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一陣陣沉悶的震動之聲響起,一具高近千丈的巨大武士傀儡,翻越過一道橫于廣場前的山梁之后,步履蹣跚地從密密麻麻的青甲兵卒當中穿過,朝著廣場這邊奔跑了過來。
其一路來此看來并不順利,龐大的身軀多處都已經破碎不堪,胸膛處更是裂開了一個巨大的空洞,手里的銀色巨刃也已經斷去了小半截。
只見其尚未踏足到廣場上的石板地面上時,周圍便有百余名青甲兵卒一擁而上,刀光刃芒密密麻麻的席卷而下。
這些攻擊本無法對其造成什么傷害,但其一路披荊斬棘的趕到這里時,已到了強弩之末,沒過多久,只聽“喀啦”一聲,一條巨腿支撐不住的從中間斷裂開來。
武士傀儡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塌,摔落在了地面上,巨大的頭顱骨碌碌地翻滾而過,朝著廣場之上砸了過來。
沿途修士紛紛亮起遁光,朝著兩邊躲去,也有一些運氣極差的家伙躲避不及,被其砸得鮮血淋漓的倒飛了出去。
眼見傀儡頭顱一路翻滾而至,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韓立飛身而起,袖袍一抖,一股白光從中一飛而出,繞著傀儡頭顱一卷。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
看似勢不可擋的巨大頭顱,直接停了下來,深深嵌入廣場地面之下。
頭顱上的那座圓塔,也早已經破碎不堪,里面露出一具具早已氣絕身亡多時的尸身,他們正是之前在圓塔內控制傀儡的圣傀門修士。
韓立目光掃過,眉頭忽然一蹙,再次袖袍一揮,一股青光飛過,將一塊塔墻挑落一旁,從廢墟之中一把將齊珩拽了出來。
后者面色蒼白如紙,七竅之中皆有一縷血線,如小蛇一般蜿蜒流下,不過身上仍有氣息,并未死去。
看樣子,此人應該也是之前控制巨型傀儡時,嚴重透支了法力,才有了這般凄慘境遇。
韓立身形落下,手掌一翻,取出一枚黃澄澄的丹藥送入他口中,手掌之上青光亮起,在他胸膛輕輕一推,便幫他將藥力蘊化了開來。
而后,他將其平放在了地面上,周圍立即有數名長老弟子圍了過來,口中連連輕喚著“齊長老”。
韓立轉過頭來,與不遠處的麟九互望了一眼,二人又不約而同地舉目朝著高空中望了過去,面具下的臉色也變得越發嚴峻起來。
主島上的這場交鋒基本上沒有多少懸念了,十方樓修士在大批豆兵的輔助下,已經占據了絕對的人數優勢,圣傀門八大巨型傀儡如今是指望不上了,真仙修士死傷過半,就是無常盟這十六人中,也有數人沒有出現,排除臨陣脫逃的可能,或許已遭遇不測。
換句話說,圣傀門若是再無什么隱藏后手可用,不等高空之中的金仙們分出勝負,此戰的最終結果就算是塵埃落定了。
就在這時,高空中一片土黃光暈轟然炸裂開來,幾乎將半片天幕都遮蔽了進去,一股股恐怖之極的震蕩波動滾滾襲來,裹挾著狂暴的勁風,直卷出數百里之外。
只見一道白色身影從高空中直墜而下,朝著廣場上砸落了下來。
緊隨其后,還有一道水藍色身影,如影隨形般急追了過來,在其砸落地面的前一瞬,將之一把撈了起來,眼中皆是痛惜之色。
那道白色身影不是他物,正是之前與白奉義一起并肩作戰的傀儡道士,方才正是此傀儡替白奉義擋下了疤面男子極其陰險地致命一擊,才被打落了下來。
韓立目光掃過,就見那傀儡道士眼中半點神光不存,身上也再無任何靈力流動,胸膛正中處破開了一個黑乎乎的大洞,顯然是已經被毀去了核心,徹底毀壞了。
白奉義眼中閃過一抹陰霾,將其收了起來,快步朝著白素媛這邊走了過來。
白素媛略一遲疑,還是迎了上去。
韓立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閃過一絲疑惑,難道她們之間也有關聯?
