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邇見到邵準的時候發現他又瘦了,本就不胖的他現在真是皮包骨頭了。
穿著一身灰布衫,腳上套著布鞋,老實講…很土。邵準的眼睛很小,又喜歡笑,所以讓人感覺他是沒有眼睛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是一張很有喜劇天賦的臉。
邵準還是個智商遠遠高于情商的人,一個月的時間讓他融入新環境,太難了。所以老熟人陳子邇的到來讓他很開心。
陳子邇的心情本來不錯,可惜衛朗的事情讓他覺得無厘頭,因而美麗的燕大校園景色根本沒有入他的心。
而邵準見到陳子邇后,則開始講述他在這里的見聞,正好陳子邇也好奇這些萬里挑一的禽獸是如何學習的。
他說:“你知道嗎,在這里一個月我覺得身邊的人都是瘋子。”
陳子邇一笑,問道,“怎么說?”
“以前我覺得我自己的腦子不錯,可是到了這里才發現,我可能是最笨的。老師給我們講實變函數,我連聽都覺得吃力,可是有些同學卻能和老師侃侃而談。”
陳子邇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上了兩節高等數學,完全聽不懂,那我不是屬于低智商了?”
邵準毫不掩飾他的吃驚,“不會吧?怎么可能聽不懂,我們學的數值分析老師講比高數難啊,可是數值分析這門課我覺得不難啊。高數應該沒那么難吧?”
陳子邇頓時失去了討論的興趣,他不喜歡理科,可能因為還算勤奮,中學時學的初等數學他還能應付,但是高等數學確實吃力。
但邵準還在繼續,他說:“你知道嗎,有時候我要花一下午的時間去研究一個一米長的定理,或者還沒研究明白,而有幾個人竟然可以自己推出了定理。我的同學真是一個比一個變態,我有個室友缺了一節課,可是翻了幾頁書就知道老師講了什么。”
陳子邇趕緊阻止:“stop!這些你就不要講了,你這樣講下去會讓我覺得人和人智商的差距比人比狗還大。”
邵準愣頭青的搖頭:“那哪里至于,你比狗聰明多了。”
陳子邇聽了很想捶他一頓。他掐上他的脖子,道:“盡說屁話!”
邵準嘿嘿直笑,也不在意。
陳子邇對他‘傻’毫無辦法。
忽然,邵準想起了錢的事,問道:“你真的賺了那么多錢?”
陳子邇點頭。
邵準表情興奮,也為自己最好的朋友發了筆小財而高興。
“你幫衛朗哥做了什么,他給你這么多錢?”
陳子邇一聽,衛朗沒跟他講是寫歌掙的?
不過也就一瞬間他便想通,估計是這個事情衛朗不想和人提,所以也就沒告訴邵準。
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正好,陳子邇也想如此。但對于邵準則完全沒有必要。
一來他倆關系極好,二來,你看看他那愣頭青的樣子,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樣?
所以就對他說:“他的專輯是我倆合作寫的,所以分我這么多錢。”
邵準則完全不信,鄙視道:“拉倒吧,當年我們一起跟著衛朗哥學吉他,你也就比我好一點點,咱倆都沒堅持下來,你能幫到他什么?”
陳子邇被他‘懟’得無語,心想不信拉倒,反問道:“衛朗都不讓你去找他了,你還一口一個衛朗哥?”
提到這個,邵準有些難受,他說:“當了明星是要注意形象的吧,你看我這個樣子,讓別人拍到確實會給他丟臉的。”
陳子邇說:“你不必妄自菲薄,我們這個社會雖然有錢為王的劣質文化傳播很快,但整個社會的價值觀對于知識與學術還算比較寬容,能有一個燕大學子這樣的朋友,只會提升他的正面形象。”
這么一分析,邵準的心一沉,“那衛朗哥這樣……”
陳子邇一看,喔唷,一不小心瞎說了句大實話。
所以他沉吟了一下,不接邵準的話,轉而說道:“衛朗一定會完蛋的。”
突聞此言,邵準驚恐,“為什么?”
