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中蜀地,煙雨如絲。
血無厲行走在朦朧的煙雨當中,并沒有用真氣來疏導雨水,反而任由它們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甚至在閉著眼睛享受著這種感覺。
他沒有見過雨,昆侖山也不會下雨。
自從幼年被帶入到天門之后,這是血無厲第一次來到外界,可能時間再長一些,他甚至都忘記了下雨是什么模樣的。
話又說回來,這次他能夠外出,其實還是要多謝昆侖魔教的那個楚休的。
要不是楚休殺了羅神君那個白癡,導致神將出現了空缺,這一次神將排位直接多出了兩個名額,說不定他還要呆在天門繼續苦修呢。
成為天門神將當然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但你卻要忍受幾十年枯寂的苦修,還有同門之間的征戰廝殺。
在神將排位當中,沒有人會留手,因為只有成為神將,才有踏入天門的資格,才有……自由的資格!
雖然只是一段時間的自由,不過能享受到這種感覺,那也足夠了。
任務中的那枚通天鑰匙,其實血無厲早就發現了,不過卻是一直都沒有著急奪過來,反而是慢慢跟在對方的身后,享受著這種感覺,一種好像是貓捉老鼠一樣的感覺。
官路旁的一座簡陋的涼亭內,一名穿著斗笠的漢子在那里躲雨,懷里抱著一個大箱子,但神色卻是鬼鬼祟祟的,看到血無厲走入涼亭之內,他還嚇了一跳,不過在看到對方并非是那些人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隨后血無厲的臉上便帶著淡淡的笑容道:“唐門棄徒唐展?”
那叫唐展的漢子頓時跳起來,厲喝道:“你究竟是誰?”
血無厲搖搖頭道:“別緊張,我不是唐門派來追殺你的人。”
聽到血無厲這么說,唐展頓時松了一口氣,不過下一刻,血無厲便道:“不過你身上有一樣東西我很需要,你不知道他的價值,那還好說,但你現在肯定能夠猜出來,它很重要,所以我就不能留你嘍。
殺人滅口,嘖嘖,這種事情我還是第一次干呢,沒有經驗,不過你放心,應該不會很疼的。”
血無厲在那些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唐展卻是當機立斷的將他身前那個大箱子抬起來,下一刻,無數暗器仿若暴雨一般的向著血無厲瘋狂的砸去!
這場面看似驚人,但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卻是讓唐展直接崩潰。
他的得意之作,那些各種各樣,精心打造的暗器在血無厲的面前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沒有一樣暗器能夠穿透血無厲的護體罡氣,紛紛叮叮當當的掉落在地上。
唐展只有天人合一境的實力,這一下他算是徹底明白了,自己跟對方,根本就是天壤之別!
就在血無厲剛剛伸出一只手,準備抓向唐展時,一個聲音也是淡淡的傳來:“天門神將血無厲?”
血無厲剛剛探出去的手頓時一縮,眼中露出了一絲駭然之色。
什么時候有人來到他的身旁,他竟然沒有絲毫的察覺!
血無厲的身后,楚休就那么靜靜的站在那里,雨滴落在他身上,并沒有被罡氣彈開,但卻詭異的融入了他的體內,在他腳下匯聚成了溪流般小河,好像他本身就存在于這片天地當中一般。
陸江河手里面拿著一個油紙包,里面竟然是巴蜀的一種小吃炸酥肉。
他站在另外一側,一邊吃著,一邊好像是看戲一樣的打量著血無厲。
對付一名真火煉神境的武者,哪怕他是天門神將,楚休出手也有一種用屠龍刀殺雞的感覺,沒有任何難度,所以他也沒有一丁點要出手的意思。
“楚……楚休!”
血無厲原本那淡定輕松的眼神瞬間變得駭然無比。
魔主楚休,那個殺了他們天門兩個神將的楚休,那個剛剛覆滅了南北佛宗的楚休!
哪怕血無厲自視甚高,帶著天門武者那種固有的傲慢,但在面對楚休時,那些所謂的傲慢,卻都變成了驚恐,他甚至連跟楚休交手的膽氣都沒有。
下一刻,血無厲周身一層血霧轟然爆發,融入了周身的雨滴當中。
幾乎是瞬息之間,人便已經出現在了百丈開外,空氣中只留下了一層淡淡的血霧。
血無厲也算是果決無比了,竟然二話不說,直接便動用了血遁秘法。
“你想往哪走?”
血無厲驚駭的看著前方,他明明沒有感覺楚休動,但楚休卻是詭異的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血無厲剛剛調轉方位,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他目光所視的方向,竟然又出現了一個楚休的身影!