“怎么樣,沒受傷吧?”白奉義上下打量了一下白素媛,開口問道。
“幸好危急關頭有盟中兩位道友相救,沒什么大礙。”白素媛朝韓立與麟九方向望了一眼,搖頭說道。
白奉義聞言,順著白素媛的目光朝韓立與麟九這邊看來,朝二人微微點了點頭。
韓立見此,心中更加確信,白素媛與這位圣傀門副門主之間,關系一定很不一般。
“厲飛雨……”
就在這時,韓立心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他心頭一緊,不動聲色地轉頭掃視了一圈,卻發現齊珩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轉醒了過來,在身旁人的攙扶下坐了起來,正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厲道友,不必疑惑,就是我在傳音給你。”
緊接著,又是一道聲音響起,讓韓立確認了下來,此刻傳音給他的正是齊珩。
“哦,你認得我?”韓立眼中神色不變,疑惑道。
“我認不得你的人,卻認得你的那件威力不俗的黑輪法寶。當初在玄冰山脈里,就是吃了此物的苦頭。后來還被你打得肉身毀滅,只逃出來了元嬰。”齊珩繼續傳音道。
“原來是你,怪不得之前初見時,就有些莫名的熟悉之感。怎么,閣下想要報當日之仇?”韓立心中恍然,繼而面色不變的回道。
“此等大仇我本是要報的……可如今你不僅前來助我們圣傀門共抗外敵,方才又救我一命,我就是再如何與你不共戴天,也無法忌恨你了。況且,以你的修為,即便我全盛之時也根本不是對手。”齊珩苦笑一聲,傳音道。
“助你們守衛圣傀門不過是為了獲取報酬的任務罷了,之前救你也不過是舉手之勞,日后你若是想要報仇,盡管來就是了。只是在此之前,我很想知道,你當初為何要劫持我們燭龍道門下弟子?”韓立傳音回道。
“唉……說起來,都是誤會吶。那名女弟子正是我們白副門主的族中后輩,我是奉命去接她來圣傀門的,結果陰差陽錯……”齊珩無奈道。
“即是如此,你何不光明正大上交拜帖,前來迎人,為何要如此鬼鬼祟祟的行事?”韓立心中一動的問道。
“這個是副門主交待下來的,必須秘密進行,至于為何我就不清楚了。”齊珩解釋道。
韓立聞言,心中也覺得有些無語,就因為一個誤會,此人就差點被打的神形俱滅,實在有些荒唐。
就在這時,他腦中想起一事,連忙問道:“你們這位副門主姓白?叫什么?”
“白奉義。”齊珩傳音道。
韓立心中不禁一陣愕然,目光一轉的再次朝那名身穿藍色宮裝的女子望了一眼。
此女竟然就是白家先祖,燭龍道失蹤多年的那名天才弟子,白奉義,還真是……
就在這時,高空中忽然又有陣陣轟鳴之聲響起,一道虹光從高空中直墜而下,朝著廣場這邊落了下來。
隨著光芒落地,云霓的身影從中現了出來,其肩膀處的一截衣袖已經粉碎,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但看起來似乎并未受什么傷。
白奉義與白素媛見狀,連忙迎了上去。
“師尊,你沒事吧?”白素媛眼中閃過一抹擔憂之色,連忙問道。
“無妨,只是被另一人從暗處偷襲了,沒什么大礙。”云霓搖了搖頭說道。
“都是徒兒無能,沒能拖住那人。”白奉義神色微黯,開口說道。
“已經不重要了。如今島上局勢已經落入下風,即使我們二人拖住他們,也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云霓嘆了口氣說道。
“圣傀門主島事實上也是一座機關大陣,萬不得已之下,我會啟動大陣,將整個主島完全炸毀沉入海底,絕不會讓這些歹人從我門中獲得半點好處。”白奉義面色一凝,冷聲說道。
“唉……若是那個膽小鬼當初答應跟我一起前來,此番又怎會落到這般田地?真是個糊涂蛋,那么大的歲數全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居然到現在還計較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云霓眼中閃過一抹埋怨之色,恨恨的道。
白奉義聞言,竟然容顏一展,露出了一抹嫵媚笑意,說道:
“難得能見到師傅您罵臟話,只是有些可惜,本以為我離開之后,師父與他之間的隔閡就能消除,起碼能夠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弭,沒想到終究……”
說到最后,她笑意漸消,忍不住幽幽的嘆息一聲。
“當年之事最沒有錯的就是你,結果所有錯都讓你來背,真是苦了你了。今日不管如何,我也一定保你們二人周全。”云霓斬釘截鐵的說道。
“圣傀門這些年來對我恩重如山,門主更是一直對我照拂有加,這種時候我是不可能離開了,只愿師傅帶走素媛即可。如今能與她相認,我也已經心滿意足了。”白奉義聞言,緩緩搖了搖頭,說道。
“老祖……”白素媛聞言,忍不住叫出聲來。
三人旁若無人的說話間,陸機兩人的身影也已經飛落了下來,懸于千丈高空,目光冷冷的掃視著下方眾人。
隨著雙方最高修為之人的出現,原本仍在激烈交鋒的雙方,也漸漸暫時停了下來。
剩余的圣傀門眾人都紛紛聚于白奉義周圍,圍成了一圈,而十方樓這邊的眾修士,也礙于白奉義與麟三的出現,而不敢過分靠前,與周圍同樣止步不動的青甲兵卒一起,將整個廣場團團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