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發生有時候真是毫無道理可言。而且一旦形成了某種情懷,就會讓人變得盲目和不計代價。
吳三兒面對小芬一巴掌拍碎大理石的威懾,居然又一次對李牧野做出了搖頭的表態。
這王八蛋居然對這壞女人用情這么深?此事大大出乎了李牧野的意料。他看著吳三兒,這老家伙腿肚子都在顫抖,卻仍強自攔在江雪茹身前。
“真看不出你還是個愛江山更愛美人的主兒。”李牧野一指江雪茹,問吳三兒:“你看上她哪兒了?”
吳三兒盡量挺胸揚脖,讓自己看上去無所畏懼,道:“江老師是德藝雙馨的藝術家,我十分仰慕她。”
李牧野點點頭,又看了看江雪茹,問道:“我就問你一句話,你這輩子是不是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
江雪茹被問的一頭霧水,狐疑的看著李牧野,下意識的反問:“我怎么樣跟你有什么關系嗎?”
“沒有關系。”李牧野忽然有些意興闌珊,這個女人所表現出的健忘反應只有一個解釋,就是絕情。二十年前的李牧野模樣跟現在比變化很大,但卻并非無跡可尋。作為親生母親,面對面坐了這么長時間,她只要在這二十年當中稍稍惦記過這兒子,也斷然不會忘記的這么干凈。他站起身對小芬吩咐道:“給他拿五萬塊錢,這事兒就這么算了。”
“五萬塊錢?”吳三兒一下子沒管住嘴巴,禿嚕出一句來。
李牧野道:“我知道你不服氣,還想著要通過別的渠道辦了我,沒關系,我這個人向來講理,給你這五萬塊錢就是湯藥錢,完事兒以后你不服氣,該怎么辦還可以怎么辦,不過我可沒時間陪你在這里浪費時間,我往北走,那輛車是我的,黑道白道你可以隨便想辦法。”說著,一指那輛特工一號,起身向外便走。
小芬和老崔趕忙快步跟上。
身后吳三兒礙于江雪茹在身邊,強撐場面叫道:“小子這話是你說的,我跟你沒完……”江雪茹打斷了他的話,說:“三哥,算了吧,別生氣了,這小子同意賠錢就是已經服軟了,咱們這個歲數了,跟個毛孩子沒什么好計較的。”
李牧野行至門口,聽到這句話后忽然頓住腳步,回身看了一眼,四目相對的瞬間,江雪茹選擇了回避。
“大叔,那女人究竟是誰?”小芬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氣勢:“今天你無論如何都得滿足我的好奇心,你今天的表現簡直太奇怪了,在我心里,你可不是那么容易失控的人。”
“一個忘記很多年又忽然想起的人。”李牧野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觀,有點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曾經很重要,但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還跟我打啞謎,那好,我就猜猜看。”小芬扳著手指分析道:“重要的人,肯定不是你姐,首先年紀就不對,而且大姐待你那么好,你們相遇了怎么會認不出對方。”
“別猜了,那是我生母。”李牧野嘆了口氣,問道:“是不是有點意外?”
“簡直太意外了。”小芬深知李牧野底細,知道江雪茹當年做了什么事,也知道李牧野和李牧原姐弟兩個是怎么長大的,更知道李牧野因為李牧原的不幸經歷,對那兩個不負責任的父母懷有怎樣的恨意。所以她沒有用任何語言來安慰心愛的男人。她只是對著他張開了懷抱,用女人溫柔的胸懷來溫暖男人的心。
“我從沒想過要找到她,也從沒放棄過找回姐姐。”李牧野道:“可惜天不從人愿,以軍情局的能量滿世界尋找都找不到姐姐的蹤跡,我就這么瞎沖亂撞卻讓我在這里遇到了她,真他嗎是個笑話。”
“大叔,你還恨她嗎?”
“談不到多恨了。”李牧野道:“恨是因為還有期待才會恨,自從我決定對那個欺負我姐的流氓拔刀,就已經對她徹底死心了。”
哀莫大于心死,沒有期待自然無所謂愛恨。
小芬嘆了口氣,道:“大叔,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我覺得你還是有一點點在乎的,不然你又何必給她那么多難堪。”
“我他嗎難道還要認下她,然后撲到懷中大哭一場嗎?”李牧野沒好氣的說著,忽然來了脾氣,一個怪蟒翻身將小芬按在床上,對著圓潤飽滿張開血盆大口咬了下去。
“哎呦!”小芬發出一聲痛呼,卻緊緊的抱住了男人。
良久。
“好些了嗎?”小芬看著受傷野獸似的男人蜷縮在那里,目光溫柔的像流淌的泉水,指尖在男人精壯的肌肉上劃過,輕聲道:“不夠的話,隨時還可以繼續,不用太憐惜我。”
“對不起。”李牧野忽然翻身坐起,將她緊緊攬入懷中,疼惜的看著她身上剛才粗暴方式留下的痕跡,懊悔的:“我錯了,我他嗎就是天字一號的大混蛋。”
“沒關系的。”小芬笑的甜蜜,語聲更溫柔:“大叔,我喜歡你用任何方式愛我,真的,這點疼跟練功的苦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呢?可練功的苦跟看著你難過我卻幫不到你的滋味比起來又更加微不足道了。”
李牧野慚愧的:“我何德何能?”
