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為什么又會想到“插翅難逃”這個詞語,這個詞語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充滿了晦氣,說一次姜小白就要逃一次。
他感覺姜小白馬上就要死了,如果就這樣讓他白白死了,自己好像沒有參與感,日后回想起來,也會覺得遺憾。這時便道:“姜小白,沒想到你今天會落得這個下場吧?豎子成名,并非時無英雄,我說過,人的運氣不可能一直都好,沒有運氣,你什么都不是!我勸你還是不要垂死掙扎,還是引頸受戮吧,如果你識相點,說不定我還能賞你個全尸!”
姜小白感覺自己也快要死了,也懶得再跟他逞嘴舌之利,但他邊上還站著布休,布休是什么人?是個人死了嘴都不會死的人。這時就指著他怒道:“北野松,你真是好不要臉,別人說兩句也就罷了,你也有臉說?還記得當時在神墓園里,你搖尾乞憐的模樣嗎?要不是當年我們一時心善放了你,哪有你今天說話的機會?就算你忘記了神墓園里,在憫天仙海你還記得嗎?本來你弟弟都不用死,但你為了一己之私,竟然不顧你弟弟的死活,拿你弟弟做擋箭牌,讓你弟弟白送了性命,但縱然如此,你還是沒有逃過搖尾乞憐的下場,還記得你痛哭流涕的場面嗎?要不是當時女人護著你……”
北野松倒是忘了布休這張嘴,以前就見識過了,哪里說得過他?而且布休根本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個人口若懸河,滔滔說個不絕,添油加醋,把他以前的丑事全都抖露了出來,還是當著幾千人的面,當時就氣得滿臉通紅。他原以為,他父親聽到有人在侮辱他的兒子,肯定會怒不可遏,出手阻止,但他轉頭看了他父親一眼,他父親并沒有阻止的意思,好像聽得還很認真,大概是聽到北野桐的死因另有蹊蹺。
布休依舊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就像天橋下說評書的人,只要有人聽,估計能說上三天三夜,都不帶喝水,聽完上集還有下集,聽得北野松火冒三丈,心急如焚,但他又不敢沖過去捂住他的嘴,因為他不是柳嬌陌的對手,這時就向邊上的北野混沌遞了個眼色。
剛剛在琵琶洞外,北野松因為幫北野混沌求情,所以北野混沌心懷感激,見有人這樣侮辱他心愛的大侄子,早就沉不住氣了,這時見到眼色,二話不說便出手了。手里驀地變出一把劍,凌空劈下,一道劍氣疾速而出,快若一道光。
地仙境高手出手,果然非同凡響。
布休雖然已經突破合斗境,但畢竟跟他相差兩個境界,對于問仙境的修士來說,一品一步天,何況是兩個大境界。就算布休凝神戒備,都未必能躲過這一劍,何況他此時還在全神貫注地罵人,根本沒想到會有地仙境的高手偷襲他,哪里能夠躲得開?
姜小白臉色一變,雖然他跟布休只有一步之遙,但對方的劍實在是太快了,快到他一次眨眼還沒有完成,想去救援,根本來不及。
不要說他,就算布休自己,手里還握著劍,都沒來得及抬起,就聽“轟”地一聲,劍氣就斬在了他的身上,布休就倒飛了出去。
姜小白知道,布休經不起這一劍,肯定必死無疑,大叫一聲:“布休——”
風言和查理等人就在布休中劍的一瞬間,嚇得都閉起了眼睛,他們沒有勇氣看到布休被斬成兩段的凄慘場景。在閉上眼睛的同時,眼眶已經濕潤了。
沒想到這時朱瓊花卻尖叫一聲,身形一閃就沖了過來,一把就把布休摟在懷里,頓時梨花帶雨,嘶喊道:“布休,布休……”
喊著喊著就泣不成聲了。
其實剛剛布休一席話,已經說得他動心了,對于他這種沒談過戀愛的女孩子來說,最經不得男人的花言巧語,愛到最深處,明知道對方說得是謊言,但還是忍不住愿意相信,所以她有些害怕,害怕會控制不住自己,又上了布休的賊船,所以當時才讓北野通天出手,自己卻下不了手,只求快刀斬亂麻,或許他死了,一切就結束了。
但現在見布休真的死了,他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地傷心,在自己內心的最深處,多么企盼他能活著,哪怕他還會背叛自己。雖然此時太陽已經露出了頭,但她仍覺得天地一片昏暗,沒有一絲光彩。
所有人都認為布休經不起北野混沌這一劍,必死無疑,沒被斬成兩段,估計也是祖墳冒煙了,還是冒黑煙。
但現實卻總是令人意外,布休竟沒有死,胸前的衣服已經被劍氣震得粉碎,露出了里面的白色天蠶甲。天蠶甲完好無損,幫他擋了這一劍。
不過那劍氣太剛烈了,雖然沒能斬破天蠶甲,卻也震得布休腑內翻騰,這時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噴了朱瓊花一臉。
朱瓊花搖著他的肩膀,哭道:“布休,你怎么了?你不能死啊?你不能死啊……”
布休也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估計已經被斬成兩斷了,兩眼睜得挺圓,心下一片惶恐,動也不敢動,都已經開始尋找鬼門關了,只是沒有遇到可以打聽路的人。不過被朱瓊花這么一搖晃,好像下半身還有知覺,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穿著一件天蠶甲,倒把這事給忘了,雖然受傷很重,但重生的喜悅又讓他精神煥發,連忙在胸口摸了摸了,胸前好像也沒事,喜道:“我沒死,我沒死啊——”
朱瓊花驚愕半天,才破涕為笑,淚水也不擦,喜道:“太好了,太好了!”
