狽的樣子,任誰都認為姜小白肯定會乘勝追擊,反手再補上一劍。誰知姜小白劍勢未停,順手卻刺向邊上那人。
那人原本見到姜小白偷襲李元生,剛上前準備救援,哪知姜小白醉翁之意不在酒,前面打得火熱,竟是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一下猝不及防,被一劍封喉。
劍離喉,人倒地,風嗚咽,只剩人惶。
趁此機會,李元生趕忙察看了下傷口,見衣服雖然已被鮮血染紅,不過只是皮外傷,不足致命,心中略定,不過仍是惱羞成怒,大吼一聲:“我要將你碎尸萬斷!給我上!”不敢再大意,招呼另一人就沖了上來,雙劍齊發,一劍砍向姜小白的腦袋,一劍刺向他的心窩。
這兩劍對于姜小白來說,有若干種破解方法,但畢竟肉身資質有限,沒有那么快的速度。思緒一動,便滿臉露出驚恐,盯著他倆身后大叫一聲:“鬼啊!”表情真如見鬼了一般。
這倆人只是兩個小混混,平時也就欺負欺負老實人,哪有臨敵經驗?一聽有鬼,這還了得?出于本能,趕快轉頭望去,仿佛頭不受控制,自己轉過去似的,一點都沒有耽誤。
他們只是缺少經驗,但并不是傻子,就在腦袋轉過去的一瞬間,就知道上當了,腸子都悔青了,但是一切都遲了,就算身上帶著后悔藥,也來不及吃了,轉過去的是兩個頭顱,轉回來的卻只有一個,其中一人已被一劍刺穿心窩。
李元生活了下來,姜小白沒來得及刺第二劍。
僥幸存活的李元生,心中卻無半分感動,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快要被氣死了,把他當傻子一般欺騙,欺人太甚了,此仇不共戴天!
姜小白現在只剩下兩個受傷的對手,壓力頓減,淡淡說道:“你非主謀,跟我道個歉,賠我十兩黃金,我饒你不死。”
李元生目眥欲裂,大吼一聲,道:“做夢!今天不把你碎尸萬斷,我誓不為人!”就瘋了一般揮劍沖了上來。
姜小白也有些生氣,媽的太小氣了,十兩黃金買你一條命,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又沒有宰你,竟然還舍不得出,泥人尚有三分火性,真當我好欺負不成?既然你誓不為人,本侯就成全你。不過李元生雖然受了傷,但體形彪悍,力有千斤,劍一接觸,便被震得虎口發麻,險些脫手。
姜小白不敢再大意,忙施展“達摩劍法”第二式“借花獻佛”。此招有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之效,據傳太極劍法就是從其中演變而來。李元生力道雖重,但姜小白卻不硬接,劍鋒一觸,便借力打力,將力道引向它處,化解于無形。
李元生畢竟沒有系統地學習過劍法,幾招一過,破綻百出,姜小白一招“虎穴取子”,一劍刺入他的心窩,便取了他的性命。
夜,忽然變得很靜,仿佛只剩下流血的聲音。
不遠處的篝火還在燃燒,發出噼叭的聲響,姜小白提劍四顧,看著地上的幾具尸體,心中百感交集,長嘆一聲道:“下輩子做個好人吧!”
“小侯爺饒命啊——”
一聲凄涼的吶喊在黑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姜小白轉頭望去,原來還有個漏網之魚,就是剛開始被他射中大腿那人,名叫許來,此時正在坑邊跪地求饒。
姜小白慢慢走了過去,俯視著他,道:“想活?”
許來又是一拜,道:“小的上有老母尚未盡孝,當然想活。”
姜小白道:“你活著的時候也沒看你盡過孝啊?”
許來道:“我以前是因為年少無知!”
姜小白呵呵一笑,道:“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你可知道,想活是需要條件的。”
許來連忙道:“我知道,我非主謀,跟你道個歉,再賠你十兩黃金,就可以饒我不死!”
姜小白道:“所有人都死了,就你活了下來,果然不是沒有理由的,你很聰明!”
許來搖頭道:“我不是聰明,我只是會見風使舵!”
姜小白道:“既然會見風使舵,那我有話問你。”
許來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姜小白道:“是誰讓你們殺我的?”
許來果然會見風使舵,絲毫沒有猶豫,回答得很干脆:“是秦少爺!”
秦少爺即是清涼城西亭亭長的兒子秦上天,也就是秦玉蓮的哥哥。
姜小白冷哼一聲,道:“我跟他無怨無仇,只不過欠了他一點錢,為何要殺我?”
許來道:“他想得到你的封侯掛印和丹書鐵券!”
