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開始相信奇跡并為之做出改變的時候,就是危險在靠近時,但這并非只是壞事。因為生活的每一次進步,往往都需要冒一點風險才能得到。李奇志說,如果想要改朝換代,就需要賭上性命。李牧野當然沒有那樣的野心,但在古爾諾夫的莊園里說出那番話的時候確實是賭上了生命。
這件事并未過去,改變已經發生,冒險不可避免。首先,第一個需要擔憂的風險是來自提莫夫的。這位干姐夫肯定不喜歡古爾諾夫參與到這件事當中來;其次,古爾諾夫這個人的控制欲太強,一旦參與進來,很難說他不會有更進一步的野心把自己踢出局,甚至是搞一些上不得臺面的暗殺;第三,古爾諾夫代表的是寡頭勢力,與之交集過多,很容易也會被貼上寡頭的標簽,這是向來行事低調悶聲發大財的李牧野絕對不能接受的。
要怎么做才能避開這三個風險呢?
朝中有人好辦事。提莫夫是自己的靠山,他的地位是否穩固才是跟古爾諾夫打交道不吃虧的關鍵。一想到提莫夫,李牧野首先想到了陳炳輝之前對自己說過的那番話。
提莫夫也正面臨難關,能否過去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陳炳輝什么時候執行那個暗殺任務。這大半年多的時間里,提莫夫被增派了一個更容易接觸技術情報的崗位,然后再通過自己作為渠道,瘋狂的出賣技術情報,這種事情肯定長不了。如果沒什么變化,他倒下去只是時間問題。
首先要穩住古爾諾夫,其次必須想盡一切辦法穩固住提莫夫的地位。如果做不到這兩點,趁早回國。
老崔家的院子很大,以前堆放許多雜物,現在已經清理干凈重新布置。左半邊是運動區,修了個游泳池,還弄了個沙坑,自然也少不了秋千和滑梯。右半邊為休閑區,老崔媳婦移植過來幾棵果木,以樹為支撐搭起一個別致的亭子。這個季節的莫斯科,葉子已經黃了,北風一吹蕭蕭落下,枯樹殘葉隨風動,有一種去繁就簡三秋樹,領導標新二月花的蕭索。
李牧野肚子里的貨有限,這句吃不到肉的老鄭寫的詩是自詡懷才不遇的李奇志十分喜歡的。
亭子里坐著五個人,各懷心事。
安德烈,俄羅斯男孩看不到其中的風險,這會兒正在為這事兒歡呼雀躍。白鵬也看不出其中端倪,但這廝能看懂小野哥的臉色,所以面色沉郁,一語不發。老崔什么想法都沒有,只擔心李牧野過不去這道坎兒。朝鮮大妞金香姬一直在低頭擺弄手槍,她關心的不是李牧野的安危,而是在擔心失去了李牧野這條線,她就不能為她的將軍家族搞到重要情報了。
“跟古爾諾夫談合作的事情就交給安德烈去辦。”李牧野吩咐道:“具體的章程已經定下了,你現在就過去,古爾諾夫那邊給你準備了一間超級豪華的辦公室,我保證你會喜歡的。”
安德烈興奮的:“十分樂意效勞。”
這廝跟孟凡冰是一路貨色。身上有著濃郁的小資產階級家庭出身子弟那種偽貴族風范。衣著體面,言談有禮,骨子其實奴姓十足,對下眼高于頂,對上卻又卑躬屈膝,向往上流社會生活,恨不得抓住一切機會往上爬。這種人,只適合淺交利用而不能重用。
李牧野用漢語叮囑道:“既然派你過去那邊,你就是代表牧野公司的形象的,除了說話辦事要得體外,外在穿著包括駕駛的車輛都不能弱了公司的氣勢,具體怎么做你自己看著辦,完事兒以后找我來報銷。”
這話正中安德烈下懷,這廝領命興高采烈去了。
李牧野轉而又對金香姬說道:“看到你們出現在古爾諾夫莊園外,我感到很欣慰,尤其是你這一小組人馬居然干翻了三倍數量于你們的古爾諾夫的安保團隊,就更讓我感到驚喜了。”
“可惜最后卻輸給了彼得洛維奇和那三個怪物一樣的男人。”金香姬有些懊惱的:“最終你還是憑自己的能力從那里走出來的,甚至我的兩個同志也是你幫忙要回來的。”
“不不不,你錯了。”李牧野糾正道:“你們的出現其實起了很大作用的,本來那老頭子就一直鬧不清楚我的底細,所以才不敢對我下毒手,你們的出現剛好給了他一個答案和臺階,也給了我提條件的底氣。”
金香姬道:“接下來你打算繼續跟他合作嗎?”
