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波下了班接上女友去逛了一逛。
他現在穿上職場男士的那種襯衫,小頭梳的油亮的,再也沒有當初那學生氣的模樣了。
“玲玲,你工作的事我已經和我那兄弟說了,這兩天就該有回信。”
他新交的女朋友姓嚴,叫嚴玲玲,和他一樣,不是本地人,在這讀的書,挺普通文靜的一女孩兒,肯定是沒原先那白白凈凈的張瑾好看,不過曉波喜歡她的不鬧騰,省心。
他現在是明白了,作的女人,咋樣你都伺候不了。
嚴玲玲拉著他的手,邊走邊逛,“說了?你怎么說的?人家為難不?”
宋曉波安慰道:“不為難,他那么大一老板,市高官都接待過他,安排你一初中老師他為難啥?”
跟自己女朋友他就是報喜不報憂。
中海的商場繁華異常,人來人往的,朋友、室友,走的走,留的留,宋曉波覺得此刻能牽著一個人的手就已經很滿足了。
“那人家當時怎么回你的?”
“就說回頭給問問,應該是有辦法的。”宋曉波說的挺輕松,這事要落聽了,那他就舒服多了。
嚴玲玲也相信他,道:“還好有你這兄弟,不然我這都不知道怎么辦。”
走著走著,她又問道:“一峰不是去燕京嘛?”
“是啊,就明天吧,到時候我倆去送送。”
嚴玲玲咬了咬嘴唇,“曉波,我一直都沒問你。”
“啥呀?”
“你和一峰不都是那陳子邇的室友嘛?為啥他就安排一峰工作啊?”
最后半句她沒說出口。
宋曉波笑了笑,嚴玲玲還是很懂事的,換張瑾早就拿著拖鞋跟他要干仗了。
“我這不是考上交通局了么,政府單位工作,多好啊,生活水平有保障,又不用那么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呢。”
嚴玲玲說:“曉波,我不是光想著不勞而獲,盡讓你干活完了我跟著享福。我只是覺得吧,你這是人生很重大的選擇,對你自己的意義也很不一樣,公務員吧,那是個好工作,可跟人家一比,那就顯得沒啥意思了。”
宋曉波剛要說話,又給她按住了。
“不過你別誤會,我不是說我非得過那種奢華的日子,我就是覺得……曉波,你自己有些可惜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
“行吧,反正我就這么一說,你就這么一聽,我對現在也挺滿意的,咱倆一起上班下班也沒啥不好,就是有些無聊,我不怕無聊,我就是擔心你以后會后悔。”
嚴玲玲一小姑娘說的句句在理,嚴絲合縫,根本沒給宋曉波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主要我不知道自己會干啥,去了不能光拿工資不干正事吧?”
嚴玲玲說:“要不說你老實呢,那一峰又會干啥,不都是從頭開始學呢么?”
“好了,這個事下次再說吧,不急。”她覺得說太多反而會有反作用,點到為止,恰到好處是最好的。
曉波蹙著眉頭點點頭,“那咱們逛街去吧,你不愛看施華洛世奇么?我們瞧瞧去。”
“什么施華洛世奇啊,那店我看過了,太貴了,一串穿孔耳環就得一千多,哪那么多錢啊,我不追求那個,走吧。”
宋曉波男人勁有些冒頭。
嚴玲玲勸道:“你不是想結婚么?結婚就得有婚房,不然我爸那關我們不好闖。”
“那買房也不差這一千塊錢啊。”
嚴玲玲停下了,她覺得自己男朋友現在這樣有些好玩兒,像是理解了她不買的行為,雖然老實,但知道疼人,是個可以過日子的人。
“曉波,咱們買房子,你肯定得和你那好室友借錢是不是?”
曉波家底兒不好,爸爸媽媽供他讀大學已經使了不少力氣呢。他現在才畢業,剛剛從無產階級進入有產階級,身上的錢也是不多的。
嚴玲玲說:“借錢咱只要按時還上就沒事,誰也不能說啥。但借的時候,我們不能首付要20萬就和人家開口說缺20萬吶。”
“我是這么想的,”她拉著宋曉波的胳膊,“有缺口可以借,可不能我們自己一點不堵,光靠人家堵,沒這么借錢的啊。”
“長這么大從來沒覺得自己命這么好過。”宋曉波笑著說。
有個懂事的未婚妻,還有個愿意幫他的兄弟。
“回頭,你看你能不能邀請人家吃頓飯,一峰和崔旭都走了,就剩你倆了,我知道你不擅長整這個事情,可人家那么忙,只能靠我們自己主動了。”
邀請到哪兒是個問題,去外邊吧,檔次咋也不夠,去家里吧……這事也難辦。
而陳子邇本人正看著穿戴著施華洛世奇首飾的兩位年輕女性向這里靠近。
他不認識。
秦業認識。
“秦總,好久沒來了啊,今天怎么有空?”年紀輕輕就濃妝艷抹,嘴唇紅的像猴屁股一樣,頭發染了淡黃,另一個則是長直黑發。
陳子邇事不關己的吃著。
秦業說:“不是不愿意來,實在是太忙了,不然我肯定想來見見施小姐啊。”
“哎?那和你一起的這位應該就是你的合伙人吧?”
提到了,陳子邇也就只得笑道:“我是陳子邇,很高興見到兩位。”
“你的新產品發布會我可看了,真挺不錯的,我們兩個都想著到時候買幾臺呢……”
巴拉巴拉的說了幾句,
陳子邇看那意思是要坐下,但秦業也是撐住了,愣沒邀請,之后也就不好一直站在這桌子邊上不走了。
完事,秦業看著陳子邇,說:“借著跟我說話,實則是想認識你,你怎么就不給個機會呢?”
陳子邇不為所動,“什么機會?”
秦業一邊撥弄著自己的肉,一邊提醒,“明知故問就沒意思了。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一類的事情,大多數跨越階層上來的人都有些看不慣,你們認為我們的交流方式太過虛情假意,矯揉造作。”
“但是我的陳老板,你既然進來了這上流社會就得學著融入它,而且你必須得承認,上流社會的人更加有教養。”
“別說的我好像不回應這兩個女孩就犯了多大罪似的,我來問你,什么是上流社會?”陳子邇放下了杯子,開口說道,“如果我將來教育自己的孩子,我會讓他們變的和這些人一樣,假如他沒什么能力,那也就只能謙遜守財避免災禍。但對于我自己來說,能不能進入并留在上流社會和教養的關系不大,和學不學這一套交流的方式不大,最終靠的還是實力。”
“其實真的說起來,再上流,不過也就是那些事。真正的差距在于,同樣一頓飯局,上流的人談的是多少億的生意,同樣的結婚嫁娶,人家一爆出來就是新聞頭條,這和教養沒什么關系,和怎么交流也沒關系,說到底,不過是我掌握多少資源決定的。”
秦業嚼著烤肉的速度都慢下來了,他有些好奇的問:“那你覺得什么是上流社會?”
陳子邇說:“掌握的各種資源分配的權利以及資源分配的既得利益者,那是真正的上流。上流,源于實力,而非品德或是教養,品德值他么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