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會議室里,陳子邇同法德爾一起引領著百人規模的熱血歡呼,到最后楊潤靈都加入了進來。
法德爾與這群人混的更熟,他現在因為不停的大吼而臉色漲紅,但那種笑容比剛剛的頹喪真的好太多了。
“好了,伙計們,我現在需要你們每個人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去!我們的研發遇到了困難,看在上帝的面子上給我開動腦筋解決他!如果你有什么意見,大聲的說出來,我需要聽到你們每個人在發出自己的聲音!”
他不停的大力拍手,“go!go!go!行動起來,小伙子們!”
都不需要陳子邇再說什么了,有些亂糟糟,有些熱火朝天,但各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陳子邇扔掉話筒,決定去看看自己牽掛那么久的東西到底怎么樣了。
他的設計師艾倫也在,因為陳子邇,這個部門在這家小公司有些區別于一般公司設計部門的…那種‘美工’地位。
外形設計基本已經定了,按照他的要求,只允許有細微的修改,而在按鍵上,他們陷入了分歧與爭吵。
陳子邇走過去的時候,聽到艾倫在非常激動的表述,“伙計們,中央控制轉輪是個天才般的設想,你知道,就像你覺得自己再也不會對女人感興趣了,然后這個時候忽然出現一個金發女郎!但是!聽我講但是,但是我們放在這件藝術品上的按鍵太多了!”
“這個產品我們一直在強調簡化簡化簡化,如果我們的工程師再聰明一點,我希望這個產品上最少只有三個按鈕,我們要給消費者最簡便的操作,‘前一首’、‘后一首’以及‘暫停’,這是聽歌所需要的全部。可是法德爾說必須要有一個‘菜單’鍵,好的,我們加上它。是的,我們還忘了開關鍵,我的上帝,這就是五個鍵!五個!你覺得它還足夠簡化嘛!”
艾倫是站著的,法德爾則坐在椅子上,左手揉捏下巴,努力安靜下來思考,過了一會兒他說道:“我們在這個小問題上爭論太久了,我同意你說的讓操作更簡化,可‘菜單’和‘開關’都是必須的。你能想象一個沒有菜單鍵的音樂播放器嘛?你讓消費者怎么從列表中選出自己想聽的歌?”
陳子邇用過ipod,他知道。
“或許……我們可以去掉其中一個鍵……只保留四個。”
兩個人都用疑惑加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他緩緩說道:“法德爾,你來告訴我能不能實現這樣的設計,當用戶不用它的時候,它會自動進入省電模式,當用戶開始用時,它就會自動醒來。”
“這樣我們就可以省掉一個開關鍵!”艾倫興奮了起來,“而且用戶不用再操心我不用的時候會不會忘記關了!完美!”
法德爾也若有所思,這的確有點意思,就好像…就好像這個音樂小魔盒變成了一個機靈古怪的精靈!
他馬上跑動起來,“喬!誰能讓這個混蛋立即出現在我面前!”
陳子邇喜歡這樣,他要把這里變成這樣,充滿戰斗的情緒,激烈的討論,不停的碰撞……當然想法出來之后還是要安靜下來去落實。
這樣子,他就能感覺到自己離那件藝術品越來越近了。
這一天,他在這里陪著所有人加班了,通宵加班。
想起淺予,他便讓楊潤靈回去陪了她,異國他鄉,可能這是她比較熟悉的一個人了。
原先她們見過。
淺予一直很聽話,很安靜,陳子邇很忙,李鐘宏說因為股市的崩盤硅谷有很多隨著它崩潰的人。
所以只是去參觀了一圈斯坦福大學她就回來了。
傍晚時分只等到了楊潤靈,在保鏢的視線里,楊潤靈帶著她去吃晚餐,順便也陪她說說話,再順便更加深入的了解了解這個幸運的女人。
她是這么覺得的,她的命格,幸運的像是開了掛。
淺予關于西餐禮儀那一套是相當熟練的,起碼楊潤靈沒看出來動作間有什么阻滯,除了與服務員溝通時英文不是很好,但與之前幾次見到的害羞和膽小相比,現在的她明顯自信了許多,也更會笑了。
“先舉個杯吧,歡迎來到硅谷,也祝賀你申請哈佛成功。”
她淺淺的笑著回應,“謝謝。”
‘砰’的一聲清脆入耳。
“我知道你時間寶貴,所以謝謝你能來陪我。”
楊潤靈說道:“這你可說錯了,托你的福,我才少加一次班。”
“是這樣嗎?”盛淺予大抵有些自己的想法,“我倒是覺得你是更希望和同事們一起加班的。”
楊潤靈有些意外,她的確更希望此刻待在陳子邇身邊和他們一起‘戰斗’,卻沒想到這個她一直覺得還沒長大的小姑娘竟然說對了。
或者是在試探自己對陳子邇……?
