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許宏亮不高興,后果很嚴重,但沒想到會如此嚴重!
韓朝陽郁悶到極點,一下午都沒精打采,下班趕到青旅吃晚飯都沒胃口。
黃爸平時就喜歡問問工作上的事,見他不太對勁更要問,問完之后輕嘆道:“這件事還真有點棘手,宏亮這么一搞,不但巡邏大隊名存實亡,連反扒隊都要散,你這個大隊長就更名副不其實。而且你們局領導很可能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會很直接地認為你沒能力,好好的一個大隊就這么被你搞沒了。”
“爸,領導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丟不起這個人!”
“有什么丟人的?”黃媽冷不丁插了進來,嘀咕道:“就算巡邏隊不散伙又怎么樣,工資不加一塊,獎金不給一分,散伙就散伙兒,你們局領導還能把你這個副科給撤了?”
“撤倒是不會,主要是作為一個大隊長,就算是義務的,手下也不能沒人。”
黃瑩噗嗤笑道:“媽,朝陽是大隊長,不能當光桿司令。”
“那怎么辦,總不能自己掏錢給人發工資吧,再說咱家也沒那么多錢!”
“說點有用的行不行。”黃爸抬頭看了黃媽一眼,低聲問:“朝陽,這件事你師傅知道嗎?”
“知道。”
“你師傅怎么說?”
“他老人家也沒什么好辦法。”
“劉所呢,劉所和劉區長是同學,現在又是局領導。”黃瑩沉吟道。
“這件事不能找劉所,他現在雖然是局領導,但剛進入黨委班子就力薦楊警長擔任副所長,力薦許教導員出任食藥環大隊長,現在是議論紛紛,有人說他搞裙帶關系,甚至說劉區長任人唯親。”
不為部下考慮的領導不是好領導,但劉建業顯然有些操之過急,導致現在反應不太好說話了。黃爸反應過來,微皺著眉頭問:“你是怎么想的,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韓朝陽放下筷子,無奈地說:“巡邏隊肯定是要散,現在只能退而求其次,看能不能想想辦法解決反扒隊的經費。反扒隊絕不能散,如果連反扒隊都保不住,我以后真沒臉出去見人。”
“經費怎么解決?”
“化緣,拉贊助,除了化緣還能有什么辦法。”韓朝陽頓了頓,接著道:“聞主任說打個申請,劉區長應該能批十萬給我們,只要能再拉到二三十萬贊助,就能解決俊峰小古他們的基本工資和社保醫保,只要俊峰小古他們的基本工資和社保醫保能解決,我就好跟理大和六院開口,請理大和六院跟以前一樣負責梅鐵軍他們的工資和社保醫保。”
“關鍵這二三十萬從哪兒來,街道愿意出嗎?”
“街道肯定不會出這個錢,只能想其它辦法。”
“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你又不能收治安聯防費,這錢從哪兒來?”
“不能管群眾收,但可以找大單位。”韓朝陽深吸口,沉吟道:“工程指揮部有錢,下班時我打電話向范局匯報過,范局說明天早上過來幫著想辦法,看能不能幫著協調解決。”
黃瑩忍不住問:“人家已經出過錢了,再讓人家出錢合適嗎?”
“你說保安費?”
“嗯。”
“兩碼事。”韓朝陽對此還是比較有信心的,耐心地解釋道:“幾個工地的保安費是施工單位出的,跟工程指揮部沒關系。指揮部相當于一個臨時性的政府機構,而且是市里的,有錢。”
“有錢歸有錢,但人家能給你們嗎?”
