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行動隊給出的報告,公安部雖然有人心中懷疑是不是“徇私”,但也沒有誰敢當周希的面質疑這份報告里面的結論。誰不知道周希是周家人,而且是不能惹的周家人。
公安部發出了A級通緝令,抓捕疑犯古鐵柱。
古鐵柱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上了通緝榜,他帶著一兒一女回到了趙家溝。黃毛和周家興在三合鎮上和古鐵柱分開了。多年未回,三合鎮上的變化有些大,幾個人都已歸心似箭。
從進村開始,一路上,古鐵柱也碰到過幾個熟悉的村民。可惜,昔日里能夠坐在一起把酒言歡的鄉鄰們,再見到古鐵柱時的神色除了訝異之外還有嫌棄。古鐵柱滿面笑容地沖著人家打招呼,也沒能得到半點回應。
還有幾個和古小芳差不多大的孩子,遠遠見到古鐵柱一行后,大聲地嚷嚷著:“殺人犯的兒子回村啦!殺人犯的女兒也回村啦!”
還沒等古鐵柱一行走近,關門聲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門縫里一對對好奇的目光,讓古鐵柱如芒在背。
“紅星,你們在村里是不是沒有孩子和你們玩?他們都欺負你們嗎?”古鐵柱的聲音有些干澀。從這些人的反應中,古鐵柱可以預料到,他不在村子的這些年里,自家孩子肯定被村里的其它孩子排斥了。
“嗯。”古紅星回答了一個字后,沒有再出聲。在他和妹妹最需要父親的時候,父親拋棄了他們。古鐵柱現在問的話,讓古紅星覺得有些多余。
古鐵柱沒有再說話,帶著兩個孩子走向自己的家。
古鐵柱的家靠近大青山腳下,離村子里的其它房屋有一段距離。走到自家房屋前,古鐵柱驚呆了。
在古鐵柱的印象中,自家的房屋雖然不大,但也算是個能遮風避雨的家。眼前三間即將坍塌的茅草房,怎么看上去這么凄涼呢?
古鐵柱的心中充滿了酸澀。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古鐵柱當初離家時,想的是要去外面賺好多錢,讓自己的母親和兩個孩子衣食無憂。結果呢?六年過去了,古鐵柱再次回到家鄉的時候,鐵柱娘早已化成了枯骨,古紅星兄妹倆對他這個當父親的也沒有一絲親近,就連家里的房子,因為沒有人氣,已經破舊地搖搖欲墜。
古鐵柱舉起手摸了一下臉,不知道什么時候,淚水已經糊滿了他的臉。
“鐵柱,鐵柱,你回來啦?這幾年你到底去哪兒了呀?連你媽辦喪事都沒地方去找你,嗚嗚嗚······”古大娘聽說古鐵柱回來的消息,趕緊從家里趕了過來。看見古鐵柱那熟悉的身影,古大娘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姑······”古鐵柱剛叫了一個字就失了聲,比起六年前,古大娘老了很多,頭發差不多全白了,身子也佝僂了。
“姑婆。”
“姑婆。”
古紅星和古小芳異口同聲地叫了一聲,對于古大娘,古紅星兄妹倆心里有說不出的感激。雖說古大娘沒能把古紅星他們接到家里住,可古紅星也不會怪古大娘,畢竟,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古大娘在家里也做不了主。古紅星他們感激的是,古大娘替他們找了趙蕓香幫忙。這幾年,古紅星和古小芳在趙蕓香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是趙蕓香,給了他們兄妹倆生活的方向。
“紅星?小芳?你們怎么跟鐵柱一起回來了?蕓香呢?也回趙家溝了?”古大娘這才發現眼前這倆孩子就是古紅星兄妹,三年過去了,古紅星兄妹倆都長高了一大截,和三年前有了不小的變化,古大娘一開始還以為古鐵柱帶客人回家。
“姑婆,我爸他······”古小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古鐵柱打斷了。
“姑姑,這些年您還過的好吧?侄兒一直惦念著您。”古鐵柱不想被古大娘知道自己從趙蕓香手里“搶”回了古紅星兩兄妹,從褲袋里掏出一只黑色的錢夾,從里面抽出了一疊一百塊的大鈔,塞在了古大娘手里,說:“姑姑,謝謝您替我盡孝幫我媽辦了喪事。”
古大娘一看手里的錢,大概有二十來張的樣子,嚇了一大跳。二千塊錢,是古大娘一家人一年的收入了。
“鐵柱啊!你在外面賺錢不容易,你自己留著花吧!姑在家有吃有喝的,不差錢。”古大娘把手里的錢塞回給古鐵柱。
古鐵柱不肯收,勸說著說:“姑姑,這是做侄兒的孝敬您的,前些年多虧了你照顧,紅星和小芳才算有了落腳之處······”
“說起紅星他們的事,鐵柱你要謝也不是謝我,該謝人家趙蕓香,要不是蕓香幫忙,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古大娘堅決不肯收古鐵柱的錢。說起古紅星和古小芳的事,古大娘心里還內疚著呢!作為親姑姑,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孩子未成年卻沒有給他們提供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還是趙蕓香伸出援手,才解決了這件事。
鐵柱娘辦喪事的錢,古大娘也沒有出過一絲一毫,是古鐵柱前幾年寄回家的,鐵柱娘一直舍不得用。古大娘是個實在人,她做事只求心安,并沒指望過古鐵柱的“重謝”。
“姑姑,你看我家已經成這樣了,眼見著天快黑了,我想帶著紅星他們去你家借住一晚,可以不?”古鐵柱見古大娘堅決不收他的錢,只好自己拿回來放回了皮夾里。不過,古鐵柱打算好了,去了古大娘家住一晚,第二天走的時候把錢放在枕頭底就好了。
“好,走吧!住上幾天姑姑還是能做主的。”古大娘拉著古紅星和古小芳的手,往家里走去。在古大娘看來,親戚之間就是要互相幫助,總不能因為她兒媳婦不喜歡,就斷了和娘家的來往。
看到了熟悉的古大娘,古紅星和古小芳的心安定了下來,他們就怕古鐵柱把他們帶到一個不熟悉的地方,那樣的話,他們就不能回京都市找蕓香阿姨了。一路上,古小芳細心地記下了轉車的地點,就等著古鐵柱放松警惕后,和古紅星逃回京都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