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巡撫杜江,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恥辱和挑釁。
杜變僅僅拍幾十個人,穿著厲鏡司武士的服裝,就要當著他的面,當著廣西巡撫衙門所有人的面要帶走他的妻子。
如果,他妻子江氏被帶走了。
那他這個廣西巡撫江顏面無存。
但如果他出手阻攔,將杜變派來的人全部手腳打斷,甚至全部殺死?
不是做不到,事實上杜江身邊始終有一群高手,就單單這廣西巡撫衙門就有上千名武士。
可以輕而易舉江杜變派來的幾十個人殺死。
但殺死之后呢?
不超過三天,杜變的大軍就會兵臨城下,以謀逆的名義拿下他杜江。
要知道杜變現在有尚方寶劍,而且有三省軍務之權,而且還是厲鏡司的右提督。
最關鍵是,皇帝表現出了永遠愿意為他背書的姿態。
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會變得合乎國法。
而且杜變現在就有一個圣旨,皇帝讓他徹底清查廣西,乃至整個西南文官和厲氏勾結一事,便宜行事。
所以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可以阻止杜變,甚至活生生將他拍死。
那就是東方聯合王國的幾十萬大軍登陸,直接剿滅杜變。
但是海外東方聯合王國是有自己的戰略部署的,牽一發而動全身。少君殿下的布子,還沒有到這一步。
所以……
杜江面孔毫無表情,一動不動。
他的夫人江氏寒聲道:“你們還在等什么?動手啊,將杜變的走狗斬盡殺絕啊。”
上百名武士的目光望向了廣西巡撫杜江。
然而,杜江依舊一動不動。
江氏這才反應過來,不敢置信望著自己的丈夫,道:“杜江,你是什么意思?你妻子要被抓走了,你仍舊無動于衷嗎?”
杜江依舊面無表情。
此時江氏真的明白了,她的丈夫是真的要見死不救,任由她被杜變抓走。
江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這是對他百般溫柔的丈夫嗎?
他平時對她很關愛的,很深情的啊,幾乎是百依百順的啊?
為何今日會表現得如此絕情?
“杜江,你……你什么意思?”江氏淚水滑落道:“你,你就眼睜睜看著我的被杜變這個孽畜的人抓走?”
廣西巡撫杜江背過身去,一動不動。
江氏嬌軀一顫,頓時滿心絕望,透體冰涼。
“杜江,你這個偽君子,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江氏痛苦高呼。
季青主二弟子謝無刀上前,一把抓住江氏,就要戴上鐐銬。
“別碰我,你們這些卑賤的臟手不要碰啊……”江氏厲聲道。
她是有武功的。
謝無刀上前,二話不說直接卸掉了她的兩只臂骨。
“砰……”厚厚的鐵枷鎖套上她的脖子,重重的鐐銬戴在她的雙腳上。
“走……”謝無刀在江氏背后一踢寒聲道:“不自己走路的話,就直接挖斷雙腳筋脈。”
在無數驚詫的目光中,廣西巡撫杜江的夫人江氏,無比恥辱地帶著枷鎖腳鐐走出了巡撫衙門。
謝無刀躬身道:“多謝杜江大人配合。”
杜江道:“好說,代我向杜變提督問好。”
走出了巡撫衙門之后,迎來的更是無數指指點點的。
無數的民眾,指著帶著枷鎖的江氏。
“天哪?這不是巡撫夫人嗎?怎么被抓起來了?”
“天那?發生什么事情了?”
