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雨淅瀝淅瀝的下了起來,厚重的陰云懸掛在半空,雖然已經是中午,可天色依然很暗,如天氣預報所言,一場暴雨正在醞釀。
敖沐陽準備了皮靴和鐵鏟,敖千萊摘了梨子給他推過來,看到他的裝備后問道:“陽子,你去干啥?準備抗澇嗎?”
聽了這話,敖沐陽失笑:“抗什么澇?一場秋雨而已,我去龍涎湖挖坑陷魚去。”
他們正聊著,沉默寡言的敖金福背著一摞的竹簍來到他家門口,怯怯的站在外面看著兩人。
敖沐陽招手:“來,福仔,進來,陽叔這里有梨子,你過來拿著吃。”
少年看了眼淡白光亮的大梨子,然后搖搖頭,放下竹簍就要走。
敖沐陽拉住他,拿出兩百塊錢遞給他道:“喏,給你爺爺,這是工本費。”
少年將手背在身后,抿著嘴連連搖頭,態度很堅決。
敖沐陽將錢塞進他口袋,他立馬掏出來扔在地上。
敖千萊看的很眼熱:“哎,你個傻娃子,有錢不要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敖金福總算開了口:“我爺爺不讓要,我回去了。”
說完,他撒腿就跑。
敖沐陽想抓他沒抓住,少年速度很快,跟條游魚似的,身影靈活。
將軍以為他要攔下少年,立馬來了個飛奔,擋在前面一臉的不懷好意。
面對膘肥體壯的將軍,敖金福嚇得小黑臉慘白,顯然他很害怕狗。
敖沐陽趕緊收拾了一袋子犁,又從屋檐下摘下一條一米二長的馬鮫魚魚鲞,然后追上敖小福一起遞給他:“喏,拿回去給你爺爺吃。”
敖金福猶豫,敖沐陽板起臉道:“怎么,你爺爺也說了不準要我家的水果嗎?不給你錢了,把這吃的拿回去,你爺爺老咳嗽,給他蒸梨吃,這個治咳嗽。”
聽了這話,少年快速看了他一眼,沉默的提起了魚鲞和梨子,低著頭奔跑離開。
敖沐陽回家,順手將門口的竹簍提到了小推車上。
這些竹簍大概有八十公分高,從外面看截面像是數字8,整體來看像是開了口的葫蘆,兩頭粗大、中間纖細。
這是一種傳統的漁家捕魚工具,不管魚蝦蟹還是泥鰍黃鱔從口里鉆進去,都會立馬掉到簍肚中。
因為竹簍中間纖細,掉進去的魚蝦蟹很難再爬出來,哪怕竹簍里灌滿水,它們也無法逃脫。
推著小車,敖沐陽趁著雨勢還小去了龍涎湖。
雨打湖面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點點雨水落下,濺起無數的小水波。
一群南飛的大雁在空中盤旋,它們組成了人字形,一只大雁在前面領路,后面一群追著飛,在空中連連盤旋,看樣子想要落下避雨。
陣陣海風刮過,敖沐陽下意識的緊了緊衣服,這天有點冷了,冬季已經不遠了。
秋季大雨,龍涎湖的湖水會上漲,這時候是挖坑陷魚的好時機。
什么叫挖坑陷魚呢?就是在湖邊挖坑做陷阱,把這些葫蘆竹簍放上誘餌放入坑里埋起來,等到湖水上漲漫延過竹簍,一些魚蝦蟹會鉆進去。
這樣,等到雨水停歇來撈魚簍即可。
敖千萊跟著幫忙,他膀大腰圓有力氣,一張鐵锨揮舞的飛快,沒多會就錯落有致的挖出了幾個坑。
在湖邊挖坑有講究的,敖沐陽有確切目標,他們挖坑的地方得有目標的活動痕跡,這不是簡單的活。
別看敖千萊傻乎乎的,他卻是個好漁夫,因為從小到大,村里的人可能就他是一心一意學著怎么從湖里、海里討生活,從未三心二意過。
分成兩組把所有魚簍都埋下去,敖沐陽在上面散布了一些水草,然后回家等待。
路上敖千萊說道:“陽子,抓到魚分我點?”
敖沐陽干這活只是心血來潮,他想要回味童年時期的一項活動,并不是為了有什么收獲。
于是,他痛快說道:“行,沒問題。”
傍晚開始,海風增大,雨勢增大,一場秋季暴雨降臨了!
新屋已經可以住了,杜雷幫他購買的家具家電都已經送到,裝修散味也差不多了,畢竟裝修找的是自己人,用的是好材料,沒什么污染。
不過敖沐陽住慣了老屋,他決定等到天冷了再去新樓,前些日子他找敖富貴一家幫忙修繕了屋頂,上面鋪蓋了一層厚厚的海帶草,不怕風吹雨打。
看著外面雨水打落于院子,他坐在屋檐下發呆。
將軍圍著躺椅轉了兩圈,然后從扶手下面伸出頭,把爪子搭在躺椅上。
它瞪著眼睛看著敖沐陽,沒有被驅趕后,它開始進行下一步,全身蠕動著努力往上爬,爬上來后老老實實趴在躺椅一邊。
又過了一會,它發現敖沐陽依然沒有反應,就大模大樣的晃了晃身體,把敖沐陽擠到一邊去,自己舒坦的躺了下來。
元首跳上來,趴在它身上瞇著眼睛打瞌睡,肚子里咕嚕咕嚕的響著,又開始念佛了。
敖沐陽笑了笑,伸手摟著將軍的腦袋,繼續看著雨幕發呆。
天氣不好的時候,一個人發發呆挺好的。
清澈冰涼的雨水瓢潑而下,莞香樹的枝葉被拍打的連連顫抖,不斷有樹葉連同雨水被拍下來,所剩無幾的樹葉越來越少。
地上全是水泡,連綿的水泡此起彼伏,給寬闊孤寂的院子增添了些熱鬧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家門被人推開,敖富貴披著個尿素袋子抱著幾樣東西跑了過來。
敖沐陽問道:“這大雨天你過來干嘛?”
敖富貴放下東西,是水煮花生、鹽水毛豆之類的小菜。
他嘿嘿笑道:“奶奶滴斷電了,家里無聊,過來跟你一起喝個小酒聊個天。”
敖沐陽家里有醬香田螺和曬的小魚干,他拿了白酒倒了兩杯,道:“你真是閑不住,手機也沒電了?有電去找妹子聊天唄,找我聊什么?”
敖富貴說道:“手機有電,可是WIFI沒信號了。”
敖沐陽道:“那跟你的小相好們打電話。”
敖富貴抿了口酒,道:“有個屁的小相好,唉,你跟你家小護士怎么樣了?最近怎么沒見你們聯系?”
敖沐陽道:“別亂說,誰家小護士?就相了個親,我們不合適,沒有再聯系。”
敖富貴咂咂嘴道:“可惜了,小護士挺好的,比秀才找的母豹子要好多了,真不知道他爹娘怎么想的,讓秀才去找這樣一個娘們。”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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