“我有那么可怕嗎?你見到我便逃。”
血無厲向著四周看去,四面八方,全都是楚休的身影,哪怕他將精神力提升到極致,他也看不清,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啊啊啊!都給我去死!”
血無厲瘋狂的怒吼一聲,一拳轟出,無邊的血霧融入周圍那些雨滴當中,使得那雨滴內充滿了帶著狂暴力量的罡氣,向著四周瘋狂揮灑而去。
一陣狂暴的罡氣震動爆發,甚至將官路都轟的面目全非,四周也終于沒了楚休的身形。
就在血無厲剛剛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一個聲音卻是從他身后傳來。
“你是在找我嗎?”
血無厲剛剛回頭,楚休便已經輕松的撕裂了他的護體罡氣,直接一把捏在他的脖子上,將他整個人都給拎起來,強大的罡氣灌注到血無厲的體內,瞬間封禁了他全身的經脈。
“聽話,別動,就不會死。”
陸江河不知道何時躲到了涼亭內,看著楚休仿佛是拎小雞仔兒一樣的把血無厲給拎起來,他不由得搖搖頭道:“可憐的孩子。”
看到一旁已經目瞪口呆的唐展,陸江河把手中的小酥肉遞過去:“來一塊?哎,話說那發射暗器的玩意是做的?挺有意思的啊,就是暗器弱了點,若是用上好的材料做出來,再銘刻陣紋,甚至都能夠殺傷真丹境和真火煉神境的武者。
對了,我也認識一個家伙,他也是玩暗器的,也姓唐,他叫唐牙,你認不認得?”
唐展下意識的拿過一塊小酥肉扔進嘴里,但卻連嚼都忘了嚼了。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對于他來說,是有些毀三觀的。
之前血無厲的強大就已經讓他感覺無法抵抗了,那是一種讓人感覺到絕望一般的強大。
結果就是這樣的人,現在卻是被人拎在手中瑟瑟發抖,這種場景帶給唐展的沖擊是十分巨大的。
此時的血無厲其實并非是唐展眼中的瑟瑟發抖,雖然他的確是在發抖,但那也是因為楚休封禁了他全身的經脈,罡氣在他體內強勢的運轉著,所以才給人一種瑟瑟發抖的感覺。
他雖然是新晉的天門神將,但也畢竟是真火煉神境的強者,從小到大都是在無數競爭廝殺當中脫穎而出的,承受力不至于這么低。
但此時血無厲的眼中卻也是露出了一抹絕望之色。
他知道楚休跟天門之間的關系,后來他也從諸天曉的口中得知了上次君無神以釘頭七箭暗算楚休的事情。
但正因為知道了這些,他才感覺到絕望。
自己落在了跟天門有著血仇的楚休手中,他對自己能否活命,已經不抱希望了。
之前他還在想著,自己應該感謝楚休斬殺了羅神君,讓他有了上位的機會。
結果現在楚休殺了他,天門內,又有人應該感謝楚休,給他上位的機會了。
如此想著,血無厲咬牙道:“楚休,你好歹也是昆侖魔教之主,魔道巨梟,江湖上的至尊人物,夠膽就給我一個痛快的!”
楚休淡淡道:“誰說要殺你了?我說了,只要聽話,就不會死。”
下一刻,楚休的身形一動,便已經來到了涼亭內。
他看了一眼唐展,問道:“你可認識我?”
唐展哆嗦了一下,這好像才反應過來了一般,對著楚休恭敬一禮道:“再下唐家堡棄徒唐展,見過楚教主!
在下在唐家之內本是一個尋常的暗器匠人,因為……”
楚休一擺手道:“我沒興趣聽你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身世,今天你見過的東西已經足夠多了,按理來說,我應該是要殺你滅口的。
但你肯定不想死,所以給我一個理由,你能做什么?你身上有什么價值,能夠讓我不殺你?”
唐展嚇的面色發白,大腦已經是一片空白,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大喊道:“我根據唐家堡秘傳的暗器圖譜研究出了集合上千種暗器手法的機括暗器,千機變!只要材料足夠,并且還在暗器上銘刻足夠強的陣法,便可以殺傷真丹境甚至是真火煉神境的強者!
千機變沒有圖紙,圖紙就在我腦袋里面,整個江湖只有我能造出來千機變!”
一旁的陸江河撇撇嘴,這小子抄襲他的創意,方才這兩點可是他提出來的。
楚休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不錯,從今以后,你便是我圣教之人,專門負責為我圣教打造暗器以及你說的千機變。”
就在唐展剛剛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楚休又道:“把你身上那東西拿出來吧,那可不是什么好東西,會引來殺身之禍的。”
說著,楚休一揮手,一個錦匣從唐展身上飛出來,蓋子打開,那其中,赫然就是一枚通天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