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蓮后來又帶了不少人來萬花谷,聽說姜小白已經進谷了,心里就踏實了,畢竟已經好幾萬年了,凡是進入萬花谷的人,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出來的。
不過為了防止意外,她還是留了不少人守在了谷口,自己就回去了,到了靈蛇血池邊,就日夜守著左藍。
連續煮了三天三夜,左藍干枯的肌膚竟慢慢開始圓潤,有了光澤,胸前被定海神捅出的傷口也開始漸漸愈合。
又過了六天,左藍的身體已經飽滿如初,頭頂冒著絲絲白氣,猛地睜開了眼睛。
秦玉蓮一直守在池邊,見他醒來,大喜過望,道:“左藍,你嚇死我了,你終于醒了。”
左藍開口第一句話說是:“小猴哪去了跑了嗎”
秦玉蓮道:“你放心,他跑不了,他已經進了萬花谷,必死無疑。”
左藍怔道:“他進了萬花谷”
秦玉蓮點頭道:“沒錯,我親眼見到的。”
左藍道:“他好不容易跑出去,為何還要自尋死路”
秦玉蓮道:“是被我們逼進去的。”
左藍咬牙道:“沒能親手將他碎尸萬斷,就算他死了,我也好不甘心。可恨他就一個光棍,連妻兒父母都沒有,要不然我還能再找一點泄恨的地方。”
秦玉蓮道:“你也想開點,畢竟我們已經報仇了,你也活了過來,這已經是上天對我們恩寵有加,不能貪得無厭了,我已經很滿足了。”
左藍看著她通紅的眼睛,大概是這些熬夜所致,便道:“玉蓮,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秦玉蓮道:“只要你能活過來,我受點苦又算得了什么”
左藍忽然眉目一緊,道:“你受點苦算不了什么,但我受點苦卻是受不了,快快快,玉蓮,又一陣疼痛來襲,如錐刺骨,我受不了了,趕快叫人把我拉上去,我現在手腳還不能動,快點快點,我要死了。“
秦玉蓮道:“你再忍一會,要自己爬上來,現在把你拉上來,肯定會影響你日后修行的。”
左藍便痛得大叫一聲,道:“清涼侯,你死不足惜!”
姜小白來到湖邊,盯著湖水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感覺這個湖跟外面的湖沒什么兩樣。
后來不放心,又去樹林轉了幾天,結果發現,風言說得沒錯,到處都要一樣,也就這個湖比較特別一點,如果九屠宮的宮主沒有騙他,那玄機應該在湖里,可究竟在哪里,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他也曾試圖潛到湖底一探究竟,但這湖實在太深了,感覺有幾千幾萬米,潛到深處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倒讓心里生了恐懼,每次都無功而返。
春去秋來,轉眼大半年時間就過去了。這山谷內倒是四季如春,花謝了再開,開了再謝,循環不停,永遠花香滿谷。
倒是三人風餐露宿,帶來的幾套新衣服經不起風吹日曬,都變得破破爛爛,最后連洗都不敢洗,穿的時候也要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多了一個破洞。
如果放在大街上,這三人便與乞丐無異,就是臉上干凈一些。
老管家雖然是凡人,但姜小白和風言每天都會給他用元氣潤體,倒是活得愈發健壯。
谷內的妖樹好像已經有了靈性,自從被姜小白鎮服以后,真把姜小白當成了自己人,之后再也沒有攻擊過他們。
帶來的酒菜早就吃完了,又開始以煎餅充饑,好在岸上雖然沒有動物,湖里卻是有魚,且體大肉美,倒給他們的伙食改善不少,但是天天吃,一吃就是大半年,也覺得有些膩了。
這天姜小白又抓了一條魚回來,風言叫道:“少爺,我看這魚挺可愛了,殺了實在太可惜了,不如把它放生了吧”
姜小白道:“放了我們吃什么”
風言眉頭緊蹙,道:“少爺,這魚實在不能再吃了!”捂住眼睛,又道:“不能讓我看見,看見我都想吐!”
姜小白道:“那你就等著餓死吧!”
