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不會讓他當成的。
時間過了良久,陳子邇嘆了一聲氣,說道:“明天去中海,年后對于公司很關鍵。”
他忽然結束了這個話題,并一副把這件事塵封在過往的架勢讓她的心一慌,這一會兒他仿佛又不想當‘托馬斯’了,那她……以后怎么辦?
史央清想著如果這時候她點頭,并在以后再也不主動提起這件事,那么她的這次‘心動’是不是就可以宣布結束了?
什么都還沒開始,就這樣結束了。
但她出身富貴,又是精英階層,自尊心極強,這次的事已經讓她深受道德煎熬,再進一步……?不可能。所以結束的這點恐慌嚇不住她,反正她是怎么都不會讓他去當托馬斯的。
有許多人都沒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不都活下去了?演什么神雕俠侶,她見了陳子邇與盛淺予親密那么多次,天不也沒塌。
她這個階層是能看到許多男人的背后并不是只站著一個女人,但那又怎樣?我史央清大好的人,憑什么去別人的生命里當插曲?
她用手指快速刮掉了出了眼眶的淚水,吸了兩下鼻子,說:“這些不會影響到我在公司所做的決策的。”
陳子邇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混蛋,以后是不是她每見到一次盛淺予就要難受一次?他不能承諾什么,卻還要把她留在布丁。
“抱歉,不能為你做什么。”
出了臥室門,陳媽看到史央清的眼睛泛紅,拉著兒子開始問,陳爸湊過來,一臉的好奇。
“子邇,那姑娘怎么回事?”陳媽當然要問,這大過年的,怎么人直接到家里頭來了?
陳子邇不愿多做解釋,只是說:“她是我特意請來管理公司的,找我來有點急事。”
“是嘛?”陳媽還要問,卻被陳爸拉住。
“他做事有分寸,你別瞎問了。”
陳媽又和陳爸掐,“我正常的問問,怎么就是瞎問了?”
那晚史央清在客房里將就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倆就啟程返回了中海,路上的車不多不少,天氣倒不錯,陳子邇開的偏快,需要集中心思,但史央清什么也不能干,只是迎著冬日的陽光看著路兩側發呆。
于是一路無話。
這個時候從蘇北到蘇南,需要過長江,而江陰長江大橋要在下半年才通車,蘇通大橋就更晚了,得等到08年,省會倒是有橋,可繞行過去就太遠了,車也飛不過去,只得用輪渡這種方式。
排隊交錢,與大客車,貨車一起開上輪船,上去之后可以下車,近距離的觸摸長江,離遠看覺得長江水面風平浪靜,可踏著夾板看著起伏的水波才真的感受到什么叫天塹,燦爛的陽光在江面上灑滿金光,驅散霧氣,開闊視野,一片廣闊的景象讓陳子邇的心情舒坦開來,他開車開的累了,現在權當休息一下,盡管江上有風,盡管江水渾濁,他還是很喜歡。
史央清也下車了,她說:“以往都做飛機往來南北,這經歷還是頭一次。”
現代生活什么都要快,大橋修起來是很快,原本趕輪渡的大半個小時被縮短到十幾分鐘,但人們真的就很少能這樣看著長江了。往后很多人,開著車在那么高的橋上過一下,就說自己去過長江,說出來就覺得尬。
陳子邇說:“夏天來的時候會更好,這會兒還是有些冷。”
“算了吧,我其實有些暈船,看不了太久。”
看的出她還是不開心的,也是,怎么能開心的起來。
陳子邇爬扶著欄桿問她:“我想當托馬斯的行為,是不是讓你覺得我有些……嗯……無恥?”
史央清看了看他,說:“令我反感的,遠不是世界的丑陋,而是世界所戴的漂亮面具。”
“你是這么想的?難為你還為我找個理由。”陳子邇點著頭,咀嚼了一番偏過頭問她:“你說的?”
史央清瞥了他一眼,“米蘭·昆德拉說的,看書認真點。”
她說的人,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的作者。陳子邇說自己看了三遍,卻沒反應過來。
講完這句,大概是覺得外頭冷,她返里了,陳子邇心想:御姐就是御姐,輸什么都不能輸陣。
不過有時候當一當受也挺新鮮的,受受更健康嘛。
到了中海簡單收拾一下,兩天后就是正式的工作日,新的一年挺值得期待。
坐在書房里,他本想打電話給淺予,可又覺得心累,感情上的事煩得他想一個人待著,心情不靜不想看書,于是在網上沖一下浪。
左手托著腮,右手滑動鼠標,門戶網站上也沒什么東西,他也沒上心的看,他在想,99年到了,就是這個時候,春節沒過完,那個人就回到杭城創立阿里巴巴了。
本來想著借著捷信被收購的事在互聯網的小圈子里頭火一把,可沒想到那幾個人名到現在都沒出現。
倒是中大高校論壇里頭一個‘OICQ’的字眼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眼球,這位馬爸爸低調一點,他了解的不多,99年2月,第一個版本的OICQ就誕生了?
時間節點陸陸續續來了,那……要不要再等下去?
陳子邇心里嘀咕著,又去看之前發布在報紙上的那個郵箱。
這么一看不得了,媽了個屯!你知道他看到了啥?
年前,98年底有封郵件,沒說要錢,大概類似一封自我介紹信,最后說要來拜訪他,希望能與他見一見!署名兩個字:馬云!
陳子邇一拍桌子!終于等來了!
這位馬爸爸愛說,性格外向,善與人交,愛武俠,什么西湖論劍這種事都搞得出來,明明一個不懂技術的人,到最后卻混進了一群技術男組成了互聯網圈子,而且還是最牛逼的那一搓,厲害。
他在網上放了個聯系途徑,內向的小馬哥可能還要想想,琢磨一下說什么,外向的馬爸爸不跟你搞這些花里胡哨的,忽悠走起。
說實話,這年頭他說的許多話很有傳銷的影子,見人就說我們要建立一個服務海內外商家的平臺,全世界的人在家里,電腦上就能訂購她需要的貨。多少人連互聯網是個啥玩意兒都不知道呢,你跟我說這?
起步都不容易啊,但陳子邇其實不是很明白,98年底他發這個郵件是干啥,那會兒他好像剛離開燕京,中國黃頁的事真的黃了。
不過沒關系,想不通拉到,反正總不可能是壞事。
郵件的最后有個號碼,他把手機拿在手里琢磨琢磨還是決定打過去,本來就是想聯系人家的嘛,擺個成功人的架子,讓什么助理秘書出面,繞一堆圈子干啥?降低效率。
可沒想到的是,電話沒人接?
陳子邇都準備好臺詞了,結果你給我來這一出?
電話沒打通,等了一會兒也沒回,陳子邇無語,他看著一點反應都沒有的電話,心里想道:老馬啊,你知不知道你錯失了多么好的機會啊!我都為你心痛!
他覺得肯定不會這么狗血,老馬一定會有回電,果然七八分鐘后手機響了!
結果陳子邇一看屏幕,發現是寧雅,真的狗血了,不過這會兒她打電話干什么?拜年電話早在年前就打過了啊。
他接起來,就聽見寧雅帶著氣喘的聲音,她應該正在走路,“陳先生,你在中海吧?”
之前有說過返回時間,只是陳子邇沒想到她正好掐著這一天,“對,剛到,怎么了?”
寧雅說:“我剛下飛機,陳先生,有些事想要和您匯報,當面匯報,中華網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