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敖沐陽的打算,中國尖嵴蚌可以做成小掛飾送給游客,這種河蚌別看它個頭小,可是在養殖珍珠上卻是個好手。
自然界中的中國尖嵴蚌受困于個頭不太能出產珍珠,可是人工種植上珠核后就不一樣了,也能出產小個的珍珠。
這樣的珍珠有個好處,色澤好且圓潤,一些昂貴首飾上鑲嵌有上百個超小珍珠,那就是中國尖嵴蚌的杰作。
還有射線裂嵴蚌,這河蚌貝殼顏色絢麗且厚重,可以進行簡單雕塑,比如在上面刻字、鑲嵌珍珠啥的,也能給游客做個紀念。
珍珠蚌的生意,敖沐陽沒想著賺多少錢,主要是個噱頭,用來吸引游客到來。
現在來看他是成功了,這是村里最成功的項目之一,出現之后不到一個月就開始盈利,而且利潤很不錯,給村里賬戶添上了好大一筆數字。
陸猛子這次除了給他送去各種河蚌苗,還會給他送一批魚苗,魚是鳑鲏魚,一種很漂亮的小魚。
這卻不是為了觀光,他告訴敖沐陽,雖然河蚌本身移動能力很差,只能埋在泥沙里通過伸出水管濾食各種浮游生物,看起來頗有一生摯愛一片土地、一生閉門造珍珠的意思。
然而,它們的幼年期卻是見多識廣。
河蚌的幼年期叫鉤介幼蟲,它們可以通過寄生各種魚類的腮部到處擴散,其中鳑鲏魚魚鰓是它們最愛的旅行工具。
無獨有偶,鳑鲏會將魚卵產在河蚌殼內,利用河蚌來孵育保護自己的后代,總之,河蚌和鳑鲏形成了互相把自己后代交給對方的共生關系,它們在一起生活更好。
這點敖沐陽并不清楚,因為龍涎湖沒有鳑鲏魚,他算是長了個見識。
得知龍涎湖沒有鳑鲏魚,陸猛子一時之間又有些猶豫:“這魚能廣泛棲息于江河、湖泊、池沼中,有水藻就能活,可是對棲息環境也有一定選擇性,要不要先弄一批魚苗養養看?免得到時候搞的結扎公豬去配種,白費力氣。”
敖沐陽倒是有信心,說道:“你送來吧,我們龍涎湖最是養魚,就沒有養不活的淡水魚,這個我有數。”
即使龍涎湖養不活,他還有金滴呢,給鳑鲏們喂養金滴改善體質,總能適應龍涎湖的環境。
幾天之后,蚌苗和魚苗都送到了。
敖沐陽給魚苗和蚌苗喂了金滴化開的小金點,然后把它們放進了湖里,忙活了這件事,他又去了王家村。
楊樹勇對曬鹽項目非常熱衷,一有什么新進展就把敖沐陽叫過去,敖沐東戲稱他是個孝順孩子,結果挨了楊樹勇一頓老拳。
日曝風干,現在的浦塘跟前些日子大不一樣。
今年的天氣幫助了楊樹勇,海風很大,天氣干旱沒有下雨,六月下旬的陽光就跟火葬爐里的大火似的,把人身子里的油都能烤出來!
如今的鹽場大變樣,它的表面泛起了一層白白的鹽花,強勁的海風一吹,鹽花唰唰唰飄起,隔遠了看就像是晴天飛雪。
終于,有游客被吸引到了,不少游客跑來,當然目的還是拍照。
楊樹勇站在浦塘最高處,雙手掐腰、面目肅然,敖沐陽問道:“你這是干嘛?打算閱兵啊?”
不知道是為了制造噱頭給游客看,還是他當兵時候留下的習慣,楊樹勇把曬鹽工人全整編為隊,干活之前先排隊列……
敖沐陽覺得這很傻!
楊樹勇對他微微一笑,就像首長面對紅小鬼,敖沐陽總覺得他下一句話是:小鬼,好好干,革命會成功的。
還好,他沒有這么說,而是揮手喊道:“爺們,耙刺耙泥!”
“是,領導。”漢子婦女們大聲喊叫。
敖沐陽縮著脖子往后退,真尼瑪尷尬。
耙刺是曬鹽工具,耙泥是曬鹽的一項重要活計,干的時候由牛牽引,牛軛上套著連接耙刺的繩索。
楊樹勇不光會搞面子工程,他干活也是一把好手,這貨不知道從哪里找了一頭超壯的老黃牛,只見他的雙腳前后叉開踏在耙刺上,一手拉牛繩、一手拉耙繩,吆喝著迅速的就縱橫來回了五六次。
風吹日曬結成泥板的咸泥被耙碎成粉狀,然后有人拿起了之前敖沐陽看到過的那種用杉木做成的門板,這叫搪板。
一人往前拉、一人在后扶著推,搪板將碎泥搪攏堆在一起,然后用竹制的土箕,一擔一擔挑到餾倉內。
楊樹勇帶頭喊起了號子:“一二三吶,向前推吶,哈腰掛上嘛,嘿!”
“嘿!”眾人喝。
“吆~嗬~嘿!”
“嘿!”眾人再喝。
“挺起那熊腰”
“熊腰”
“邁起那狗腿。”
“狗腿”
“吆~嗬~嘿!”
“吆嘿!!!”
這不是漁家號子,而是鹽幫號子,敖沐陽小時候聽王家村的人喊過,打架時候喊的,所以現在聽到這號子他心里有點不得勁,總想找塊石頭砸楊樹勇的腦門……
楊樹勇干活利索,他一邊喊著號子一邊在前面帶頭耙泥,一口氣下來五六趟,滿頭大汗。
有人替換他,他下來休息,敖沐陽說道:“勇哥有兩膀子力氣啊。”
楊樹勇傲然一笑,道:“那必須,我丈人村里這牛不行,要是你們村那個魔鬼筋肉牛給我弄過來,我這會能趕十趟。”
敖沐陽道:“那是比利時藍牛,之所以長一身肌肉是基因問題,不是它確實有勁,給你帶過來也不行,那牛不是干活的料。”
比利時藍牛如今成了明星,這個品種在國內很罕見,而且它們性情特別溫順,畢竟被閹掉了。村里孩子和游客的孩子都喜歡騎在它背上,毫無危險。
聽了他的話,楊樹勇恍然:“哦,就是健身房吃蛋白粉出來的死肌肉啊?這樣肌肉就是沒勁。”
敖沐陽道:“行行行,就你有勁,那啥,我過幾天村里有塊地準備拾掇拾掇,你是這樣的料,過幾天哎哎哎,你哪里去?”
楊樹勇連鞋都沒顧上穿,拔腳鉆進了浦塘里,又帶頭干了起來。
曬鹽的流程很復雜,餾倉中堆泥倒滿后,漢子們得上去赤腳踩踏,要用腳后跟踏實,再用木錘敲實并整平,旁邊還得筑起大概有十厘米高的泥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