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緩緩開進新園街派出所院子,鮑所下車跟席大打了個招呼,隨即跑過來拉開車門,同等候已久的兩個民警一起接管嫌疑人,把嫌疑人帶進去審訊。
席大是來驗明嫌疑人正身的,也跟著進去了。
顧教導員熱情招呼勞苦功高的眾人去會議室吃飯,韓朝陽肚子很餓卻顧不上吃,因為一下車就看到四個未接,回過去一問才知道謝玲玲、鄭雨桐等理大樂隊成員都準備好了打算等會兒去分局,師兄和師兄幫著請的跑場的朋友也正在往分局趕。
人全是韓朝陽請的,韓朝陽不能讓人家在分局門口等,只能跟顧教導員打了個招呼,馬不停蹄驅車趕到分局。
事實證明不在新園街派出所吃飯是對的,康瑋已經帶著七八個妹子到了。
韓朝陽急忙給聞主任打了個電話,先請友情參加演出的朋友們去三樓大會議室。
大會議室也是聯誼活動的會場,封干事等政治處民警正忙著布置舞臺,連師兄都在幫忙,韓朝陽自然不能走,下樓把謝玲玲等人接了上來也跟著一起干,布置好舞臺又調試音響,完了找辦公室讓演員們化妝換衣服,一直忙到下午1點半參加聯誼活動的各單位民警輔警陸續來報到,他才稍稍松下口氣。
正準備去找點東西墊墊肚子,聞主任突然喊道:“小韓,這兒別管了,周局和政委找你有點事,趕快過去吧。”
“什么事?”
“我哪知道,趕緊去吧,周局在政委辦公室等你。”
“哦。”韓朝陽回頭跟師兄師妹打了個招呼,整整警服一口氣來到政委辦公室門口。
敲敲門,喊了一聲報告,里面傳來局長那熟悉的聲音。
“周局好,政委好。”
“好什么好?”周局沒跟以前一樣讓他坐下,緊盯著他冷冷地說:“韓朝陽,你小子長本事了,居然帶人去國貿大酒店反恐!”
韓朝陽被搞得一頭霧水,傻傻地問:“周局,政委,我上午是去過國貿,協助新園街派出所抓捕犯罪嫌疑人的。您說反恐,這我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知道,”周局敲敲桌子,恨鐵不成鋼地問:“你們巡邏隊是不是有個隊員叫王家勇?”
“有,他今天上午也去了。”
“抓捕就抓捕,扯什么反恐,他不光信口開河,還跟省政府秘書長信口開河!今天上午,省里在國貿酒店有兩個重要會議,施秘書長嚇一大跳,差點疏散出席會議的省領導和參加會議的各級領導及來賓!”
換作別人,真不一定信。
但韓朝陽不是別人,對巡邏隊那幫臭小子太了解,意識到王家勇真可能信口開河,苦著臉說:“周局,我這個大隊長不稱職,沒管理好隊伍,我向您檢討。”
“只是沒管理好隊伍?”周局猛地站起身,指指他咬牙切齒地說:“你不是刑警,但也沒少參加過抓捕,殺人犯都親手抓了兩個,應該很清楚抓捕很危險,應該考慮到各種可能性!”
“是。”
“是什么是,是不是想說殺人犯落網了,抓捕行動很成功?”
黃政委很清楚周局不是真生氣,不想因此打擊小伙子的工作積極性,接過話茬循循善誘地說:“韓朝陽同志,可能你還不知道,你幫著把嫌疑人押解到新園街派出所之后,局里就按上級要求讓鄒勝男同志親自帶隊去新園街派出所調查。
情況基本上搞清楚了,聽完鄒勝男同志的匯報,周局和我是心有余悸。你們就這么大張旗鼓地國貿抓人,萬一嫌疑人聞風潛逃怎么辦?如果嫌疑人發現跑不掉狗急跳墻、負隅反抗怎么辦?那是大酒店的后廚,有幾十把菜刀,并且嫌疑人當時正在灶臺上操作,左手扶著炒鍋,鍋爐是滾燙的油,你想想,危不危險!”