風言道:“不是還有煎餅嗎”
姜小白道:“那煎飯吃完以后呢”
風言驚道:“天哪,煎飯吃完我們還出不去啊那我們不得真要死在這里了我寧愿死也不愿天天吃魚,生不如死啊!”
姜小白就指著湖水道:“這湖又沒有蓋,想死就跳下去好了。”
風言道:“對了少爺,上次那個斷袖說,每天來萬花谷的人絡繹不絕,可為什么我們來了大半年了,連個鬼影都沒有見到呢要不然我們也能去搶點吃的,順便再搶點穿的,像這樣下去,再過個幾個月,就算餓不死,也要光著屁股了,你看身上這衣服,跟紙糊的一樣,一戳一個洞,等到衣服爛完了,我們身上馬上都要長毛了,跟野人一樣。
姜小白道:“肯定是谷口被秦玉蓮派人守住了,別人進不來,又或者此陣變數太多,一個人有一個人的變數,我們看不見他們,他們也看不見我們。”
風言怔道:“這么邪門”
姜小白道:“這里本來就是邪門的地方。”
風言道:“對了,少爺,上次伍子談留下來的肚兜你帶過來了沒有要不然倒可以拿兩套出來穿穿。”
姜小白白了他一眼,道:“你還能再惡心一點嗎”
風言道:“等你光屁股的時候你就不覺得惡心了。”
姜小白道:“反正也沒人看見,光屁股也不穿,況且我也沒帶。”
風言道:“敢情是你沒帶啊,我說你怎么會比我正直呢!”
姜小白沒有理他,讓他去找了柴火過來,又開始生火烤魚。結果一條魚剛吃到一半,天空忽然烏云密布,一會豆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如同瓢潑一樣。
三人就站在雨地里,無處躲無處藏,一會就變成了落湯雞,眼睛都睜不開。風言氣得破口大罵,罵天罵天罵左藍,還有秦玉蓮和左敬天,不過罵到最后他也罵不動了,因為這場雨下了三天三夜,一刻都沒有停下,地上水流成河。
三人連吃煎飯都要站在雨地里,更別談睡覺了,那酸爽,那滋味,真的是刻骨銘心哪。姜小白原本想找兩棵粗大的樹挖兩個樹洞,但又怕惹毛了樹妖,又沒敢動手。
到了第四天上午,雨水終于停了,太陽又升了起來。風言脫下衣服,把水擰開,然后光著屁股在風里跑了兩圈,吹干了身體。見姜小白正蹲在湖邊發呆,便光著屁股走了過來,發著牢騷道:“少爺,這日子我是一天都受不了了,比無生島上還難受,無生島上最起碼還有洞鉆鉆啊,這里卻連老鼠洞都沒有,我真的不想活了。”
姜小白沒有理他,依舊盯著湖水怔怔發呆。
風言就推了推他,道:“少爺,你不會也想不開了吧我就說著玩玩,其實好死也不如賴活,得過且過,沒事在雨地里凈化凈化心靈,其實也挺好的。”
姜小白忽然道:“你沒發現這湖很奇怪嗎”
風言怔道:“哪里奇怪啊我們都看了大半年了,也沒覺得奇怪啊”
姜小白道:“這場雨下了三天三夜,瓢潑不停,萬花谷里水的基本上都流到了這里,可你看這湖水,竟然一點都沒有漲,你不覺得奇怪嗎”
風言經他提醒,也覺得奇怪,但一時卻轉不過彎來,道:“這是為什么呢湖水哪去了呢”
姜小白忽地站了起來,道:“這湖里肯定有通道,湖水肯定就是從這通道流了出去,而這個通道就是我們離開這里的出口。”
風言精神一振,道:“那這個通道在哪里呢”
姜小白雙眼半瞇,口齒間就崩出一個字來:“找!”
