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珠的嫂子們,除了臉盤子大一點點,腰粗一點點,皮膚糙一點點,個頭高一點點外,別的方面也都不怎么樣。跟她們放在一起比較,更襯的烏蘭珠美若天仙。
草原上的娛樂生活相對匱乏,但這兒的人都富自娛自樂精神,個個能歌善舞,一位叫斯琴的大嫂子,三碗酒下肚后就開始放歌,關鍵是她端著碗對著小野哥唱個沒完,唱一首就得干一碗,一口氣把自己唱趴下了才算完。又換了一個叫高娃的過來,照舊是這個套路,熱情飽滿的堪比她胸前一對籃球,又唱了八大碗。
李牧野醉了,在烏蘭珠家的氈包里,被一群女人的歌聲灌醉。那優美又飽含凄惶情感的天籟之音,那蒼涼遼闊又富于激情豪邁精神的歌聲,最后還有烏蘭珠不著寸縷的舞蹈。
“哥哥,不,情哥哥,我是你的小妹妹,我長大啦要從你的鳥窩里離開了……”
李牧野安心住下來,山丘間獵狼,馬背上放羊,隨時隨地都與烏蘭珠快活似神仙。
草原,酒,戰馬和博爾濟吉特氏的女人,讓李牧野忘記了煩惱。忽然開始理解李中華當年為什么會選擇留在雅庫特了。這個世界太純凈了,在無盡遼闊的原野上牧羊,縱馬狂奔到精疲力竭,隨便躺在草原的某個地方,兩件狼皮袍子并到一起便是一個愉快的午后。
陽光明媚,難得一個沒有風的午后。
塬上兩個雪白的身子滾在一起,塬下傳來路過的小孩子們得意中帶著羞澀的笑聲,那些孩子們還沒有野草高,有男孩兒也有女孩兒,烏蘭珠說這些孩子代表了爾古納草原的未來和希望。她指著其中一個叫巴雅爾的十歲男孩兒說,他就是科爾沁王族的后代,再過八年我就嫁給他。
李牧野有點尷尬:“他看到你現在跟我一起這個樣子不會吃醋嗎?”
“怎么不會。”烏蘭珠道:“別看他現在是個小不點,醋勁可大了,再過兩年能喝酒了就會掐人打人啦,到時候我就不能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了,現在我跟你一起他也沒辦法,誰讓他是小不點兒呢,而且他雖然嫉妒,但也會因為有一個有魅力的妻子而感到驕傲的。”
“真是古怪又可愛的風俗。”李牧野起身將褲子拉回身上,又把衣服一件件穿起來,道:“咱們一起的時間不多了,說吧,還有什么需要哥哥做的,兄妹一場,我能滿足你的就一定會盡量滿足你。”
“我們要賺錢,很多很多的錢,有了錢,爾古納的男人們才會從城市里回來,男人們回來了,女人們的歌聲里才有真正的快樂。”烏蘭珠道:“我們會養馬牧羊,阿媽們做的奶皮子是天下最好吃的,我們還會打獵捕魚……”
“這些事你們已經做了上千年,任何時期都不足以讓你們很快富起來。”李牧野打斷她的話,道:“這幾天我替你想過了,你們要搞特色旅游項目,騎馬射箭打獵烤全羊玩獵狗訓獵鷹,總之什么好玩兒你們就搞什么項目,除此以外,還要做進出口貿易,貨源由牧野國際貿易提供,不要再繼續游牧,在旗里蓋一條民俗商業街專門做這個。”
“那要好大投資的。”烏蘭珠期待的看著李牧野。
“我們在東邊有個修鐵路的項目,以國家投資為主,我讓他們往這邊傾斜一下,給你們搞一批風力發電取水設備先改善基礎設施,再運一批工程板房來,這些都可以算到外事局的合作企業身上,咱們花不了多少錢。”
李牧野繼續幫她規劃:“各家的蒙古包都要改善條件,既要保持蒙古包的固有傳統特色,還要增加現代化的元素,網絡和電力供應是必不可少的,姑娘們如果出于自愿也可以提供一些特別的服務項目。”
“哥哥這話若是在國內說,一定會被認為很無恥。”烏蘭珠笑道:“草原上沒那么多繁瑣規矩,只有自由和隨心所欲,只要看對了眼,就沒什么不能做的,我想那些小浪蹄子肯定喜歡的要命。”
“就像你說的,塬上的日子過好了,男人們自然會從城市里回來的,騎馬叼羊摔跤喝酒,活躍你們的項目同時保護你們的成功果實。”李牧野道:“到那時,說不定哥哥哪天有空了就來看你。”
“哥哥,有件事我很抱歉,必須先跟你說清楚。”烏蘭珠手按在小腹,道:“我這個月沒來了,如果生出孩子也要喊巴雅爾做爸爸,而不能認你做爸爸。”
“這也是你們這里的規矩?”
