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谷大花死后,這樣的戲碼每年都要來上一回。只不過,開始的一兩年只有谷大花帶著的父母上門,越到后面來的人越多,就連出嫁的姐姐也姐夫,到周春平家來“分一杯羹”。
一開始,周春平還期望著周家村的人會幫忙,把谷大花的娘家人趕出村子,畢竟,在農村來說,同村人之間還是比較團結的,遇上有外村人來鬧事,很多人會幫忙出頭。
可周春平家的名聲太差了。不單單是周家興做了牢,最重要的是周春平父子三人當年要殺周志新的事,被趙慶山在周家村傳了個遍。周志新這些年經常出現在電視上,周家村的人自然看周春平一家人不順眼。再加上趙蕓香這些年沒少在于源縣捐錢建希望小學,大部分村民家里有有孩子上學,是直接受益者。
正因為如此,這些年來,周家村的人幾乎不愿意和周春平家來往,就連村長周洪明,也因為替周志剛養了一段時間的“便宜女兒”,對周春平家恨之入骨。周洪明的態度決定了周家村大部分村民的態度,谷大花娘家每一年來周春平家鬧事,周家村根本沒人出面。這也是谷家人越來越大膽,越鬧越厲害的原因。
和往年一樣,周春平夫婦不愿意給這筆錢。憑什么谷家死了一個女兒,要讓他們周家一年又一年地給錢填谷家那個怎么也填不滿的窟窿?
更何況今年周家興回來了,二十七八的小伙子,剛從監獄里放出來,還沒娶上媳婦呢!周志剛整天醉醺醺的不管事,周春平手上總不能一點錢都沒有,周家興娶媳婦的事,以后還要落在周春平身上呢!
“我滴個大花呀!你可死滴好慘哪!”谷大花的老娘王銀菊像往常一樣,到了周春平家門口就開始放聲嚎哭。每年只有這個時候,谷家的人才會想起谷大花,畢竟人已經死了這么多年了,谷大花家老爹老娘的悲傷早就過去了。
谷大花當年跟著周春平一家人去京都市之前,曾經回娘家炫耀過,說自己一家以后要去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了。谷大花娘家人都很羨慕,一心想等著谷大花過好了自己的日子后,回過頭來拉拔拉拔他們。
沒想到幾個月后,周春平一家回了周家村,谷大花卻沒了蹤影。
王銀菊偷偷拉著周苗苗問,才知道周春平一家在京都市的遭遇。谷大花早就死的透透的了,雖說罪魁禍首周念新被槍斃了,那些狼狗最后被公安人道毀滅了,可谷大花死都死了,連尸骨都變成狗屎不知道拉到哪里去了。
這下子,谷家人怒了。他們家好好一個女兒嫁到周春平家,周春平一家子把人帶去京都,竟然死的這么慘?
谷滿倉和王銀菊跑到周春平家一通鬧,周春平一家剛脫離了周念新的“虎口”不久,個個心有余悸,谷滿倉夫婦倆一鬧,周春平就掏出了剛從單位領的一個月退休工資二十塊錢,給了谷滿倉。
周春平掏的錢,也夠谷家過個肥年了。谷滿倉想著女兒死都死了,人死不能復生,拿到了錢,他也就歇氣了,拉上王銀菊離開了周春平家。
第二年,又到過年時節,谷滿倉想著往年回娘家送年禮的谷大花以后都不會有東西送回來了,心里氣悶,叫上老婆子又去周春平家鬧去了。這一次,谷滿倉沒想著能從周春平家得到什么,只是想著出出心里的惡氣。沒想到周家村的人竟然幫著谷滿倉說話,硬是從周春平手里“摳”了三十塊錢出來。
谷家幾個兒子見老爹“生財有道”,眼紅的不得了,第三年,谷滿倉和三個兒子都去了周春平家。周春平見到谷家膀大腰圓的三個兒子,只能認慫,這一次,谷家拿走了周春平四十塊錢。谷滿倉的三個兒子說了,現在的錢沒那么值錢,周春平的退休工資都漲了,他們的“安慰費”肯定也得漲。
這一次,是谷家上門要錢的第六個年頭了。谷家人一年比一年來的人多,也一年比一年要錢要的狠,去年,谷家要了周春平八十塊錢,今年,可能八十塊都填不滿谷家人的欲,壑了。
“王銀菊,大過年的你跑到我家來嚎什么喪?你娘的一幫吸血鬼!”吳金鳳見到谷大花的這堆娘家人,氣就不打一處來。周春平一年的退休工資,每年至少有四分之一填了谷家這個窟窿,吳金鳳對他們有好臉色才奇怪。
王銀菊的聲音在大門外響起來的時候,正在院子里掃地的周苗苗趕緊扔下了手里的掃把,躲回了房里。每一年王銀菊他們走后,吳金鳳都會把氣撒在周苗苗身上。
“親家母,我家小妹死的這么慘,還不興我們娘家人替她來討個公道了?”谷大花的大姐谷大麥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谷滿倉他們跑到周春平家要錢的事,谷大麥知道的最晚,她知道的時候,娘家人已經在周春平這里拿了四回錢了,谷大麥覺得自己很虧,她是小妹的親大姐,小時候谷大花還是在谷大麥背上長大的呢!前些年谷滿倉他們從周春平這里弄的錢卻沒給過她一絲一毫。
“對,我家小妹一條命沒了,還不興我們娘家人來替她打抱不平?”谷大花的大哥谷大石也粗生粗氣地吼了一句。谷大石這次想從周春平家多弄點錢回去,他家三兒子前幾天說了個媳婦,對方要他們家三百塊彩禮錢。谷大石的錢前面兩個兒子結婚都用完了,哪里拿的出這么一大筆?
周春平坐在堂屋里一言不發,他真的不想再給谷家人錢了,這幫人,就是“吸血螞蟥”,沾上了,不把他的血吸光絕對不會罷休。
“干什么干什么?欺負我周家沒人是不是?”周家興正在房里睡覺,聽到谷家人的“鬼哭狼嚎”聲,氣得他從床上跳了起來。
周家興回家也有四五天了。
周家興滿懷興奮地回了家,一進家門就看了一出吳金鳳和何寡婦“二女爭夫”的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