妻子被抓走之后,杜江幾乎思考沒有停留,在幾千名武士的護衛下,先前往梧州府,然后直接前往廣州府,進入兩江總督高廷的行轅。因為廣東駐有方系東方聯合王國的幾萬大軍。
“砰砰砰砰……”
因為帶著四十門的十二磅重炮,所以傅紅冰的五萬多大軍走得并不快。
整整九天后,才從百色城進入了南寧府,又過了五天,才到了欽州府,又過了四天,終于到達廉州城,真正兵臨城下。
廉州城上,袁天兆的三萬大軍全面布防。
全副武裝的精銳武士,釘子一般站在廉州城墻之上。
真是莫大的恥辱,這廉州城原本算是鎮南公爵的封地的,而此時鎮南公爵府很長時間內成為了袁天兆的宅邸。
傅紅冰一聲令下道:“構建火炮陣地。”
然后,圣火教巨漢拼命推動著四十門十二磅火炮,進入了陣地,距離城墻五百米左右。
一百多名火炮手,開始測試調整火炮仰角。
調試完畢后。
最后檢查火藥,炮彈。
袁天兆站在城頭上一動不動,如同一座雕塑。
他在回憶。
去年他率軍進入廣西,逼迫皇帝冊封他為廣西提督。
他親自率軍斬殺了閹黨在廣西所有的武士,一具將東廠武士殺得干干凈凈。
廢掉了鎮南公世子的筋脈,斬掉了桂王的雙腿,搶走了杜變的四十萬兩黃金,江在廣西忠誠于皇帝的力量殺得干干凈凈。
當時何等之快意啊?
而現在,風水輪流轉了?
他是真的有心和杜變大戰一場,而且此刻他是守城的一方,而且還背靠著東方聯合王國的強大艦隊。
但是……
他手中拿著少君的密旨,寫得清清楚楚。
“退走!”
或許杜變也是早就徹底看清了這一點,所以他都沒有親自來,而且讓傅紅冰來了。
“傅紅冰,請你轉告杜變,總有一日我會回來的。”袁天兆寒聲道:“但是等我再來的時候,就不是三萬大軍,也不是五萬大軍,而是十萬,二十萬,三十萬!屆時,整個東方大地再也沒有杜變的立足之地,他注定會被粉身碎骨,因為沒有人能夠抵擋歷史的車輪,無人能夠抵擋我東方聯合王國的國運。”
“撤退……”
一聲令下。
袁天兆的三萬大軍,快速有序地撤退。
退下城墻,結陣從南門出城。
用最快速度前往港口。
“大軍原地不動。”傅紅冰道。
然后,他率領著一百名巨狼騎兵沖到港口。
廉州港口外的海面上,巨艦如山。
每一艘軍艦上的火炮,密密麻麻,黑黑黝黝。
幾乎每一門都和傅紅冰帶來的火炮一樣大,而僅僅一艘這樣的戰艦,就有八十門這樣的火炮。
沒錯,八十門!
僅僅一艘戰艦,就有八十門十二磅炮。
而這樣巨大如山的戰艦,光在廉州港之外的,就有四艘。
這一刻,傅紅冰確實感受到了主君杜變的那句話。
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
感受文明的代差。
這一刻,傅紅冰真是感覺到一股窒息的感覺。
得知圣火教主君阿布斯帶來了二百門火炮之后,東方聯合王國也終于放肆大膽地將他們的強大炮艦出現在了大寧帝國的港口上。
目的就是讓你窒息,讓你感受到絕望的力量。
“砰砰砰砰……”
袁天兆的大軍,整整齊齊地登陸上艦。
整整一個半時辰后。
袁天兆的三萬大軍才完成了登艦。
然后,號角響起。
四艘巨大如山的戰艦,才緩緩離開了港口。
朝著東南的方向,一直遠去。
最后,徹底消失在傅紅冰的視野中。
此時,傅紅冰要感謝那句話。
戰艦登不上陸地。
但是,哪怕有這樣一艘的戰艦在,安南王國,大寧帝國就徹底失去了這片區域的海權了。
任何海上貿易,都會被徹底封鎖。
傅紅冰回到軍中,立刻下令第一軍團分兵。
兩萬人留守廉州府,兩萬大軍前往梧州府,一萬大軍前往桂林府。
隨著杜江逃離桂林,袁天兆率軍撤出海外。
隨著桂林府,廉州府,南寧府,柳州府,梧州府等等關鍵州府的占領,代表這杜變大軍徹底收服了廣西行省全境!