“所以要請范局出面。”
好好的一件事搞成這樣,范局一樣郁悶。
如果換作平時,他會找個借口一推了之,但現在他是城東交通樞紐工程指揮部成員,幾個工地要是發生什么事,將來是要承擔連帶責任的,而反扒隊能在為重點工程保駕護航上發揮巨大作用,作為分管這項工作的領導,他必須想辦法幫著解決。
幫歸幫,但牢騷依然要發,簡直不吐不快。
局里這么多黨委成員,也只能私下里跟政委說。
“老范,我知道你有想法,畢竟這件事比較敏感,如果就這么跟劉區長說,劉區長搞不好真以為你收了小許他們什么好處,不然為什么幫小許他們爭取承接重大活動安保?現在說那些不合適,只能像小韓提議的那樣退而求次,先幫著解決反扒經費,先保住反扒隊,其它事以后再說。”
“政委,說心里話我真不想管!”
“你是老同志,是局黨委成員,要以大局為重。”黃政委摸摸下巴,很認真很嚴肅地說:“而且反扒隊全是黨員,全是骨干,好不容易搞起來了,并且出了成績。如果就這么解散,以后想搞都搞不起來,去哪兒找這么多黨員,找這么多敢打敢拼的小伙子,你說是不是?”
“好吧,我明天去問問。”
第二天一早,范局從家坐公交車直接趕到六院。
韓朝陽一上班就在警務室門口等,一看見范局就拉開警車門:“范局,我打電話問過執勤的保安,他們說霍主任剛上班,這會正在辦公室。”
“走,去看看。”
領導小組組長是副市長,指揮長、副指揮長也全是市里各相關單位領導兼任的,霍主任負責具體工作,所以每天都到指揮部上班。
韓朝陽陪范局趕到工程指揮部,敲開主任辦公室門。
霍主任很熱情,起身笑道:“范局,好久不見,今天怎么有時間過來的。”
“我也是指揮部的一員,不能總不來,前段時間太忙,實在是沒辦法。”
“理解理解,你們公安不忙誰忙?”
寒暄了幾句,范局話鋒一轉:“霍主任,上次來時市里不是下了個文件嗎,關于重大項目工程建設期間信訪維穩的。”
“有這個文件,還要求成立以黨高官、總指揮長為組長,指揮部班子成員為副組長,相關部門和各項目負責人為成員的領導小組。領導們比較忙,這個會一直沒開,不我已經讓小秦草擬了一份《內部治安綜合管理規定》和《信訪工作管理辦法》,等領導們不忙了開個會研究一下,如果沒問題就上報市里,就下發到各項目工地。”
“霍主任,我是這么考慮的,現在項目工程分包轉包已經是一個普遍現象,可以說是一個普遍問題。據我所知,幾個工地有上百支大大小小的施工隊,監管難度大,說不定哪天就會發生工傷事故、包工頭惡意拖欠民工工資等問題,就會引發信訪事件……”
范局侃侃而談,不斷強調工地容易出事,幾個工地的保安拿施工單位的錢就要聽施工單位的,一旦發生突發情況很難控制局勢,指揮部必須有一支自己的維穩力量。
霍主任最怕的就是出事,并且正如范局所說,這么大工程太容易出事了,簡直防不勝防,沉吟道:“像拆遷時一樣組建一支維穩力量倒是一個思路,不過這涉及到經費,需要向領導請示。”
“霍主任,我沒想過把責任全推給指揮部,為重點工程保駕護航本來就是我們的工作,所以局里打算擠出一筆經費,專門用于重點項目工程建設的維穩。不過我們的經費本來就很緊張,能解決十萬已經很不容易了。”
燕東分局也愿意出錢,這樣就好跟上級開口了。
霍主任下意識問:“大概需要多少人,經費還有多大缺口?”
“規模不用大,關鍵是要有戰斗力,有十來個人足夠。分局解決一部分經費,朝陽可以再想想辦法,去理大六院化點緣,如果理大六院那邊有事也可以去幫忙,這么一來經費的缺口就沒那么大,再有三十萬我看就差不多了。”
“一年三十萬,還是一共三十萬?”
“當然是一年三十萬,十幾個維穩隊員,一個工資就要三十多萬,再加上社保醫保和意外傷害之類的保險,沒四五十萬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