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韶南一動,江湖上也是風云涌動。
東齊商水贏氏內,最深處的一間閣樓當中,周圍沒有一間窗戶,閣樓內也不見絲毫光芒。
但就在這時,閣樓的大門卻是忽然打開,一股凝重無比的氣勢綻放而出,仿佛是一條沉睡的巨龍睜開了眼睛。
一名身穿黑龍云紋袍的老者從其中走出來,滿頭銀發梳理的一絲不掛,負手而立,其皇者霸氣甚至要比當世雄主,北燕項隆更加強大。
在他身前,一名身穿同樣衣服的中年人站在那里,同樣也是面色嚴肅,不帶絲毫笑容,跟那老祖仿佛是從一個模子里面刻出來的一般。
“老祖,這次你準備出手?其實這件事情,我商水贏氏是不應該摻合到其中的。”
那老者淡淡道:“三書,你要記得,這件世間的事情沒有什么應該不應該,只有想不想去做。
正道魔道?無非就是利益傾軋而已,說什么除魔衛道都是虛的,拜月教現在可還沒有開始禍亂江湖呢。”
“那老祖你又為何要出手?”
那老者望著半空,眼中帶著鋒銳的光芒:“五百年前,昆侖魔教威壓天下,世人只知道獨孤唯我之名。
此后寧玄機橫空出世,世人又只記得那仙人之名。
但誰又知道,在那亂世當中又崛起了多少英雄豪杰,多少驚才絕艷之輩?
未能與他們生在一個時代是一種幸事,但卻也是一種憾事。”
說到這里,那老者頓了頓道:“三書,我老了。”
雖然那老者嘴上說著自己老了,但他身形挺拔,氣息強大,目光中的那股鋒銳甚至要比年輕人更盛,絲毫都看不出來老態。
“為了贏氏我困居黑塔五十載,恐怕江湖人都已經忘記了我的名字。
贏氏下一代靠你們了,我卻是不想老死于床榻之間。
五百年前群雄并起,風云激蕩的時候我沒有趕上,這一次,我卻不想錯過。
拜月教夜韶南,獨孤唯我之后,天下魔道第一人!
不去會一會這樣的人物,豈不是白來世上走一遭?”
話音落下,那老者的身形徑直化作一道黑芒,轉瞬間便已經消失不見。
那中年人看著老者離去的身影,輕輕搖了搖頭,但卻并沒有多說什么。
而與此同時,東齊真武教內。
真武大殿當中,幾十名道士盤坐在其中,有老道士,有中年道士,也有零星的年輕道士。
大殿當中香火彌漫,好似霧氣一般,氣氛已經凝重至極。
最前方,一名身穿灰色太極道袍的老道士嘆息了一聲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啊,夜韶南來了這么一手,明目張膽的在外祭煉魔兵,這是逼著我等出手。”
下方有人勸住道:“掌教,昔日昆侖魔教威壓天下,便是我真武教的寧玄機祖師出手力挽狂瀾。
掌教,那夜韶南可已經踏入了天地通玄境界,補天心經大成之后,其實力深不可測,甚至就連老天師和須菩提禪院的神僧羅摩都敗在了他的手中。
我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而是萬一掌教你出了事情,我真武教怕又會遭到一次打擊。”
這老道士便是現如今真武教的掌教真人,玄辰真人陸長流。
自從寧玄機死了,真武教便一直都沒出什么驚艷的人物,包括陸長流也是如此,他雖然位列風云榜第六,不過這個位置也是他一步一步熬出來的,在平生戰績之上當真是沒什么傳奇性可言。
他唯一值得說道的便是,其他真武教的弟子都是在幼年時便被收入真武教修行,唯有他是二十多歲才開始習武修道的。
陸長流在二十多歲之前只是一個尋常書生,但卻喜好道門,是真武教的香客,因為被情所困,所以一怒之下入了真武教道門外門開始修道。
真武教的外門只修道,不練武,培養的都是尋常的道士。
但陸長流對于道家經典的理解卻是驚動了真武教內門的大人物,所以這才被破例晉升為內門弟子,開始教他練武。
只不過陸長流卻并沒有因此而一鳴驚人,反而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了現在這個位置上。
他年輕時沒登上過龍虎榜,中年時也沒有登上過風云榜。
直到自身已經踏入真火煉神境,并且上代掌門和老輩武者都歸墟后,陸長流這才成為掌教的,那時候他就已經成了老道士了。
風云榜第六這個位置,除了是因為他本身有著真火煉神境的實力,僅有的幾次出手也全都勝之,還有一部分的原因嘛,便因為他是真武教的掌教,坐在這個位置上,本身也代表有著攪動江湖風雨的實力。
