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文梓青這些天每天回來后身上的梧桐樹枝液的味道,趙慶山的嘴角弧度終于微微地翹了起來。
臭小子,嘴巴挺嚴實的,愣是不說自己練腳力去了哪里。他老人家雖然年紀大了,卻耳不聾眼不花,鼻子也靈敏的很。小九丫頭家的后院里不就有一棵茂盛的梧桐樹嗎?趙慶山可以用自己的那套寶貝金針來打賭,梓青小子這幾天絕對是去了周家村。
梓青這孩子,是個重情的,只要他對小九丫頭上了心,這輩子,算是吊在小九丫頭這棵小樹苗上啰!
趙慶山一路走一路瞇著嘴直樂呵。他可以預見不久的將來,小九那丫頭絕對能把梓青小子使喚的團團轉。自家小外孫女那個腦袋,就是個精的,十個梓青小子加起來都不是小丫頭的對手。
趙慶山沒注意到,不遠處,有一雙眼睛憤恨地盯著他。
見趙慶山滿臉的笑容,眼睛的主人氣的差點想沖上來問問:這世上還有王法嗎?犯了事的人還敢這么得瑟笑的滿臉花?
趙慶山回到家的時候,文梓青已經做好了午飯。爺孫倆就著咸菜吃了一鍋飯,才開始談話。
文梓青在周家的密室里發現了一幅古畫,那是一幅唐代閻立本的《太白醉酒圖》,真跡。
前世的文梓青,要執行各種奇奇怪怪的任務,就要學會許許多多的本領,書畫鑒賞就是其中的一項。
前世的時候,文梓青在二十幾年后見過這副畫,是在京都周將軍家。那時候,周將軍已經做古,周家老宅里住的是周將軍的養子周念新。
諷刺的是,周念新雖然是周將軍的養子,卻沒有繼承周將軍半點的錚錚鐵骨。周念新犯了貪污,挪用公款,私生活不檢點等一大堆罪名進了監獄。文梓青是帶著特戰隊員去周將軍的老宅里尋找證據的。
如果不是周念新的一個心腹想坦白從寬主動交代,文梓青根本發現不了周家的密室。周將軍老宅的密室和周春平家的一模一樣,也是由敲擊墻壁上特定的七星位置打開的。
本該二十幾年后出現在周將軍老宅里的畫如今出現在文梓青眼前,不知道是周家人過幾年發現密室后把畫賣給了周將軍?還是那幅畫原本就是周將軍的?
周春平一家人賣畫這件事,文梓青直接否決了。文梓青清楚的記得,前世周園園跳樓后,周家人為了幾萬塊錢的賠償款,和周園園的男人爭的不可開交。假如周春平一家人發現了那個密室,有這么龐大的一筆財富,早就過的風聲水起了,區區幾萬塊錢又怎么會放在他們眼里?
文梓青覺得很困惑。密室,古畫,周春平,周將軍,周富貴,周念新,這些事和這些人物不停地在文梓青的腦子里打轉。沒有理清這些,文梓青覺得自己吃不好也睡不香。
這樣的一件大事,除了趙慶山,文梓青根本沒有人可以商量。畢竟,如果要做些什么的話,現在的文梓青還不夠實力。他需要幫手,最少一個有實力的幫手。
文梓青不是沒想過讓爺爺文屹然幫忙,文屹然也有這個實力幫忙。不過,青山市遠在兩百多公里外,比起近在眼前的趙慶山,顯然有些距離。
這么大一筆財富,文梓青不能保證自己的爺爺不動心。畢竟,現在這筆財富只有文梓青一個人知道,財富的實際主人周富貴一家死的死,逃的逃,目前根本不可能回周家村來。
文梓青不敢拿這筆財富去賭爺爺的心。爺爺是個政客,是不是利益至上,文梓青不是很清楚。但是,文梓青覺得趙慶山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憑著當年的軍功,趙慶山完全可以留在部隊里當一名高級軍官,或者留在大城市主持一方政務。
可是,趙慶山為了一對兒女,放棄了大城市里優渥的生活,回到了趙家溝這樣的窮鄉僻壤。這些年來,趙慶山為家鄉做了些什么,文梓青可是一清二楚。
十年前,大饑荒。趙慶山跑青山市,為三合鎮的人民爭取到當年不交任務糧的待遇。六年前,洪水泛濫,趙慶山跑山上挖草藥,煎煮成藥汁免費送給鄉親們喝,預防了一場疫病的發生······
趙慶山可以說是那個時代的英雄,默默做事,默默奉獻。
再說了,那間密室是在周園園家發現的,光憑這一點,文梓青就選擇讓趙慶山拿主意,該怎么處置密室里那么大一筆財富。
捐獻?這個年代根本不可能。那些古畫古瓷器之類的,只要出現在人們面前,說不定就被當成“封建糟粕”給除掉了。至于金條和銀元,也不值什么錢。在這個填飽肚子都成了奢侈的年代,一根小黃魚的價值在國內說不定還沒有幾十斤米來的貴重。
文梓青知道過不了幾年,華夏國就會跨入一個新的時代。教育復興,改革開放,農民進城······那一樁樁一件件的利民措施,會讓華夏國迅速走出貧困的時代,一舉騰飛。
到那個時候,周春平家密室里的那些東西才能變成一筆驚人的財富。到時候不管是建幾所希望小學或者成立一個幫助農民們脫貧的基金會,都不是問題。
趙慶山聽文梓青說完密室的事后,沉默了許久。天降其財,焉知是福還是禍?不拿,白白浪費了。拿了,該怎么拿?該怎么用?都要好好想想。
這個密室里的錢財很顯然是地主周富貴家幾代人的積累。周富貴一家人死的死,逃的逃,這筆財富就成了無主之財。照理說,周春平家買了周富貴家的房子,這筆錢該屬于周春平家所有。
可是,周春平那一家子人,貪婪的貪婪,短視的短視,如果被他們知道了這一大筆財富,說不定會出去顯擺。到時候,這些財富說不定就成了周春平一家人的催命符。
趙蕓香是周家的媳婦,周家討不了好,趙蕓香自然也得不到不好。
趙慶山做什么事可以不考慮自己的利益,卻不能不為兩個兒女想多幾分。打老鼠怕傷著玉瓶,就是趙慶山此時最貼切的寫照。
最后,趙慶山決定,讓文梓青有機會把密室里的東西弄出來,另外找個地方安置。不知怎的,聽文梓青說起周將軍和他養子的事,趙慶山心里有一股緊迫感。
爺孫倆商定后,趙慶山去曬谷場開村民大會去了,文梓青則按照趙慶山的安排,回到了周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