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天地間漸漸起了濃霧,一片白霧茫茫,籠罩著千里太湖。
太湖上風平浪靜。滅了巨鯨幫水鬼之后,聯軍船隊繼續快速搶渡太湖,數百條大小船只破霧前行。
突然,聯軍船隊的前方,出現三艘大型戰船的憧憧鬼影,巨大的戰艦如猛獸下山一般破霧而出,殺氣騰騰。
“前方幾艘似乎是朝廷的大型戰船。朝廷莫非是又另派了水軍兵馬過來,我們怎么不知道?”
眾幫主們看到三艘水軍戰船,頓時疑惑。
雙方距離迅速拉近,大約上百丈的時候,已經可以看清楚對面的人影。
只見,對面這三艘大型戰船的桅桿上,高掛著一面面巨鯨幫的巨鯨黑色戰旗。
它們后方還跟隨著巨鯨幫三四百條最常見的快船。這些快船狹長、底扁平,僅能容納十余人,但吃水輕,水中速度快,最利水戰。
這種快船如同狼群一樣,經常在太湖和吳郡各條運河上神出鬼沒,遇上貨船便迅速圍攻撲咬獵物。遇上水軍官兵的大型戰船,則迅速撤退,令官兵追之不及,徒呼奈何。
只見,在前方的一艘大型戰船,一名手持鐵折扇,相貌白俊倜儻的布衣儒士,神情傲然冷笑的立于船頭,和對面聯軍戰船的眾首領、幫主們對視。
他的左側是一位身形頗為彪悍的副幫主,右側是幾名兇悍的分堂主,身后則眾多的水匪頭目。
在這三艘大型戰船上,還有上千計的水匪弓箭手、長槍手。
“不對,不是朝廷的戰船,是巨鯨幫的船只。那手持鐵折扇的布衣儒士,正是巨鯨幫幫主白面書生劉洪!”
“他身后那個彪悍漢子,是巨鯨幫副幫主李彪!”
眾幫主之中有人曾見過這位布衣儒士,頓時有人認出。
“可是,巨鯨幫哪里弄來的三艘大型戰船?這些不是水軍官兵的船嗎!”
“肯定是官兵們在前幾次剿匪失敗,丟盔棄甲,被水匪們搶走了幾艘大型戰船和刀槍鎧甲,白白便宜了這些水匪。”
不少幫主氣惱道。
寒山真人在聯軍戰船,負手而立,揚聲道:“劉幫主!本道寒山,率吳郡聯軍大舉而來,你還不速速投降!”
“沒想到寒山真人親率官兵和江湖大軍,大駕光臨我巨鯨幫的地盤,有失遠迎,怠慢了!不過,想要在下投降,光靠嘴巴說可不行,至少也得攻下我縹緲峰的總舵才行。”
布衣儒士手中搖曳著鐵折扇,一副指點江山姿態,淡笑道:“我白面書生劉洪,向來自居計略過人,算無不中,沒想到首戰水鬼堂覆滅,被你們拿下先籌,算是我失策了。本幫主這便在縹緲峰總舵,恭候真人、藥王、李朔老弟、韓兄三位宗師和諸位幫主大駕光臨!”
說話,他撤退入水匪人群之中,和副幫主李彪等人,乘快船離去,消失不見。
而巨鯨幫的三艘戰船,則繼續向前,掩護著眾多快船,從側翼攻擊聯軍的龐大船隊。
寒山真人當然也沒指望一兩句話就能讓白面書生投降,這場水戰還是要繼續打。
七艘戰船上的朝廷水軍三千名精銳官兵,和巨鯨幫主力戰船,頓時爆發水上大戰。
寒山真人和眾位大小幫主們坐鎮戰艦的船頭,指揮大戰。
這種水戰,無法取巧,官兵和水匪相互亂箭廝殺,刀槍近攻。
官兵們在七艘大型戰船在數量和兵力上占有,壓過了水匪們一頭。但巨鯨幫水匪們在快船上,占了優勢。
只是,巨鯨幫的水匪們也不敢再派人下水鑿船,無法制造混亂,奈何不了這支聯軍船隊。
雙方兵馬,在湖面上纏斗苦戰了小半個時辰,結果發現占不了便宜。
水匪船只不再纏斗,迅速撤退而去。
“窮寇勿追,免中埋伏!”
寒山真人喝令眾戰船勿去追趕那些快船,大軍揮兵繼續攻打巨鯨幫的總舵西洞庭山。
...