在場大部分真武教的武者都不想陸長流出手。
真武教已經出手過一次了,如今他們真武教可沒有至尊榜上的至強者坐鎮,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著,五百年前他們真武教最高,現在卻已經輪不到他們了。
陸長流嘆息了一聲道:“昔日祖師在時,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否勝的過獨孤唯我,但他卻仍舊去了。
今日我真武教沒有把握,退縮了,其他人宗門感覺也沒有把握,一樣退縮了,退來退去,可就真的沒人了。
天塌下來的確是有高個兒頂著,但個頭高的若是都選擇低下頭,那再高也是無用。
這次我真武教必須要去,退縮了,你我心中有漏洞,丟的,也是祖師的臉面。
不用再勸了,我怎么也要是要走一趟的,我會拿著祖師留下的拂塵,放心,老道我可還沒活夠呢,不會去送死的。”
雖然現在天師府已經取代了真武教成為了道門魁首,不過真武教內也依舊留存著不少的底蘊。
陸長流說的拂塵便是昔日寧玄機留下來的,上面有著獨屬于寧玄機的武道印記。
這拂塵不是神兵,里面的器靈在昔日寧玄機失蹤后,便已經消散了。
但只要其中的武道印記起作用,威能卻是要比神兵更強。
看到陸長流的心意已決,在場的眾人都是搖了搖頭,沒有再勸。
陸長流性子溫吞,平常處理真武教事務的時候都沒有太過激進,但在場的眾人卻知道,凡是陸長流的做出的決定,其他人無論怎么勸,都是無法阻止的。
在陸長流做出決定時,跟真武教東西相對,位于西極之地的劍王城也是做出了決定。
此時劍王城的大殿中,劍王城三位真火煉神境的強者都在。
其中一個是昔日曾經在浮玉山正魔大戰中出手的劍南王獨孤離。
還有一名身穿錦繡華服,氣勢不凡的中年人乃是劍王城城主,位列風云榜第四的通天劍沈天王。
沈天王據說之前名為沈天,后來他成為劍王城城主后,被人稱之為是通天劍王沈天,但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叫的,最后竟然叫成了沈天王,不過這樣一來好像更有氣勢,沈天王便沒有在意,這反而成了他的名字。
最后一人則是一名身穿黑衣,面容冷冽的中年人,最為奇異的是,他的雙目都是漆黑之色,周身散發這絲絲的死意,看著不像是正道武者,反而像是魔道中人。
此人在江湖上名聲不顯,但在二十多年前卻也是名動江湖的劍王城高手,乃是上一代形劍堂堂主,名為孟陽河。
當初孟陽河便已經位列風云榜第三十余位,不算太高,但卻也絕對不算低了,他更是被認為是劍王城那一代中最為杰出的弟子,也是最有希望踏入真火煉神境的武者。
結果二十多年前,孟陽河卻是忽然間消聲滅跡,將堂主之位傳給了才剛剛達到武道宗師境界,甚至連修為還沒有穩固的白潛。
二十多年沒有露面,風云榜早就將其除名了,所有人都懷疑孟陽河出了意外。
實際上也的確是如此。
二十多年前孟陽河意外找到一柄自極陰之地誕生的天成之劍,想要將其祭煉,卻是出了問題,導致他自身陷入無邊的陰魔之氣中無法脫身,縱然有著沈天王和獨孤離幫他也是不成。
這二十多年來,孟陽河用盡所有力量,這才將那極陰之劍所煉化了,自身卻也是被極陰魔氣入體,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雖然成真火煉神境,但這其中究竟付出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天王望向西楚的方向,他沉聲道:“夜韶南好膽氣,好魄力!
他布下這么大的陣仗,視整個江湖強者于無物,我劍王城又怎能缺席?”
獨孤離皺眉道:“夜韶南很恐怖,天地通玄境界的力量你見識過,并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沈天王沉聲道:“我當然知道天地通玄境界的至強者不好對付,我也沒奢望光靠我們就能敵得過夜韶南。
陽河你如今已經煉化那極陰之劍,踏入了真火煉神境,正好可以跟獨孤師伯還有我聯手,我等三人一起驅動人王劍,就算是真火煉神境的強者,也一樣有一戰之力!
五大劍派之首的歸屬,也該有一個定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