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忽聞腳下傳來一陣轟隆巨響,屋內整塊地板便塌陷下去,一伙十余人無一幸免,全部落進坑內。坑深一丈有余,四壁光滑,對于凡人來講,除了疊羅漢架人梯,否則是不可能爬上來的。
吳大畢竟是老大,還是有些腦子的,關鍵時刻也讓他想到了這一點,忙讓手下疊起了羅漢,而他是老大,當然要先跑,所以第一個踩著手下的肩膀就爬了上來。由于屋子里全部陷入地下,門口便成了唯一的出口。吳大剛抓到門檻,眼看就要逃出生天,還沒來得及喜悅,忽覺脖子一涼,一把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抬頭一看,嚇得魂飛魄散,借著天空微弱的星月殘光,他看清了持劍人的臉,不是別人,正是他們要刺殺的清涼侯。
姜小白知道以秦上天的性格,肯定不會放過他,所以趁著翻修侯府的機會,讓人秘密挖了這個深坑。這段時間,三人輪流值守,夜里則是重點巡視他的臥室,剛剛是風語值守,發現他們以后就去通知了姜小白,本來還準備叫上風言的,但姜小白見他入定已深,叫了兩聲都沒有反應,似乎已經到了辟空的關鍵時刻,便把他留下了,只帶了風語前來。
姜小白蹲下身子,扯下吳大臉上的面巾,見是吳大,微微一怔,隨即冷哼一聲,道:“吳大,真沒想到是你啊!你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上次本侯饒你不死,本以為你會悔過自新,沒想到還敢跑來刺殺本侯,看來你對你這條命很不愛惜啊!”
吳大慌道:“小侯爺,誤會啊!”
姜小白道:“誤會?你不會告訴本侯,這么晚跑來侯府是跟本侯做游戲的吧?”
吳大咽了口口水道:“不是來做游戲的,我們只是多日未見到小侯爺,心中掛念,以為小侯爺出了意外,所以深夜造訪,沒想到驚擾了小侯爺,還望小侯爺海涵。”
姜小白面無表情,道:“剛才你說的話本侯沒有聽到,給你一次機會再說一遍,如果還讓本侯覺得你在撒謊,那下面這段話就是你這輩子說的最后一段話了,所以你要醞釀一下,不要再說錯話了。”
吳大不敢懷疑他的話,畢竟眼前這位可是連修士都敢殺的主,殺他估計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急道:“是秦上天讓我來殺你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當時我還勸他,我說侯爺不是普通人,不能隨便下手,可他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讓我干,我也沒辦法啊!”
姜小白冷笑一聲,道:“果然是秦上天!可惜他自己沒來,卻讓你做了替死鬼。”
吳大忙點頭道:“小侯爺明鑒啊,我確實是被利用了啊!怨有頭,債有主,小侯爺要殺也應該殺秦上天,殺了我們這些小角色,只會臟了小侯爺的劍啊!”
姜小白道:“殺你確實會臟了我的劍!”
吳大以為要放了他們,喜道:“小侯爺說的是,我們臟得很。”又小聲試探道:“小侯爺,那我們是不是可回去了?”
姜小白點頭道:“是可以回去了,不過不是回家里,而是回到下面去。”
吳大不解道:“小侯爺這是為何啊?上面下面不一樣嗎?”
姜小白道:“既然一樣那你就下去吧!天亮以后官府的人會過來把你們接回家的。”
吳大急道:“小侯爺既然不殺我們,為什么不好人做到底,把我們放了?把我們交給官府,我們可是死路一條啊!”
姜小白搖搖頭道:“那可未必,你們不是主謀,只要嘴巴靈活一點,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吳大又不是傻子,當即明白了他的用意,這是要讓他們供出主謀,把秦上天給賣了,好一招借刀殺人啊!便道:“可是就算我們的嘴巴再靈活,也不一定能打動官府的鐵石心腸啊!”
姜小白厲色道:“你覺得你還有資格跟本侯談條件嗎?”
吳大見他眼神殺意滾滾,心下一顫,不敢再討價還價,順著人梯又滑了下去。不過他也沒有完全絕望,因為他還留了一個后手,沒有把所有人都帶進來,還留了個小弟在不遠處接應,以防事情有變。
這名小弟倒也機警,聽到轟隆一聲就知道壞事了,偷偷溜到院門口,暗中窺探一番,才知道老大已經被活捉了,忙又悄悄退了出去。
刺殺小侯爺,此事非同小可,秦上天也不敢大意,深怕事情有變,覺也不敢睡,正帶著十多個人躲在侯府不遠處接應,防止吳大大意,讓小侯爺跑了,他們也能在第一時間截殺。
結果吳大沒等到,小侯爺也沒有等到,卻把吳大的小弟等來了。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秦上天心下一沉,這可不是好兆頭。
這名小弟一路狂奔,跑到秦上天面前已經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吁吁。秦上天也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問道:“怎么你一個人回來了?吳大呢?”
小弟喘著粗氣道:“秦少爺……不好了……我們老大失手了……被甕中捉鱉了。”便把侯府內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秦上天聽了當然是無比震驚,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如果這伙人失手被殺也就罷了,跟他一點關系沒有,這也是他用吳大殺人的原因。可他萬萬沒想到吳大竟會這般沒用,十幾個人竟然被人家一起給活捉了,換作是他,就算是活捉十幾頭豬,也要忙活好半天,還不一定抓得到,說不定還要被豬咬。這群廢物真是連豬都不如啊!
刺殺侯爺可不是小事,這個罪名誰也擔待不起,明天這些人要是送進城主府,肯定要把他給出賣了,憑他爹和城主的關系,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這事給壓下來?如果壓不住,那可是死路一條啊!
忽然間,他想到了左藍,以前還經常跟他喝酒作樂,現在卻足不出戶,連他的面都不見,全心全意地在家里生病,原來人家已經估計到他要刺殺小侯爺,這是在跟他撇清界限啊!既然是撇清界限,那便是擺明了不會幫他,他的意思想必就是城主的意思,估計一旦事發,誰也救不了他了。
心念至此,秦上天腸子都悔青了,怪不得左藍身為城主的兒子,受了那么大的羞辱也不吭聲,寧愿生病也不生氣,原來人家不是窩囊,而是站得高看得遠哪!清涼侯乃是國之重器,豈是普通人想殺就能殺的?人家堂堂城主的兒子都能忍耐,而他一個小小亭長的兒子卻不知天高地厚,可勁地蹦跶,不是作死是什么?
當然,人只有在后悔的時候才會想得特別透徹,如果再給他重新來過的機會,他肯定還會這么干的。不就是一個過氣的小侯爺嗎?明著不能弄死,就暗地里弄死,就像弄死一只螞蟻,誰會在意他的死活?
秦上天雖然后悔,卻不愿坐以待斃,趁著天還沒亮,一定要把吳大他們救出來,救他們就相當于救自己,所以動力十足,沒有半點猶豫,領著十多個人就向侯府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