“危險。”政委的擔憂并非沒有道理,韓朝陽虛心承認錯誤。
一腦補起抓捕環境和抓捕時的情景,周局就是一肚子火,又敲敲桌子:“廚房離舉行會議的會議廳在同一層樓,你說說,如果嫌疑人跑進會場挾持人質怎么辦?”
“周局,我考慮得不全面,我錯了。”
“你不是考慮得不全面,你是考慮到了但沒堅持!”
一件露臉的事險些被這幫臭小子搞砸,周局真是心有余悸,冷冷地說:“你當督察大隊是干什么的,鄒勝男同志挨個詢問過參戰的民警和反扒隊員,在你們快抵達國貿大酒店時,你曾提醒過新園街派出所辦案民警俞鎮川,認為就這么沖進酒店抓人不合適。俞鎮川說顧不上那么多,你就沒再堅持,事情經過是不是這樣的?”
怎么也不能“出賣”師兄,但督察已經調查清楚了,不存在出不出賣的事。
韓朝陽耷拉著腦袋,小心翼翼地說:“是。”
“你是不是還想說那是新園街派出所的案子,你韓朝陽只是協助?如果是以前,我不會批評你,但現在不是以前,你韓朝陽不再是花園街派出所的社區民警,你現在是指揮中心的民警,而且是擬任中山路警務區警長兼分局義務治安巡邏大隊長,應該進入角色,應該堅決果斷接過指揮權,怎么能讓一個民警指揮你?”
領導的擔憂有道理,領導的批評也有道理。
更重要的是上午的抓捕行動確實存在“瑕疵”,這是運氣好沒出什么事的,如果運氣不好真會出事,而且是大事。
韓朝陽追悔莫及,依然耷拉著腦袋不敢吭聲。
“新園街派出所急功近利,你又不是新園街派出所民警,為什么跟著瞎胡鬧?并且參與抓捕行動的人中,你不光職務最高,警銜也是最高的,為什么就不能有點擔當?”
“周局,我錯了。”
“可能我們對你期望太高,有些拔苗助長!先去參加聯誼活動,參加完之后好好想想,這個警務區警長應該怎么干,義務治安巡邏大隊長應該怎么當!”
“是。”
韓朝陽走出辦公室不大會兒,黃政委忍不住笑道:“周局,剛才的話是不是有點重?”
想到三個愣頭青帶著一幫保安沖進國貿大酒店抓捕嫌疑人,不僅嚇了省政府秘書長一跳,還把酒店廚房搞得一片狼藉,讓參加會議的省市縣三級領導和來賓比原來的安排延遲了半小時才吃上午飯,周局禁不住笑道:“說好聽點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說難聽點是有組織無紀律,不敲打敲打不行,不過剛才是敲打得有點重,回頭你再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他倒沒什么,關鍵是市局那邊,怎么跟陳局交代。”
“放心吧,陳局讓徹查也就是隨口一說。如果非要什么交代,抓獲一名涉嫌搶劫殺人的通緝犯就是最好的交代!”
“這倒是,就算省領導知道也不會說什么。”
“但我們這邊該批評還得批評,有沒有給鮑青山、顧中杰打電話,他們什么時候過來?”
“通知了,馬上到。”
“急功近利,差點給我們捅出大簍子!他們不是韓朝陽,等會別給他們好臉色!”
鄒勝男的效率很高,把事情經過調查得清清楚楚,可以說韓朝陽只是個倒霉蛋,稀里糊涂被“牽連”了,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新園街派出所的所長和教導員。
但不管怎么說他們終究成功抓獲了殺人犯,并且他們擔任所長教導員也算是“臨危受命”,黃政委低聲問:“周局,我覺得批評歸批評,但批評完之后也要表揚,要評功評獎,不然會影響隊伍士氣。”
“嗯,你的顧慮有道理,不過等會兒只能批評,不能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