不知道。
她不動聲色的反問:“為什么會這么說?”
淺予灑脫一笑,“不知道,感覺吧,覺得楊小姐是這樣的人。”
看她的反應,楊潤靈知道自己也多慮了,根本就沒什么試探。
對于淺予來說,倒也不是完全信任了這女人,只是她現在覺得楊潤靈確實不如史央清那么好看和吸引人,而且陳子邇把她放在美國這么久,就說明想見她的念頭不盛,再者,他們的接觸也能看出來,楊潤靈很敬陳子邇。不過更多的還是因為,淺予有個更重的心思,分心太多。
國內的醫生說,她如果有要孩子的計劃可以用藥物促排卵,如果暫時沒有就先不要,似乎有解決辦法,可促排卵就一定能成功嘛?
其實來到美國她想去更好的醫院,更好的醫生看一看,為此她還特地向那個醫生打聽了美國醫學界在這方面的進展。
她覺得自己應該告訴陳子邇的,這樣的話他能給自己安排最好的處理方式。
但她真的不敢,陳子邇越成功,她就越不敢。
“這次過來,近期還會回國嘛?”楊潤靈邊吃邊聊著。
“應該不會了,現在已經四月份了,子邇說我的英文很差,需要提前進入這個環境鍛煉一下。”
“這倒還是蠻重要的。”楊潤靈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剛來的時候,這個問題真的困擾了我好一陣子。”
淺予說:“是嗎?可子邇最開始的時候就說你是會英文的。”
“怎么說呢,我是能聽懂,也能表達。”她想了想,“但是我理解不了他們的美式幽默,你知道美國人在哪里講話都是感覺很不靠譜的,所以大概是一種難以融入的感覺,文化的不同吧。”
盛淺予若有所思,記下來了,這也是她要解決的問題。
“一個人在美國生活,感覺怎么樣?”
這個問題讓楊潤靈歪嘴角笑了笑,“圍城現象,外面的人想進來,里面的人想出去。其實……”
“嗯?怎么停了?”
“也沒什么。”
淺予說:“異國他鄉,就我們兩個,你又是子邇很信任的人,我覺得我們不必這樣。”
這女孩確實和以前不一樣,楊潤靈切實的感受到了。
“好吧。”她抿了一口咖啡,“其實我不是特別理解,你為什么要奮力求學。倒也不單單是這個求學的問題,而是你好像特別不希望陳總在安排你的人生,即使他完全有能力,但你也希望走出自己的路,我一方面困惑,但一方面也佩服你的選擇。”
“謝謝你的理解。”盛淺予只微笑著,“其實理由僅僅是因為我覺得,人如果要值得更好的,必須也得自己好才行。”
“說的不錯。”但其實她也能從這句話里頭感受到女孩的壓力,她在硅谷感受孤獨生活,向往那個人的身邊,可真正在那個人身邊的人也在掙扎求存。
跨越了地域,楊潤靈忽然覺得今晚與這女孩的對話,讓她心頭的執念輕了許多許多。她似乎能明白‘有些東西只是被你想象的很好’這種感覺了。
他本來就是一座高山,有人沖上去了,有人實在累了會回頭的,哪有那么多飛蛾撲火,絕對真心、海枯石爛……
而這姑娘,楊潤靈有了一種要和她成為朋友的沖動,盡管她躺在陳子邇的床上。
“你說世間有沒有人有這么一種狀態:心靈十分充實和寧靜,既不懷戀過去也不奢望將來,放任光陰的流逝而僅僅掌握現在,無匱乏之感也無享受之感,既無所求也無所懼,能真切的感受自己的存在,這樣的話會不會就是真正的一種幸福?”
盛淺予問:“你想說什么?”
楊潤靈說:“我羨慕你,但我或許應該有我自己的幸福。”
她聽出來了,這句話內涵非常豐富,這個女人以前真的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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