李牧野道:“我們是外來人,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不管是聯邦政府,還是這些寡頭們,都不是我們能正面抗衡的,要想在這里好好生存下去,實現我們各自的目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自己看起來強硬又強大,然后靜觀其變。”
金香姬點頭表示明白,道:“我會向父親申請增派青龍田特種部隊的人來增援,我這次輸的太窩囊了,彼得洛維奇和那三個怪物一樣強的人都是前阿爾法小隊的精英成員,但我們的青龍田來的同志們也不會比他們差。”
李牧野道:“這些事我不好干涉,你看著安排吧,咱們的合作關系是自由的,就算你不這么做,我也會跟你們保持這種生意伙伴關系的,甚至我都不介意你現在就離開,尋找別的掮客做生意,現在的莫斯科,這種人多的是。”
金香姬道:“可惜在這一行里,像你這樣能接受我的祖國的情報掮客并不多,別的人都是西方人的走狗,跟他們做生意,不是為了騙我們寶貴的外匯,就是為了釣魚捉堅貞偉大的人民軍戰士,根本沒有一個值得信賴的。”
李牧野道:“我先謝謝你的信任,既然你們已經有了決斷,那就隨你的意思吧。”
金香姬說:“作為朝鮮人民的朋友,您值得我為您做任何事,我現在就回去打報告,增加您身邊的安保力量。”說罷,也起身告辭離去了。
李牧野轉而對白鵬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身邊最可靠的其實只有你一個。”
白鵬看了一眼老崔,道:“野哥這話說的,實在太給我面子了,這老崔不還在這坐著呢。”
李牧野笑道:“可惜老崔聽不懂漢語,而且他跟你們不同,他不經手生意,除了保護我之外,這方面的事情他根本不懂,我現在能商量事兒的,其實只有你一個了。”
白鵬有點惶恐,來莫斯科快一年了,隨著了解的加深,他現在越來越覺得李牧野莫測高深,甚至神秘的可怕。能讓包老板服氣的恨不得五體投地,跟聯邦政府特殊部門的高官做朋友,能搞定地方上任何麻煩事兒,甚至還能弄個漂亮的朝鮮娘們兒帶一幫人來主動當保鏢,這樣的小野哥跟他說話這么客氣,怎能不讓他提心吊膽。
“不是,野哥你還是有什么話直說吧。”白鵬虛頭巴腦的:“只要是兄弟能辦到的,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李牧野嘿嘿笑道:“這事兒簡單,安德烈不是負責跟古爾諾夫打交道去了嗎?聯邦政府的農業部門那邊我也得派個代表去,沒人比你更適合了,從現在起,你就是牧野農業公司的總經理,法人代表,全權代表我跟聯邦政府接觸。”
“哎呀,野哥,你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這么大責任的事情我哪行啊。”白鵬這廝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同時也隱約猜測到李牧野這個時候抬舉他未必是好事兒。
“行不行的就是你了。”李牧野道:“首先,這事兒我不能公開出面,另外,一直以來彼司克那邊都是你在負責,跟地方政府打交道也都是你出面,這回依然是你出面,這叫順理成章。”又寬慰道:“放心,這事兒沒什么危險,相反的還是個露臉的好事兒,我要不是因為掮客生意影響,不好拋頭露面,這好事兒怎么會輪到你?”
“野哥,你太會忽悠人了。”白鵬磨磨唧唧道:“可兄弟也不是傻子,你這是想兩面討好,這要是玩砸了,那個古爾諾夫第一個就得派人把兄弟腦袋切下來,這老毛子可比包老板還兇狠。”
李牧野笑道:“你看你,越說越上道了,我之前還擔心你太笨,不足以勝任呢,現在看來,就這位置都委屈了你的材料。”說著忽然把臉一寒,陰測測瞪著白鵬,提醒道:“不要再跟我磨嘰了,古爾諾夫的槍能殺人,老子的子彈也不光是拿來打獵的!你老實聽話,咱們一起把這關扛過去,今后就還是兄弟,否則,嘿嘿。”
“成,野哥,你別動怒,兄弟這回是徹底的明白了。”白鵬把胸脯拍的山響,道:“您放心,這方面的事兒包在兄弟我身上了,總而言之,這輩子就跟著您混了,死活我都認!”
李牧野哈哈大笑,滿意的:“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不枉咱們當初同甘苦一場。”
白鵬一臉懵逼:“野哥,我同意去沒問題,可我現在心里一點譜都沒有,接下來怎么干您得給我個章程,不然我擔心自己哪句話沒說對會壞了您的大事兒。”
李牧野道:“這事兒簡單,接下來你就打報告申請承包更多的土地擴大農莊規模,之前怎么干的,現在和以后就還怎么干,見不得人的事情不牽扯你,真有黑鍋自然也落不到你頭上。”
這話說的李牧野自己都不信,白鵬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敢相信,卻只能捏鼻子權當真的,道:“我懂了,真正的大事兒野哥親自去后臺辦,兄弟就是站在前臺搖旗吶喊的。”
李牧野嘿嘿笑著拍了拍他的胸脯,道:“小鵬哥太客氣了,這出戲里頭你可是頭牌的角兒,我連個跑龍套的都夠不上。”
白鵬一臉委屈的:“這么好的事情,您不如換別人好了。”
李牧野道:“要不你跟安德烈換換?”
白鵬:“算了吧,兄弟我還沒傻透腔,去古爾諾夫那邊辦事,真要是風向不對時,第一個死的就是他。”
李牧野道:“我跟軍方訂購了一輛防彈吉普車,你拿去用吧,跟著哥混雖然有些風險,但總好過你過去拎著刀把腦袋別褲帶上還要給人當孫子強,人這一輩子,富貴好說,生死難料,拼的是運氣和本事,有道是富貴險中求,人死鳥朝天,咱們哥們兒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你還含糊什么?”
白鵬被這番話徹底觸動了,一下子挺直了腰板,斷然道:“野哥,我豁出去了,今后不管你讓我做什么,我全聽你的!”
李牧野滿意的點頭,道:“我要讓你代表我去見一個人,你見到他以后其他什么都不必說,只要對他說一句,你兄弟需要你提前結束任務,不然小命不保!”
(本章完)js3v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