至此,方系的力量全面撤離廣西行省,并且把所有的陸地兵力集結在廣東行省。
而厲湛大軍進入湖南之后,更是沒有任何抵擋。
大軍勢如破竹,當地州府紛紛表示,為了拯救京城,為了打開京城糧道義不容辭。
不管是當地州府,還是當地鄉紳都紛紛給糧給錢,然后跟厲湛說:“將軍軍務緊急,這就立刻前行吧,我們湖南沒有問題,您這就進入湖北吧,距離京城就更近了。”
而厲湛說大軍勞頓,此去京城萬里迢迢,要為京城送糧,你們給的糧食還不夠啊,而且馬車牛車更是需要無數。
于是,厲湛的大軍想當地州府,當地鄉紳拼命搜刮。
馬車,牛車,糧食等等。
我們不是占為己有,而是押送京城給皇帝陛下了,不然京城百姓就要大面積餓死了!
厲湛這個前大炎王國的太子絕對是搜刮的高手,每到一個州府,真正的刮地三尺。
所有的士紳大戶,苦不堪言。
而且為了收買民心,每一次搜刮來的糧食和物資,厲湛都無償拿出百分之二十分發給當地的窮人。
不僅如此,厲湛的兩萬大軍每到一處,就上演軍民魚水情。
給百姓跳水,噓寒問暖,懲處惡霸,農忙的時候,甚至下令士兵給百姓割稻,事后不收一個銅錢,不喝一碗水,一碗粥。
如此一來,杜變和厲湛在湖南的民聲極度兩極分化。
在士紳大戶眼中,杜變分別就是惡鬼,恨不得將他扒皮抽筋。
而在窮苦百姓眼中,杜變又成為了活菩薩。
看來除了杜變之外,他手下的厲湛和李文虺,都是收買人心的好手。
厲湛大軍走到一路,就真的有無數平民百姓擁護。
和杜變在富州城人人喊打喊殺完全不一樣,厲湛不像杜變架子大,他經常深入民眾噓寒問暖,各種農活都能上手。
僅僅半個多月。
厲湛這支軍隊在湖南的名聲大漲,無數貧苦民眾都期待厲湛能夠率軍過去。
總之,厲湛大軍完全表現出了要在湖南落地生根的姿態。
這幾乎瘋狂地刺激了方系,湖南行省所有州府,甚至巡撫大人的信,每天三封,瘋一般飛向了京城和天津,出現在方琢和杜晦的桌子上。
趕緊,立刻,馬上讓厲湛軍隊走。
否則,再過半年一年,整個湖南都是杜變的天下了。
杜變圣火軍團,足足七萬大軍,帶著三十門火炮,好好當當朝著北方進發。
整整十幾天后,才到了貴陽府。
在貴陽府,杜變接見了整個貴州行省所有的州府官僚,包括非常尷尬的貴州布政司。
因為,他先是大寧帝國的官員,后來又投降了厲氏,現在他又算歸順了大寧帝國?還是歸順了杜變大人?
在貴陽府停留一日,殺了幾十個人,殺得貴州行省的這些官員兩股戰戰,魂飛魄散。
磕頭如同搗蒜,幾乎要斷指立誓,效忠皇帝陛下,效忠帝國,效忠杜變大人。
接著大軍又再一次北上。
走了十幾天,來到了遵義府,停留了一天后,繼續北上。
四日之后,杜變率領大軍正式進入四川境內!
這一路,整整走了快一個月。
所有人都在看著杜變是裝腔作勢,還是真的進入四川。
結果,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率領大軍入駐了敘州府。
頓時,四川巡撫幾乎要瘋了!
這,這算怎么回事啊?
這一個月,他想皇帝遞了十幾分奏折,一天三份。
想要讓皇帝阻攔杜變的腳步,但全部石沉大海一般。
他又給方琢,杜晦寫了幾十封密信,但全部沒有回復。
四川軍務,當然是劍閣侯張文釗說了算。但政務,則完全由他這個四川巡撫說了算啊。
一旦讓杜變大軍入川,甚至打敗了劍閣侯張文釗后,那可就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了。
于是,他又親自給杜變寫了幾十份親筆書。
答應了無數條件,但杜變沒有任何回應。
這一次,杜變又一次將四川巡撫的書信丟入了火中。
“呵呵……”杜變輕笑道:“我的條件很簡單,劍閣侯張文釗膽敢閹割我的使者,膽敢違抗我軍令,必死無疑。只要交出劍閣侯張文釗,我立刻退兵,我又不是要謀反……”
說沒有說完!
