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公安怎么審問，曾明亮都是呆呆地一言不發。曾明亮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發呆，就像是個啞巴一樣，既不承認他虐待了王曉娜，也不否認他虐待王曉娜。
從牛明芳報警到今天，這個案子已經調查了七八天了。耿小亮是這個案件的主要負責人，他和另外兩個公安每天到處走訪，調查王曉娜和曾明亮這一對夫妻平時是不是有什么齟齬？
可惜每個認識他們夫妻的熟人都說，曾明亮和王曉娜是一對恩愛夫妻。
耿小亮問起曾明亮有沒有可能會因為王曉娜的拖累對王曉娜下“毒手”？這些熟人都一致搖頭，說不可能。如果曾明亮要對王曉娜下毒手，早十年前就做了，何必等到現在？十年前，王曉娜生了怪病，不用曾明亮動手，只要他服侍的差一點，王曉娜不可能活到現在。
案件查到這里，已經查不下去了。
難道曾明亮真的沒做過對王曉娜不利的事？那么······王曉娜為什么會瘦成“骷髏”一樣，躺在床上說不了話也沒有半點力氣？王曉娜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吃不喝也有七八天了，卻還是沒咽氣，這又是什么原因？
這一個個的疑團堆積在耿小亮的心頭。王曉娜的慘狀，看到過的公安沒有一個不落淚的。如果曾明亮真的是造成王曉娜慘狀的兇手，肯定不能讓他逍遙法外。如果這件事不是曾明亮做的，耿小亮也不能隨隨便便地定了曾明亮的罪。耿小亮陷入了兩難之中。
曾明亮的母親陳玉珠那天在兒子家爭吵之后，去了鄉下妹妹家散心。
昨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耿小亮接到陳玉珠所在街道居委會的電話，說陳玉珠已經回家了。
抱著一絲希望，耿小亮今天準備去陳玉珠家里走訪一下，問問那天她和兒子兒媳婦到底因為什么而爭吵？畢竟，這一切事情的發生，都是在那天爭吵之后。
“耿小亮，這件事我大概知道一點原因，不過，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幾個當事人后，才能做出最后的判斷。”周園園聽完耿小亮的述說后，覺得腦子里有了一絲線索。但是，她的判斷到底正不正確，還需要見見王曉娜他們。
“太好了！周園園，我就知道找你沒錯！”耿小亮高興地叫了一聲。惹得坐在遠處的彭有亮夫婦倆以為耿小亮正在堆周園園做“愛的告白”，相對著擠眉弄眼一陣哈哈笑。
“走吧！先去看看陳玉珠。”周園園率先站起了身。時間也不早了，這件事，早點解決，也能讓王曉娜少受一點痛苦。
耿小亮和周園園來到陳玉珠家，陳玉珠正挎著個菜籃子準備出門買菜。
周園園的眼光在四周溜了一遍。陳玉珠住的地方，正是周園園十年前過來替王曉娜“驅邪”的筒子樓里。十年過去了，這棟樓顯得舊了許多。陳玉珠家里的家具和擺設，還是和十年前一樣，只是也變得陳舊了許多。
看這樣子，曾家這些年的日子并不好過。也難怪，王曉娜生了那樣的“病”，什么事都做不了，一家子靠著曾明亮一個人賺錢養家，確實有些艱難。
聽到耿小亮說了來意后，陳玉珠把手里的菜籃子一扔，就抹起了眼淚，哭訴了起來：“家門不幸吶！娶了個喪門星進門。我家明亮眼見著就要四十了，連個孩子都沒有。王曉娜那個死女人，病了十多年，拖累了一大家子。要死她就早點死好了，偏偏要拖著我家明亮，真是惡毒啊！”
“大娘，我看您家也不太富裕，您這兒也挺寬敞的，怎么曾明亮他們會搬到桃花小區去住啊？不是要出多一份租金嗎？”耿小亮是個合格的公安，自然不會被陳玉珠把自己的來意給帶偏，直接把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
“唉！”陳玉珠長嘆了一口氣，說：“我和兒媳婦王曉娜的關系不大好，兩個月前我們吵了一架，我家明亮護著王曉娜，這才搬了家。”
陳玉珠只要想起這件事，眼淚就有些剎不住了。她這輩子，青年喪夫，為了兒子，陳玉珠一直沒有改嫁，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大又成了家，正當她以為后面有好日子過了，現實卻給了她狠狠的一記重擊。
王曉娜生了重病，不能做事不說，醫生也說王曉娜一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陳玉珠心心念念的就是要曾明亮以后生個兒子，好傳宗接代。王曉娜這樣破敗的身體，肯定讓陳玉珠看不上，這一家人住在一起，肯定少不了磕磕碰碰的。
“大娘，過年前，您去了桃花小區和曾明亮他們吵架了是吧？我想問問你們那天都吵了些什么？”耿小亮見縫插針，開始了第二個問題。
“我那天是去找明亮商量事情的。”陳玉珠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嘆了一口氣，說：“王曉娜嫁到我家十幾年，就生了十年的病。醫生說，王曉娜的身子，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我家死鬼去的早，曾家只有明亮這一條根，我辛辛苦苦把明亮拉扯大，怎么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曾家絕后啊!”
一說到孩子的問題，陳玉珠開始激動了起來，她一只手捏成拳頭，在胸口重重地擊打了幾下，像是要擊散胸口的悶氣。
“大娘，您先喝點茶，慢慢說。”耿小亮比較有親和力，見陳玉珠這樣子，馬上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替陳玉珠倒了一杯水。
陳玉珠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后，緩了緩，才接著說：“那天，我和明亮說，曾家的傳承不能在他這里斷了，讓他和王曉娜離婚，重新娶個妻子生個兒子，要不然，我這個老太婆就算是死了，也沒臉見地底下的死鬼。”
“大娘，您這是讓你家兒子拋棄生病的兒媳婦？這可是犯法的事喲！”周園園這下子有點忍不住了。兒子，孫子，大部分華夏人的心里把傳宗接代放在了第一位，可又有多少人能享受到兒子的福？大多都是為兒子做牛馬，到老了卻被兒子孫子嫌棄。反倒是女兒孝順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