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終于知道給我打電話了？”蔡振勇熟悉的聲音從電話另外一邊兒傳了過來，“是為了洪九的事是吧？電話上說不清楚，你要是在回來的路上，一會咱們到公安局說，要么就找個安靜地方說。” “好！” 李林干脆的應了一聲，隨后便是掛斷了電話，臉色依舊沉重，一路上他幾乎沒說什么話。 天剛剛亮起來，熟悉的天山縣城已經呈現在視野中，回到別墅簡單的洗漱了一番，李林便是向公安局趕去。 來到公安局大院門口，看著淺灰色的大樓，他心頭唏噓不已，腦子里不自覺的就想起了他被帶進這里，洪九和衛中華等人站在院子里接他時的景象，洪九爽朗豪放的笑聲似乎還在耳邊兒不斷縈繞著。 可惜，今日不同往昔，一切都成了過去式，只能去回憶，再想聽到洪九豪放的笑聲已然成為奢望。 他剛走到門口，蔡振勇從公安局大樓里走了出來，當上了副局長，他看上去比以前氣派了不少，但是，歲月更像是一把殺豬刀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太多的印記，只有短短大半年未見，他身上少了過去的那種銳利，那種狠勁兒，多的是滄桑和深沉。 鬢角處也多了斑白，很顯然，這個副局長并非那么好當的，只有在其位，才懂得其中的艱辛。 “蔡局長……”李林和他打招呼。 “你小子就別客套了，我還以為你這盯著我看了半天不認識了呢，走吧，別在這兒說，咱們出去走走，大半年不見，你小子倒是沒什么變化，聽說你在省城都混得風聲說起呢。”蔡振勇笑呵呵的，他走上前拍了拍李林的肩膀，然后指了指遠處的車子。“看了沒，當了副局長，車子都換了，奧迪A6，商務車，局長的座駕，雖然比不了你那個，但是這東西開出去有面子啊。” 李林笑著點了點頭，知道蔡振勇是在和他開玩笑，“蔡局，九哥他……” 沒等他說完，蔡振勇便是擺了擺手，“出去說，出去說。” 不明白蔡振勇是什么意思，李林也只好跟在他身后上了奧迪A6，車子啟動緩緩的向城里趕去，很快，車子便是在一家清真小吃部門口停了下來。 “看了沒。洪九就是在這兒被人殺的……”蔡振勇指了指小吃部對面兒說道：“有一個目擊證人提供了當時的情況，洪九當時是下車到對面的便利店買東西，出來時被人捅了刀子……” 李林看著事發現場，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是什么人捅的刀子？那個目擊證人看到沒有？還有……” “還有太多的問題，總不能站在這兒說，走，咱們進去慢慢說，事情很復雜的。”蔡振勇搖了搖頭，長嘆了口氣說道：“道上發生這樣的事兒不稀奇，哪怕你已經金盆洗手，過去犯下的罪也要被找回去的。” 李林沒混過社會，道上的事兒了解的也不多，但是，那些道上的電影他沒少看，那些風風光光的大哥最后落的下場差不多都是一樣兒，這種事發生在洪九身上，只不過是現實版的寫照，雖然這個消息太突然，也太讓人難以承受，當它真的發生了，換個角度去想又不會覺著特別的意外…… 道上混的，即便他們和洪九沒什么仇恨，也很有可能去殺死洪九，因為他們需要用這種方式去上位！ 道上的大哥風光無限，背后卻是刀光劍影…… 蔡振勇選的是一個不大的小包間，旁邊的兩個屋子也沒客人，他點了一瓶天山大曲，然后又要了一盤下酒菜。 “自打當上副局長，也能忙里偷閑，悄悄的出來喝一杯，以前哪兒敢啊。”蔡振勇將衣服放在一邊兒，捏起來一顆花生米丟在嘴里，“昨天晚上十一點半出的事兒，路上的人不多，只有那一個目擊證人，便利店的老板也沒看見怎么回事兒，目擊者只看到一個穿著運動服的人和洪九廝打在了一起，這個慫貨一看動刀，嚇的暈死了過去。等我們接到報警電話趕到現場時，洪九已經身首異處，法醫連夜做的尸檢，他一共被人捅了十三刀，有四處是致命的……” 嘶…… 李林猛地抽了口冷氣，臉色煞白沉重，拳頭更是攥的咯吱咯吱直響，“他老婆和孩子呢？沒留下什么線索嗎？是被人帶走了？還是……” “沒消息。沒消息啊。唯一能確定的是，洪九的老婆徐培培和孩子確實在車上，車上有撕扯的痕跡，還有女人的頭發，我想頭發應該就是徐培培的，唉……洪九這輩子算是風光了，可憐了老婆和孩子，希望他們能平安無事吧……” “這么說，一點線索都沒有，警方也沒辦法？”李林皺了皺眉問道。 “你以為呢？” 蔡振勇聳了聳肩膀，看著他說道：“是不是又覺著我們這些警察都是徒有虛名，瞎扯淡最有能耐，到了真章就完蛋了？” 李林早就知道蔡振勇的性子，他一直是個率性而為的人，說話更是直接，“蔡局。我能不能去看看九哥的尸首，他對我有恩，現在他沒了，我應該去看看他！” “就知道你小子會要求這個，你不知道我不讓你進公安局什么意思？”蔡振勇嘆了口氣說道：“去看看也成，洪九這輩子朋友不少，兄弟也多得很，這時候真正去看他的人少之又少啊，倒是你還想著他……” 蔡振勇喝了一杯酒，吃了幾顆花生米便是站了起來，拍了拍李林的肩膀說道：“小子，要有個心理準備，看到了怕是接受不了……”說罷，蔡振勇還不斷的搖頭。 