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韓朝陽忙著協助食藥局執法人員查扣非法藥品之時,幾輛法院的警車開進527廠,下來三個法官和十幾名法警,忙著查封緊靠著東門的老527廠食堂、電影院、幼兒園等六棟建筑。
從河濱路的路邊攤買完菜正準備回旅社的張貝貝,跟527廠的老頭老太太們一起看起熱鬧。
“小張,你怎么也在?”王廠長從人群里擠了出來,看著推著電動車的張貝貝問。
“正好經過,”張貝貝指指車筐里的菜,微笑著解釋道:“在河濱路買菜的,從廠區里走不是近點嗎,沒想到一進來就見這么多人。”
“沒什么好看的,早點回去做飯吧。”老廠長輕嘆了口氣,背著雙手往東門走去。
張貝貝推著電動車跟了上來,邊陪著他老人家走邊好奇地問:“王廠長,這幾棟老房子不是你們廠里的嗎,法院為什么查封?”
“早不是我們廠里的了!”老廠長回頭看了一眼,氣呼呼地說:“第一次改制的時候,廠里把食堂、電影院、幼兒園、勞動服務公司和4號倉庫承包給了二車間的丁江濤。那小子是有點小聰明,是我們廠第一批下海的,那會兒挺風光,開公司搗騰這個搗騰那個,沒他不做的生意,剛開始是賺了點錢。”
“他那會兒把這些地方租下來做什么的?”
“開飯店,開旅館。”老廠長解釋道:“那會兒附近沒像樣的飯店,也沒什么招待所,連我家大姑娘出嫁時都在食堂擺的酒席,剛開始生意還行。趕上第二次改制,他手里有點錢,再加上他用的全是廠里的人,工作組就把這幾棟房子賣給他了。”
“后來呢?”
“后來生意不好,就租給人家當倉庫。”老廠長頓了頓,接著道:“他那會手上錢不少,不在乎這點小生意,又出去搞房地產,越做越大。有了點錢就忘了自己是誰,就不學好。離了三次婚,前前后后一共娶過四個老婆,最后那個小老婆跟他大閨女差不多大。
最風光的時候,出去旅游買個包都十幾萬,奔馳、奧迪、寶馬轎車好幾輛,在沿海大城市到處買房。結果錢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賠了,開放的樓盤被封了,買得那些房子被封了,小老婆跟他離婚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他討債,躲在外面不敢回來,人躲在哪兒都不知道!”
生意失敗,欠一屁股債,房產被法院查封,這太正常不過。
東明小區就有一個業主,以前用房子抵押貸款,現在還不上被法院查封了,據說過段時間要在網上拍賣,好多房產中介跑過來看房,想撿便宜。
張貝貝反應過來,笑道:“我一直以為廠區里的房子都是廠里的呢!”
“怎么可能,我現在住的房子就是我自己的,老家屬院在房改時全被老職工買了,全是個人的。”老廠長抬起胳膊指指辦公樓,再指指東南角的幾棟舊建筑:“廠里現在就剩一棟辦公樓、六個車間、三個倉庫和周圍這一圈店面,車間全租出去給人當倉庫了,徐經理他們沒別的事,主要工作就是收租金。”
與此同時,康海根已帶著畢迅昌指認完幾個現場回到了警務室,請兩個隊員幫著繼續看押,他自己則開著街道綜合執法大隊的車去燕陽交通廣播電臺走訪詢問。
他前腳剛走,顧爺爺后腳走進了警務室。
今天值班的鄭欣宜倍感意外,急忙起身相迎:“顧警長,您不是去您大姑娘家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在那邊就認識親家公和親家母,鄰居一個都不認識,孩子呢又要上學,我姑娘和我女婿呢又要上班,呆著沒意思,想想不如早點回來。”顧爺爺掀開蓋板走進辦案區,從手提袋里取出一盒餅,笑道:“嘗嘗,那邊的特產,以前覺得挺好吃,也不知道是嘴刁了還是沒以前正宗,感覺也就那個樣。”
“謝謝顧警長,您大老遠帶回來的,不好吃也好吃。”
“也不算遠。”顧爺爺把鼓囊囊的手提袋放到一邊,好奇地問:“欣宜,朝陽呢?”
“協助食藥局和工商局辦案去了。”
“他又不是經偵民警,食藥局和工商局聯合行動怎么會讓他去協助?”
鄭欣宜一邊給他老人家倒水,一邊解釋起前因后果,顧爺爺總算明白了,立馬起身打開門看看關在里間的嫌疑人,隨即帶上門嘀咕道:“留置盤問怎么不把嫌疑人送所里,所里又不是沒羈押室,關警務室算什么,這也太兒戲了!”
“顧警長,我們這兒既是燕東分局花園街派出所朝陽社區警務室,也是燕東公安分局中山路綜合接警平臺,不管是警務室還是接警平臺都是‘公安機關’,好像沒違反辦案程序。”
“沒出事是‘公安機關’,出了事就不是了!”
顧爺爺相信這不是小徒弟的主意,幾乎可以肯定是康海根作的主,暗想小徒弟不應該一味盲從,正準備說點什么,鄭欣宜又笑道:“您放心,康所剛走,康所走時說最多關到下午5點。”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顧爺爺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但心里卻嘀咕道人都出去了,家里一個民警沒有,還關著一個嫌疑人,他也放心!
鄭欣宜不知道他老人家在想什么,咬了一口餅干,笑問道:“顧警長,您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顧爺爺暗想來都來了,幫他們看著嫌疑人吧。
再次打開通往里間的門,把椅子搬到門邊,坐在門一邊跟里面的兩個隊員一起看押嫌疑人,一邊心不在焉地說:“我退都退了,還能有什么打算。本來想先過來看看,再去找王廠長的,現在想想我應該找點事干干。”
“別開玩笑了,您一個月拿那么多錢,現在應該好好享受。”
“這不是錢不錢的事。”老爺爺打定主意,笑看著她道:“從明天開始,我正式回來上班,當不成民警可以當巡邏隊員。我不要你們發工資,義務的總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