姜小白等人見布休還沒死,雖然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活過今天,但還是一陣欣慰。
布休躺在朱瓊花的懷里,這時就抬起右手,用袖子幫她擦過臉上的血跡,又假裝變得虛弱,道:“沒想到你還是在乎我的,這樣我死也瞑目了。”
朱瓊花急道:“你不會死的,我再也不允許你死了。”
北野通天見布休穿著天蠶甲,臉都黑了,這時道:“小朋友!你的手還真快啊!這么快就已經把我北野劍閣的天蠶甲穿到身上了,一點都不客氣啊!”
布休被人家捉賊捉贓,也覺得難為情,舔了下嘴唇,道:“我就試一下合不合身,你想要就還給你唄!”
朱瓊花這時轉頭看著北野通天,臉帶乞求,道:“北野閣主,你們跟姜小白有過節,但與布休無關,我能把布休帶走嗎?”
北野通天冷笑一聲,道:“你不是特地趕來殺他的嗎?”
朱瓊花道:“我要把他帶回去慢慢虐待!”
北野通天笑道:“你想虐待,就在這里,我們可以等你,但想帶走,那是不可能的,站在我前面的人,都得死!”
北野混沌就站在他的前面,剛剛為了斬殺布休,身體沒控制,往前跑了幾步,聽了這話,嚇了一跳,畢竟自己還是有罪之身,不是哪里都能站的,連忙退了回來。
布休這時道:“瓊花,他們是不會放我離開的,你走吧,你的心意我心領了,好好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朱瓊花冷冷道:“我們的賬還沒算清楚,你想死都沒門!”
說時就把布休推向了姜小白,驀地轉身,意念一動,就把混元鏡煞了出來,既然北野老匹夫不給她面子,她也沒必要給他們留面子了。
朱瓊花雙色托住混元鏡,如同托住一個金色的太陽,頓時光芒萬丈,照向對方。
北野通天知道朱瓊花有混元鏡,從沒有掉以輕心,從朱瓊花為布休求情開始,他就知道不好,這個女人要反水,所以一直密切注視,外松內緊,當她把布休推向姜小白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女人要動真格,肯定要煞出混元鏡,如果他手里握著劍,根本就沒有朱瓊花拿出混元鏡的機會。
這時連忙從私空間里煞出一把劍來,在朱瓊花煞出混元鏡的同時,他也出手了,一劍斬出,劍氣如虹,石破天驚。好歹他也是劍神,可以劍出八萬里,他的劍比北野混沌的劍更快,更烈,更猛。
劍氣在混元鏡的光芒中逆流而行,穿透而過,就聽“轟”地一聲,混元鏡一下就被斬碎,炸成了粉末,與其同時,朱瓊花就發出一聲慘叫,劍氣從她右邊的肩膀處砍下,自上而下,肋骨也被削去一截,內臟清晰可見,若不是她及時用真元固體,內臟都要從右側的缺口滑落而出。
布休看得目眥欲裂,怒吼一聲,就沖了過去,一把把朱瓊花抱在了懷里,身上頓時就被她的鮮血染紅了。
布休緊緊抱住了她,用臉使勁蹭著她的臉,眼淚嘩然而下,急道:“瓊花,你怎么這么傻?怎么這么傻?老王,老王,你死哪里去了,你過來啊?救救瓊花,我求你了,大爺我求你了,你過來啊!”
王青虎卻是不為所動,他知道,他過去也沒用,半邊身子都砍下來了,縱然他是神醫,也是無力回天的,看著布休傷心的模樣,自己眼淚也落了下來,道:“布休,沒用的,我也救不活她。”
布休吼道:“你騙我,你騙我,老王你這個王八蛋,你一定是在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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