當了半輩子的刑警，他見過太多的慘案，但是，這一次卻讓他心顫，不是洪九死的太慘，而是車子里凌亂的頭發，那是被人硬生生扯下去的，頭發上甚至還帶著皮肉，可想而知，洪九死之后發生了什么，一定非常的慘烈。 “我可以。” 李林努力的點了點頭，跟在蔡振勇身后向外邊走去，他沒發現，他的手已經顫抖了起來，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限，嘴唇更是沒了血色，能讓蔡振勇說出這樣的話，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樣兒的，但是，一定會非常難接受…… “林子。” “林子。” “林子你回來了。” 醫院大院后邊的停尸房門口，張遠山等人早早的就在門口等待了，見李林和蔡振勇從車上下來，幾人快步上前。 “張總。大哥。孫總。”李林對著幾人點了點頭，面色嚴肅。 “哥幾個先別急著敘舊，有什么話一會兒咱們出來再說，先進去看看洪九。”蔡振勇嘆了口氣，率先向停尸房門口走去。 見蔡振勇上來，負責把守停尸房的兩名刑警趕緊讓開位置，放幾人進去。 停尸房這種地方李林不是第一次來，每一次來的心情都不一樣兒，這一次最為沉重，隨著墻壁上的開關咔的一聲打開，停尸房的走廊亮起了白色昏暗的燈光，涼颼颼的冷氣隨之而來。 “蔡局……” “蔡局……” 兩名法醫從停尸房里走了出來，向蔡振勇打招呼。 “嗯。洪九的家屬過來看他，我給開了口子，張醫生這能不能行？”蔡振勇看著中年人說道。 中年人猶豫了片刻，看了眼在場的幾人，很快他的目光便是落在了李林身上，很快便是認了出來，笑了笑說道：“原來是李隊，早聽說您和洪九關系不錯，各位也是洪九的朋友，我可以放你們進去，但是，你們現在還不能碰他的尸首，我們要進一步取證，希望你們能夠配合。” “謝謝。” 李林對著中年人點頭，這個法醫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卻眼熟的很，清河畔殺人案時他是見到過的。 跟在中年人身后，幾人便是進了停尸房，洪九的尸首停放在停尸房的中間位置，當看到洪九的臉時，李林雙目猛地睜大，身體不自覺的便是顫抖了起來，手掌趕緊捂住嘴巴，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張遠山等人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幾人都是臉色慘白，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落著。 “九哥……” 李林雙腿打顫，慢吞吞的來到洪九的尸首前，良久之后他才敢轉過頭看洪九的眼睛，洪九的眼睛是睜開的，掙的特別大，看不出恐懼，卻滿是不甘。 當下，李林便是伸手去給他合上眼睛，人已經沒了，不能讓他死了都睜著眼睛…… “李隊。不要破壞了規矩，我們剛剛說好的。”見李林伸手，中年人趕緊說道：“不要讓我們難做，這樣我們沒法交代……” “如果我非要這么做呢？” 李林猛地回頭，一雙眸子冰冷至極，死死的將中年人鎖定，手底下卻沒停下來，掌心在洪九的臉上輕輕的劃了過去，洪九這才算是閉上了眼睛。 “我我我……”中年人臉頰如火燒，被李林盯著，他感覺全身上下像是被火燒一樣兒。 “張主任，這影響不了太多。”蔡振勇對著中年人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鉆牛角尖。 鉆牛角尖對其他人可以，但是，對眼前這幾個人顯然是不行的，這幾個人哪個不是跺一跺腳縣城都要顫三顫的主兒，真的惹惱了他們，明天停尸房恐怕又要多出來一具尸體。 “有什么問題你可以往我身上推。” 李林看著張主任，轉過頭又看了看洪九，眼淚再次落了下來，不自覺的就想起了和洪九第一次遇到時的景象，就因為治好了他的腎虛，他都能笑的那么開心，還有過去的種種像是時光機在他的腦子里飛快的過著，每一幕都像是一根刺一樣狠狠的刺在他的心頭上，甚至讓他無法呼吸。 “九哥。你放心。不論嫂子和孩子還活沒活著，我一定把他們找回來，也一定為你討回公道！”理論緊握拳頭，心里默默的說著。 幾人在停尸房停了足足十幾分鐘之后才戀戀不舍的走出去，蔡振勇原本是不打算讓李林去看看洪九的車子的，畢竟，那確實太慘了…… （好久沒快樂的更新了，讓你們失望了，我有罪啊有罪，還是謝謝你們一如既往的支持，爭取把最好的一面回饋給你們，今天寫的太快了一點，錯吃了好幾片藥，明天如果沒更新，最帥的人可能就不在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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