杜變眼前一黑,整個身體仿佛墜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
片刻后,整個人都不省人事。
旁邊的季飄飄第一時間沖過去,確保所有的房門全部關閉,然后將杜變抱在床上,裝著兩個人相擁睡覺。
已經是第五次了!
這樣的突如其來的昏厥。
他喝下黑暗物質,斬殺了厲如海之后,這種昏厥就來了。
每一次都毫無預兆,瞬間不省人事。
而且,昏厥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次日,杜變大概到了上午九點才醒了過來。
劍閣侯張文釗拔出寶劍,將房內的一切全部斬得稀爛。
將四川巡撫的親筆信撕得粉碎。
“做夢,讓我給杜變那個小閹狗磕頭賠罪,做他的春秋大夢!”
“他率領七萬大軍,我有成都巨城,我有八萬大軍,我有幾十萬民眾。打就打,我難道還會怕他不成?”
那個絕美的小妾端來了一杯茶,柔聲道:“老爺,杜變可是連厲如海的幾十萬大軍都打敗了。”
劍閣侯怒道:“你是說我會輸嗎?我縱橫帝國的時候,杜變那個小閹狗還在他爹卵蛋里面,一個連卵都沒有的東西,還想我去請罪,做夢,做夢!”
小妾皺眉,這句話他已經聽了不下幾十遍了。
“而且杜變這個閹狗,沒有得到旨意竟敢私自出兵攻打四川,這是謀反!我要上書給皇帝,我要竄連其他軍方巨頭,我們要聯手剿滅他,剿滅他。”
劍閣侯張文釗暴跳如雷。
“他算什么東西啊?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太監而已,不在皇宮向皇帝搖尾乞憐,竟然成為一個邊鎮的統帥,憑什么啊?這樣的人就該被亂刀砍死,我要竄連其他朝廷勛貴,我要竄連鎮北公爵,我要竄連宣化公爵,我出一百萬兩銀子做軍費,滅掉這個小閹狗。”
他在害怕,也在暴怒。
小妾臉色變得嚴肅道:“老爺,我覺得您還是去向杜變負荊請罪的好。畢竟我們不希望你給杜變進入四川的理由。吞并了厲氏之后,他已經拿下了貴州,云南,廣西三省,一只手還伸入了湖南,現在又要進入四川。我們絕對絕對部愿意見到他這樣瘋狂的擴張,為了我們的利益,老爺您必須向杜變下跪求饒。”
劍閣侯張文釗一愕,厲聲道:“你這個女人,要造反嗎?”
說罷,劍閣侯張文釗猛地一個耳光就要抽過去。
但是一個踉蹌,整個人摔倒在地。
那個美貌的小妾上前,玉手在他脖子上輕輕一拍。
頓時,劍閣侯的整個身體完全無法動彈,可以看得見,聽得著,但是完全無法動彈。
他,他這個小妾竟然是一個武道高手。
“你,你是方系,你有武功……”劍閣侯張文釗說不出話,但是眼神卻表露出來。
那個小妾柔聲一笑道:“妾永遠都是老爺的女人。”
然后,她輕輕擁著劍閣侯張文釗登上了一輛馬車,將張文釗塞入馬車暗格中,離開了成都,朝著杜變的軍營馳騁而去。
兩天后!
一男一女,跪在了杜變的面前。
女的是一個雍容美麗的婦人,廣西巡撫杜江的妻子,算是杜變的嬸嬸了。
而另外一個,則是劍閣侯張文釗了。
這個人打傷了杜變的使者,吞沒了他的一萬兩黃金,還用他的親筆信擦屁股,第二次甚至閹割了杜變的使者。無數次口出狂言,辱罵杜變。甚至還要竄連大寧帝國的各路軍閥,愿意出一百萬兩銀子討伐杜變。
現在,這個頑固之極的軍閥,被人送到了杜變的面前。
這意味著,整個西南的斗爭暫時徹底結束了。
方系徹底妥協退讓了。
不出意外的話,三天之內,方系就會解除對京城的封鎖。
將這里的事情收尾之后,就要進京了,因為皇帝或許有一個巨大的驚喜,又或者是意外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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