中夏帝國,鎮南侯府。
韓一霸從無生海回來,路上驚聞宮變,等他回來,姜離存已經篡位成功。其實他一直都是看不慣姜離存的,何況還是篡位,心中自然不服,但木已成舟,姜離存大權在握,已然無力回天,況且姜離賦下落不明,只能虛與委蛇,暗地里等待機會,同時也私下派出人馬,到處打探姜離賦的消息。
后來聽說新皇要削去清涼侯的爵位,他也沒有反對,別人不知道,但他是知道的,清涼侯人還在無生海,九死一生,基本沒有回來的可能了,削不削爵也是無關緊要了。
心里還想著,就算新皇削奪了清涼侯的爵位,但沒有素蘭劍,也是沒法再另行封侯的,要不然封出來的侯還是沒人瞧得起。既然他無法改變,還不如默默接受,假裝什么都不知道,至少對于清涼侯來說,默默地死去或許才是最體面的,最起碼沒人再去無生海糟踐他的遺體,糟踐素蘭劍。
沒想到令他意外的是,清涼侯的素蘭劍竟然交上來了,若是別人說出來,他還不信,可他是在朝堂上親眼所見,確是素蘭劍無疑。可素蘭劍明明被清涼侯帶進了無生海,他也是親眼所見,難不成是清涼侯活著回來了
韓一霸回到侯府,連忙著人把他的兒子韓冰叫了過來。韓冰也是他眾多子女中唯一辟空顯印的修士。
韓冰過來后,韓一霸把他叫進書房,道:“你馬上去一趟清涼城的清涼侯府,看看清涼侯是不是真的回來了。記得,一定要親自去,要喬裝好,不要惹人注意。”
韓冰怔道:“清涼侯就是剛剛被削掉爵位的那個清涼侯”
韓一霸點頭道:“沒錯,就是他。”
韓冰道:“既然他已經被削掉爵位了,那就是一個廢人,父親還找他作甚”
韓一霸怒道:“放屁!他的爵位是太祖皇帝所賜,世代承襲,只要這個中夏帝國還是姜家的中夏帝國,那他這個爵位就誰也沒有資格剝奪,要不然就是欺師滅祖。”
韓冰怔道:“父親想為他平反”
韓一霸道:“我對他的爵位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他這個人。”
韓冰道:“父親見過他”
韓一霸道:“何止是見過!”
韓冰道:“看來父親很欣賞他”
韓一霸道:“何止是欣賞我就從來沒有見過比他更優秀的人,聽也沒聽過。”
韓冰道:“我心里倒有些好奇了,真想迫不及待地去見見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物,竟讓父親如此盛贊”
韓一霸道:“你見了他確實應該跟他好好學習學習。”
韓冰道:“他的修為很高”
韓一霸道:“白斗!”
韓冰微微一怔,臉露不屑道:“父親是在開玩笑吧區區一個白斗,有什么值得學習的”
韓一霸道:“你懂個屁!修為高就有用嗎當年清涼侯的先祖無為,跟隨太祖皇帝征戰天下,等到王業大定,分封天下,一共封了七個侯,其他六人哪個不比無為的修為高可是呢只有清涼侯世代承襲,其他六人無一有此殊榮,就我現在這個爵位,都傳不到你的手里,修為高又有什么用”
韓冰遲疑道:“他有無為那般大才”
韓一霸道:“青出于藍更勝于藍,有過之而無不及。”
韓冰似信非信,道:“父親在哪里見過他”
韓一霸道:“無生海!”
韓冰驚道:“他去參加過狩獵大會”
韓一霸點了點頭,見去清涼城也不急于一時,便耐下性子,把他在無生海的所見所聞,詳詳細細地講了一遍。
韓冰聽后,頗感震驚,心中再無輕視,道:“怪不得父親如此欣賞,此人果然足智多謀,不可小覷!”
韓一霸道:“所以我才讓你去清涼城把他請過來。”
韓冰道:“父親想把他收為己用”
韓一霸道:“如果能收為己用,那是最好,但此人性格太傲,連冷顏宮的仙子都不放在眼里,又怎會甘于人下只要他愿意過來,跟我平起平坐都行,反正只要他活著回來了,不管用什么辦法,你都要把他請過來,我需要他。”
韓冰點頭道:“我明白了!”
韓一霸道:“路途遙遠,記得把信鴿帶上,有什么事飛鴿于我,一切都要隱秘行事。”
韓冰又鄭重地點了下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