丹書鐵券又稱丹書鐵契,是帝王封爵時賜給功臣的一道憑證,如同契約,但究竟長什么樣,連姜小白也沒有見過。
姜小白冷笑一聲,道:“我姜家的侯爵之位乃是先皇御封,世代傳襲,就算他拿到了掛印和丹書鐵券,難道就可以封侯了嗎?他以為他名叫秦上天,就可以上天了嗎?”
許來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姜小白道:“既然你們是為了掛印和丹書鐵券,可我身上并沒有這兩樣東西,你們為什么還要殺我呢?殺了我就不怕永遠找不到這兩樣東西了嗎?”
許來道:“秦少爺說了,如果你身上沒有,估計也是藏在了侯府之內,如果你死了,你欠他的錢最多,到時侯府就是他的了,他挖地三尺也要把東西找到。如果你不死,他就永遠都進不了侯府。”
姜小白連連冷笑,點點頭道:“果然是機關算盡啊!”
許來也點頭道:“嗯,這個人太壞了。”
姜小白道:“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滾!”
許來連忙叩首道:“謝小侯爺不殺之恩,明天我一定把十兩黃金送到侯府!”
姜小白點了下頭,沒有說話,轉身準備離開。
許來忽然目露兇光,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不顧腿上傷痛,拼盡全力,如離弦之箭般撲向姜小白,把匕首插向他的后背。
他從小就是跟姜小白一起玩到大,所以姜小白有幾斤幾兩,他是最清楚不過了,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侯爺罷了,若不是掛著小侯爺的虛名,早被他打死了。他到現在還認為,姜小白殺了他幾個兄弟,不過是投機取巧罷了。若不是他偷襲得手,李元生傷重不支,哪里輪得到他來猖狂?只是他跟李元生不同,李元生太過魯莽,明知深受重傷,還要以身犯險,不像他,能屈能伸,有勇有謀,知道有傷在身,不能意氣用事,便跪地求饒,甚至出賣主子,以此來麻痹他,慢慢尋找機會。
果然如他所料,這個小侯爺生性窩囊,頭腦簡單,這么容易就上當了,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沒想到小侯爺背后如同生了眼睛,匕首還沒碰到他的衣服,小侯爺驀地轉身,用了一招少林小擒拿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向前一帶,他就跪在了地上,小侯爺順勢又是一腳,踩在了他腿上的箭上,連箭羽都陷入肉中,痛得他大喊一聲,淚涕俱下,求饒道:“小侯爺饒命啊!饒命啊!”這次倒不是因為能屈能伸,有勇有謀,而是真心求饒,非常真心。
姜小白冷冷地看著他,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許來急道:“借口,這是借口,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放過我。”
姜小白冷哼一聲,道:“看在相識一場,就讓你死個明白。我不想殺人,要不然不會給你一個殺我的機會。我希望你最后關頭能夠懸崖勒馬,可是你沒有珍惜。求生,是人的本能,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在別人的手上,你雖然腿上受了重傷,但你卻根本沒有嘗試逃跑,反而留下來用你的性命跟我做交易,說明你必有所圖。你認為你了解我,但你卻忘了我同樣了解你。你是一個賭徒,我曾經也是一個賭徒,賭徒的心理我比你了解,只是這一局,你賭輸了。”
姜小白說的沒錯,許來確實在賭,這段時間他輸了不少錢,債臺高筑,要不是秦上天答應幫他還清賭債,還給他巨額報酬,他也不敢貿然來殺御封的侯爺,這事若要傳出去,朝廷萬一追究起來,可是要誅九族的。所以當看到煮熟的鴨子竟然要飛了,哪里能甘心?才決心賭上一把,只是他最近賭運不濟,還是賭輸了。
但他更不愿引頸受戮,哭道:“小侯爺,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做牛做馬來報答你。只要小侯爺需要,哪怕讓我上刀山下油鍋,皺一下眉頭我就不得好死。”
姜小白面無表情道:“我不想殺人,不代表我不會殺人。你已經無可救藥了,活著也只是浪費糧食和草紙。既然你想給我做牛做馬,那好,我答應你,我在下輩子等你。”不等他反抗,一劍就刺入他的心窩。
許來嗚咽一聲,許多熱情的馬屁還沒來得及拍,就帶著滿腔遺憾倒下了。
姜小白望著地上的幾具尸體,搖了搖頭,心中一陣感嘆,回想夢中地球的歲月,恍如隔世。在那里,你就是殺一條狗,都會有許多自稱狗爸爸狗媽媽的愛狗人士過來指責你,而在這里,哎,真是人命賤如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