“孩子在這里出生就是長生天賜予草原的未來主人,我們不在乎他們從哪里來,卻在乎他們是不是屬于這里。”烏蘭珠道:“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和承諾,永遠不要把真相說出來。”
“按照我原本的設想,你應該一直留在內地的城市里生活,找一個合適的男人組建家庭,永遠幸福的生活。”李牧野溫柔的說道:“這是我一個做哥哥的能給你的最好的,可我沒想到你卻有更偉大的人生規劃,哥哥敬重你的選擇。”
“哥,你就快要離開這里了。”
一晃兒在爾古納草原生活了大半個月。混進不夜城那件事仍沒有半點眉目,李牧野不著急,皮日修卻不能不急,幾乎每天都打來電話催促追問事情的進展。
當春天的風從南邊吹到塬上時,齊天兄弟的車隊終于來到爾古納草原上收羊和戰馬了。
齊天比八年前看上去老了一些,兩鬢斑白,稍顯老態,相貌氣質卻似乎更兇悍了。齊地的變化不大,還是當年在火車上初遇時差不多的樣子。名義上,這哥倆還都算是李牧野系統下的人,小野哥沒正式倒下以前,還輪不到他們造次,所以對烏蘭珠也十分客氣。
這一天,李牧野易容改扮,親自炮制了一頓全羊宴來招待貴客。香氣彌漫了整個塬上,蒙古包都被浸潤的充滿誘人氣息。齊天兄弟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全羊宴。哪怕是在不夜城,品嘗號稱天下第一羊的黃金烤羊也遠遠遜色。
三碗酒下肚,齊天舉著杯子來見李牧野,問:“你是哪來的廚子,怎么會烤出這么好吃的羊肉?”
李牧野說:“我叫李三柏,是個走江湖的流浪廚師,最近剛從南美的潘帕斯高原歸來,這種烤羊肉的方法是從那邊學會的。”故意說的遠一些,讓你想追根問底都沒有機會。
這李三柏確有其人,在日部蟲地師中也算個小有名氣的人物,不過早在二十年前便于北美死在皮日修之手。
齊天并未深究,說道:“跟我走吧,就憑你這手藝,有一個地方會讓你成為百萬富翁的。”
于是李牧野就順理成章的欣然接受了。
皮日修說的沒錯,用紫龍木血日曬而成的調料對肉類食物有著難以描述的提升作用,無論是口感還是味道都有著化腐朽為神奇的轉化作用。有了這玩意,普通廚子也能做出大師的水準。這種味道,只要是吃過的人,就沒有辦法不去渴望下一次再吃到這味道。
臨來之前,為求逼真,皮日修曾對化名李三柏自稱是日部蟲地師的李牧野進行過一番有針對的特訓。結合杜撰好的李三柏過往經歷,把他這些年浪跡世界所見所聞盡數說于李牧野聽,以免小野哥吹牛的時候露怯。
蟲地師分作日月兩部,其中日部的人最喜以廚子為身份行走江湖,這類廚子又叫做走廚。不屬于任何廚藝流派,也不登樓入館,專門從事操辦紅白喜事,以看不出多精湛的廚藝卻能做出讓百家千戶滿意的味道。自己也趁機品嘗千家萬戶的飯菜。過去有句老話,叫廚子不偷五谷不收,又叫三年大旱餓不死廚子,所以這是個看似不起眼,卻十分吃香的行當。
蟲地師一門中有一部奇書叫做蟲經要術法,分作上下兩部,上部詳細記錄了日部蟲地師必修的菜譜和特殊手段,皮日修為了讓李牧野能順利得手,臨來之前還專門緊急特訓了一番。李牧野本就有這方面的愛好,又跟著多位廚藝大師學過些百味調和的手段,加上紫龍木血的神效,做出來的味道自然更勝過了一般的日部蟲地師。
按照皮日修的設計,齊天兄弟吃過李牧野做的烤羊后便一發不可收,果斷決定請李牧野回去擔任廚師。忍著離別的傷懷辭別烏蘭珠,跟著哥倆上車離開了爾古納草原。
彤云漫天,霞光飛渡,一路向著太陽沉沉的方向行進,行至半路,天色已晚。
齊地專門來找李牧野談話,見面便問:“李師傅是中國人?”
李牧野從容道:“華夏祖根在齊魯,如今浪蕩四方,四海為家。”
齊地道:“李師傅年紀不大,怎么想起要過這種浪跡四方的日子?又怎么流浪到爾古納草原上來了?”
“江湖浪人,生如浮萍,隨遇而安,尋的是心安處,求的是個自在。”李牧野道:“實不相瞞,我是有江湖師承的,不過像我們這種牛鬼蛇神在國內是很難找到機會的,之所以跑到爾古納草原來,不過是因為道聽途說這邊有個大戶是做全羊宴連鎖生意的,于是過來碰碰運氣罷了,來了以后發現走錯了地方,又花光了盤纏,就只好隨遇而安了。”
霍森的黃金帳在歐美地區遍地開花,早已名聲在外,李牧野這番說辭很容易站穩腳跟。
“原來如此。”齊地呵呵一笑,道:“當年國內那場大運動的確讓很多江湖高人不得已離境出走。”又問道:“不知道李師傅方便不方便把師承門戶相告?”
李牧野故意警覺的反問:“齊老板問這個做什么?”
齊地道:“不瞞你說,這次邀請你回去的人雖然是我們哥倆,但我們其實是有意把你引薦給另外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那人也是江湖世家,見多識廣,跟舊日江湖同道多有聯絡,若是李師傅門戶中有什么不便處,最好還是先說清楚了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