“任何人想在任何行業立足,一定要做到誠信為先,實力為本。他本就沒有實力,如今又失誠信……”
陳子邇搖搖頭,不管一臉懵逼的邵準,問道:“你知道在哪里找他吧?”
邵準點頭,“我有他家的座機號碼,也知道他的經紀公司在哪兒。你…還要去找他?”
他猶豫了一下,說:“要不算了吧。”
陳子邇明白他的意思,三十萬已經不少了,沒必要再厚著臉皮去巴結這么個大明星。
但他不是個心甘情愿讓人坑的主。
怎么可能算了?
他也沒有跟邵準解釋太多,只是拍拍他的肩說:“我心理有數,你把他的號碼給我就成。”
邵準照做。
陳子邇知道不解決這件事他也沒法兒和邵準好好玩,所以也沒跟他見外,直接就先讓他回去忙,自己回頭再找他。
然后在校園里的公用電話亭,他撥通了那個電話。
沒有出現家里沒人的情況,運氣還算不錯,這個大忙人竟然在家。
“喂?”電話的那頭傳來很疲憊的聲音,而且像是在睡夢中。
陳子邇身體依靠著的電話亭,幾乎馬上分辨出這就是衛朗的聲音,眉毛一挑,毫無感情的道:“是我,我在燕京。”
此刻正在補覺的衛朗一個激靈,幾乎瞬間沒了睡意,因為他有一個誰都沒說的秘密,只有電話那邊的人知道。
衛朗抹了抹干巴巴的臉,平靜了一下,道:“你怎么來了?也不事先通知一聲。”
陳子邇說:“剛到不久,我在燕大邵準這邊。燕京我不熟,你來找我吧。”
衛朗回了個‘好’。
陳子邇便掛斷了電話,有些事,電話里永遠都講不清。
衛朗自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陳子邇能來燕京找他是他根本沒有想過的事情,在他看來陳子邇還只是剛剛從高中校園出來的毛頭小子。即使上了大學,也不過一個月而已。按照他的想法,這時候陳子邇應該拿著三十萬貪婪的享受生活,而不是來找他。
現在的衛朗經過各種包裝已經不再是那個夾著人字拖摳腳的男人了,他的‘自信’得到證明,他講的大話以前是笑話,現在都成了豪言了,他的氣質變化太多,從電視上你只能看到這個人很帥,再也沒人看到他很二了。
衛朗想給自己的經紀人打電話,可是想想又覺得不妥,自己最火的那幾首歌是陳子邇提供給自己的,這種秘密他誰都沒說,包括經紀人。
所以經紀人都不知道,又能給他什么意見?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好的起床,整理,出發。
陳子邇就在北大門口的一個小賣部等著。他現在只知道衛朗有一些膨脹,但若是他愿意履行約定,拿出該拿的分成。
這樣的話只能說他忘恩,并不算負義。以后呢,就是老死不相往來,看你這個小子幾時玩完。
若是他這個約定不履行…
那就只能曝光了……可陳子邇不太愿意啊,他又沒有義務去維護人們心目中的衛朗帥氣勵志的形象不崩塌,他只想拿到事先說好的錢,可這一曝光,衛朗經濟情況還能好?他又怎么能分錢給陳子邇。
所以這事兒還是得想想。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一輛黑色的大眾轎車停在他面前。
“上車,我帶你去個地方,這里人多眼雜。”
衛朗的變化不小,穿著閃閃發亮的黑色皮衣,留著飄逸但在陳子邇的審美觀里有些傻不拉幾的中分頭。
陳子邇吸了一下鼻子,坐進副駕駛。
半個小時后,進了一家很安靜的飯館的包間。
衛朗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的樣子,而且還很客氣的讓陳子邇先點菜。
陳子邇也不客氣,啪啪的點了好幾個貴的,又要了一壺好茶。
衛朗想你還真不客氣,不過臉上強行笑道:“你看你來得這么突然,也不提前通知一下,我好接你去啊!”
出乎陳子邇的意料,態度好的很。
但一年不見,衛朗變化好大,不過……從他所做的選擇來看,似乎只是樣子變了,腦子似乎還是個二貨的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