聯軍龐大船隊,抵達西洞庭山島嶼,一處被稱之為“北蘆蕩”的灘涂之地登陸。
這“北蘆蕩”,地如其名,是一片被茂密蘆葦叢覆蓋的十余里茫茫草地。
太湖水在春季暴雨漲水之時,會將這片低洼之地淹沒,成為湖澤。湖水退之后又露了出來,秋冬季節,成為干地。
所以此地長著大片茂密的蘆葦,如同一片青紗帳,陸上迷宮一樣。
蘆葦叢中有一些水匪們經常路過,踩踏出來的羊腸小道,可以通過。
這里是前往西洞庭山島嶼的主峰“縹緲峰”,必經道路之一。
當然,還有其它一些地方也能登陸島嶼,只是地形同樣險惡,泥潭沼澤、山谷密林,并不比這片北蘆蕩好通過。
聯軍三千官兵和上萬名江湖弟子們,從北蘆蕩上了岸,船只都留在岸邊。
寒山真人回頭瞥了一眼這些大小船只,朝眾幫主們問道:“這些船,各位有何看法?”
眾幫主們很快有了不同的意見。
有的幫主要求留下幾千兵力,看守這些船只,免得被巨鯨幫乘機毀船,斷了退路。
有的幫主覺得,這會分散兵力,給巨鯨幫分頭擊破的機會。主張棄之不管,集中兵力攻下打巨鯨幫總舵,毀掉巨鯨幫的糧草。
這是一個非常重大的問題,事關此戰的勝敗、生死和退路。雙方這一起爭執,都覺得各自有理,開始爭吵起來。
寒山真人詢問之后,也不再多言,只等眾幫主們商議出一個結果。
藥王孫白鴻看眾幫主們爭執的厲害,不由勸道,“諸位別爭了,不如老夫帶三千江湖弟子留下看守船只吧!我雖是宗師,但武技也就一般。攻打縹緲峰,有真人、韓老弟和李老弟三大宗師一起出手,足以滅了那白面書生。前方縹緲峰的山勢太險惡,萬一攻打不上去,有這些船在,我們也有個退路!”
其實除了他們幾大宗師之外,天鷹門主寒鴉肯定也會參戰。只是寒鴉乃是宗師境第一刺客,每次出戰定然是孤身一人上路,從不與其他人同行。
所以,他們也不知道寒鴉現在在哪里。
“藥王不可!”
李朔斷然反對,斬釘截鐵,沉聲道:“我大軍殺至太湖,乃背水一戰,士氣如虹,大軍合一,殺上縹緲峰,巨鯨幫根本抵擋不住。豈能在此時分兵,讓巨鯨幫有各個擊破的機會?!”
有幫主質問道,“李幫主,巨鯨幫總舵所在的縹緲峰可是險峻無比,萬一攻打失利,而船只又被巨鯨幫的水匪們鑿沉。我們這上萬兵馬帶的糧草不多,全困死在這島嶼上。這全軍覆沒的責任,你承擔?”
李朔冷哼道:“若是我軍分兵,留守之人被巨鯨幫全滅,我大軍被各個擊破。這個責任,你來承擔?”
那幫主頓時語塞,不敢再說。
藥王留守,萬一被巨鯨幫大舉襲擊,戰死了一名宗師,他承當不起這責任。其實不管是哪個方案,都一樣面臨著風險,戰敗了都要承擔重大責任。
韓平山略一沉吟,道:“李老弟此言不錯。我大軍一鼓作氣,沖上縹緲峰,滅了巨鯨幫老巢,此戰便贏了。
這西洞庭山,遍布樹木。哪怕這些船只被水匪盡毀,也無妨,我聯軍也可伐木為筏。這島嶼離胥口鎮之間,也不過是區區數十余里太湖,尋常的木筏就可以過去,無需太擔憂后路被斷!”
“隨意吧,船只就不管它們了!巨鯨幫既然已經警覺早有準備,前方北蘆蕩,怕是有一場硬戰要打。”
寒山真人淡淡道,不再多言。
眾大小幫主們,不由都紛紛凝目望向前方北蘆蕩,十余里靜寂無聲的蘆葦青紗帳。
哪怕是不懂兵法的人都看得出來,如果巨鯨幫想要阻擊聯軍,這片北蘆蕩無疑是一處上好的伏擊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