小芬執著不悔:“你是我的天下無雙!”
李牧野心下溫暖,抱著她:“我不會再為那個女人難過了。”
小芬小鳥依人:“你會為她難過才是讓我感到高興的事。”
李牧野詫異:“為什么這么說?”
小芬笑道:“因為我喜歡這樣的你,那個幾乎不會犯錯的男人只會讓我崇拜,而這個也有脆弱情感的男人則滿足了我身為女性疼愛關懷自己所愛男人的需要。”
“我是天字第一號的混蛋,你是天字第一號的小傻瓜。”李牧野用手指丈量著小芬的長腿,道:“你上輩子一定把我害慘了,所以這輩子才來還債的。”
“不對,是我上輩子對你不夠好,所以這輩子又追來繼續愛你。”小芬調皮的捏住李牧野的鼻子,道:“大叔,不管你遭遇了什么事,開心的和不開心的,都要記得跟你的小助理一起分享一起承擔啊。”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天色將晚的時候,車速慢了下來,最后停在里內蒙境內的一段國道旁邊。
下了車,老崔把后車艙的外雨棚打開,支起烤肉的架子,仨人開始準備晚餐。
天風颯颯,月朗星稀。
在這樣的夜色下,在熊熊爐火中,人間煙火的香味撲鼻而來,一種真實的仿佛虛幻的存在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老板,牛肉我要三分熟的。”老崔指著大塊黃牛肋肉,一臉期待的說道。
李牧野說了聲好,轉而問小芬:“你呢?要不要試試你崔哥的重口味?”
“才不要。”小芬道:“我要吃口感好熟透了的。”
肉烤好了,就著白鵬管理的酒廠生產的最頂級的伏特加,老崔喝嗨了,從車里拿出把吉他來,一邊唱一邊喝。小芬也興奮的跟著音樂翩翩起舞。以她夸張的長腿和窈窕的身姿,輕靈曼妙的舞蹈動作,的確很容易讓人忘卻一些煩惱事。
這倆人存心在逗小野哥開心。
李牧野十分配合的笑著給他們鼓掌。
“大叔,要不要陪我來一曲?”
“還是算了吧,我就看著你跳,挺開心的。”
“老板,再來一瓶,喝好了睡一覺,什么不開心的事情都忘掉了。”
“你少喝點,明天不休息,直接出境了。”
“明天晚上這時候就能見到烏蘭珠和她的家人了,還有琪琪格,我都好長時間沒看到它了,忽然好期待,大叔你不期待嗎?”
“該見自然會見到,有什么好期待的。”
“漫漫長夜無心睡眠,要不老板咱們倆比試比試槍法?”
“你拿四十磅的重型獵槍跟我這造價十萬美金的小口徑袖珍手槍比槍法?”
“大叔,要不咱們去草原上打一場玩玩兒?”
“我他嗎寧肯練左右互搏去也不跟你打,想打找你崔大哥打去。”
“老板,你要實在郁悶就喊出來吧。”
“大叔,要不要給曉琪和安娜姐打個電話?”
“大叔……”
“你們倆誰再廢話就立刻自己步行滾回上海去。”
老崔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也有一個特別不幸的童年……”
話音未落,李牧野呼的一下撲過去,拳打腳踢,老崔也不客氣,一邊招架一邊還擊,倆人拳來腿往對打起來。一個拳如暴風驟雨動若脫兔,另一個不動如山出手精準從容。十分鐘后,李牧野頂不住了。老崔其實已經有所保留了,但實力差距比之前要大很多。老崔在雅庫特得到阿納薩耶夫的指點后,功夫修養明顯找對了路子,開始加速兌現他的天賦了。
“停手,不打了。”李牧野氣不長出,道:“你這大巴掌一橫跟一面盾牌似的,我根本進不去啊。”
老崔道:“主要是老板你的假動作太多,內部切磋,你那些陰毒的招數又不方便用上,所以占不到便宜。”
“我來試試。”小芬話到人到,腿若毒龍兇狠的踢向老崔車軸似的脖子。
老崔橫手招架,腿撞在手臂上,老崔整個人退了一步,小芬也趔趄了一下。老崔叫了一聲好,揮拳便打。小芬輕靈的躍起,用手掌去抓老崔的拳,借力向后倒翻,倒踢紫金冠,猛踢老崔的下巴。這一下變化來的太快,老崔不及躲避,只好橫手臂去招架,小芬的腳蹬在老崔手臂上,整個人被探飛出去。
“我敗了。”老崔說道:“若是實戰,你這一腿踢過來會帶著那把冷鋼刀,血肉之軀哪里抵擋得住。”
小芬道:“其實還是我輸了,因為如果是實戰,你會帶上那鋼骨拳套,我用手去接你那一拳,早被打骨折了,哪還能借你的力來踢出那一腳。”
李牧野沒好氣的:“你們倆都沒輸,老子輸了行不行?”
遠處,身后的方向,幾輛車正順著國道駛來,先只是看到幾點燈光,而后看清楚最前面一輛車閃爍著警燈。一路開過來,徑直奔著三人而來。
小芬瞇眼看著,道:“是那個姓吳的帶人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