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央處,隆起一座石墓,當中豎著一尊石碑,刻有古篆銘文。結合三人閱歷智慧,內容依稀可辨:嗚呼哉,昔故周遺民關尹者,志存天下,神往山澤,遽躬贏野,拓步萬里,除蟲蛇惡物為民害者,足歷千山,驅而出四海之外……
五個人駐足于墓碑前,身后倒著那尊公輸傀儡。兩個老毛子一臉懵逼看著。李牧野告訴二人,這破解之法也是謝爾蓋在天之靈得到上帝提示后指引給自己的,二人深信不疑。
正所謂會的不忙,忙的不會,這看似犀利無比的公輸傀儡卻有個明顯破綻,就在一雙木腿的關節處。降服此物只用了一個照面,一箭射出準確命中此處,這東西立即摔倒在地。牽一發動全身,此物內在的機關平衡被破壞,再無之前神奇。李牧野和小芬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并不感到驚奇,只唬的兩個毛子兄弟呆若木雞,以為是神跡顯靈。
小芬道:“這里頭埋的人就是春秋那位大術士關尹?”
李牧野道:“遠古歷史真偽難辨,上古經典中倒是提及過極北之地的風物,想來是有人在那時候來到過這邊的,不過比較這墓碑的主人究竟是誰,我更關心給他立碑的人是什么人。”
小惡來道:“也許是他的徒弟吧,這關尹據說是老子的弟子……”
“不太可能。”李牧野打斷他的話,道:“漢代以前古人沒有立碑寫墓志銘的習慣,而且這個公輸傀儡誕生的年代要比關尹這個人存在的時期晚很多,技術完善到這個地步更是先秦以后的事情,當時這關尹不可能還活著。”
“叔的意思是,這墳墓是關尹的墳,但立碑的卻是后世之人?”
李牧野點點頭道:“應該也是個懂行的方士,認出這聚寶陣來,便留下在這里隱居,順便給關尹挖墳立碑。”
小惡來道:“那要這么算起來,我覺得這個人的年代也許不會太久遠。”
“何以見得?”
“我在那樹上的時候發現有些幾十年成熟的果子是被采摘過的。”小惡來道:“叔,你說會不會是有個近代的憋寶行家發現了這里,然后定居下來,又弄了個公輸傀儡在這里鎮守?”
“如果是這樣,那這個人一定非常厲害。”李牧野道:“可惜咱們仨都不是精通歷史和書法的,瞧不出這字跡是什么體出自哪個年代,但我覺著你說的比較靠譜,別人不知道,就我肚子里這點墨水兒,能認出來的字多半不會是太古老的。”
“可惜我讀了十六年數理化,就是沒好好學學真草隸篆。”小芬攤手嘆道:“所以,別指著我認出這是什么體的字。”
小惡來道:“叔,這中央無極土的機關被咱們破了,我判斷地火之眼就在這墳墓下面,而庚金之門應該就是后面那道門戶,下一步您是怎么打算的?”說著瞧了兩個老毛子一眼。
李牧野想了想,謝爾蓋已死,自己最重要的目的達到了,帶著這倆人繼續探寶,確實有點別扭。小惡來的意思很明顯,如果這里有重要的寶物,出于保密需要,最好是不讓這倆人摻和。稍一轉念,想著這地方就在這里也跑不掉,倒不如先見好就收,把這哥倆打發了以后再回來探寶。
打定主意,李牧野果斷下令撤退。于是五個人帶著謝爾蓋的尸體順著原路返回。半路上李牧野對兩個毛子解釋說:“這里頭是個厲害的魔頭的領地,謝爾蓋兄弟雖然得到上帝的指引,卻也只能幫咱們安全撤離出來,接下來是時候聯絡你們的教母結束這場危險的旅程了。”
這二人只求能逃出生天,再也不來這鬼地方,自然沒有異議。
五個人順原路走出山谷,剛一出來就聽到一聲槍響。李牧野第一件事就是接通無線通訊器聯絡狄安娜。
貂熊傭兵的內部專用頻道里,狄安娜用漢語介紹說,就在謝爾蓋下令進山谷后不久,外圍防線便遭到了不夜城的偷襲,輪胎幫成員損失慘重,她幸虧惦記著貂熊傭兵這幾十人的安危,突襲發起后,貂熊傭兵這邊面對的是龐蒂亞克傭兵團的襲擊,攻勢不可謂不猛烈,徐繼偉應對的卻很輕松,輪胎幫成員組成的防線崩潰后,她暫時跟貂熊傭兵兄弟們在一起。
李牧野聽到她安然無恙,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外圍的戰斗還沒結束,卻已經接近尾聲。李牧野剛出山谷時聽的槍聲就是雙方交火發出的。
槍聲由遠及近,李牧野一聽就有點心緒難安,如果這地方給霍澤發現,絕對不是什么好事。這老家伙可是江湖道的大行家,若給他發現此地的奧秘,必定會一探究竟,以他的閱歷和能力,估計里頭有多少寶貝都不夠他劃拉的。
他嗎的,這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老毛子,打起仗來除了勇悍就沒別的優點了。李牧野在心里大罵,就他嗎是幾百頭豬也不至于這么快就被打崩潰了。
其實李牧野自己也很清楚,這事兒并不能全怪輪胎幫的人飯桶。實在是這種復雜地勢下,面對不夜城這么狡猾的敵人,根本不適合他們發揮勇敢的戰斗精神。可以想象,以霍澤超強的能力,如果他想驟然發起突襲,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先把輪胎幫成員組成的防線撕開個口子,然后在內外夾擊驟然發起突襲。
李牧野捫心自問,如果是小野哥來安排這場突襲,肯定會這么干。以霍澤的老道,又怎么會想不到?
小芬有點擔心:“大叔,槍聲越來越稀,好像距離咱們還近了不少,咱們得盡快做決定了。”
李牧野點點頭,對明顯心有不甘的小惡來吩咐道:“走吧,先跟咱們的人匯合了再說,就咱們幾個留下來也是什么都干不了。”又對兩個毛子說道:“背好謝爾蓋兄弟,咱們得快點離開了。”
五人對著槍聲相反的方向匆匆上路,剛走出百十米遠,就聽見前面傳來機械轟鳴的聲音,一架米26大型直升飛機吊著一輛山地履帶車迎面過來,上面的人發現他們后,二話不說就賞了一梭子鐵花生。
李牧野反應不可謂不快,見勢不妙,忙帶著其他四個人鉆進樹叢。直升飛機一掠而過,幾個人不敢稍有停留,貼著山溝的邊緣以最快速度奔逃。李牧野一邊跑一邊跟老班長徐繼偉聯絡,跑出不到百米遠,就聽見身后機械轟鳴聲。
六月的烏拉爾山,綠樹連天,直升飛機離地面太高會看不到人,飛的低了則十分危險。所以對方沒有用直升飛機追擊,而是把那輛山地履帶車派下來追殺五人。
李牧野一邊跑一邊觀察身后的情況,那輛山地履帶車的速度奇快,上面架著重機槍,有人正從里邊探出來操作重機槍射擊。砰砰砰,槍聲震動山林,子彈嗖嗖從耳邊飛過,幾乎不離自己身后左右。對方目標明確,這小子彈明顯是奔著小野哥來的。剛想到這里,后背就突然重重挨了一下,整個人被打的騰身而起。趕忙順勢一滾藏到旁邊一棵大樹后面。
“大叔,你中槍了?”小芬立即停下腳步在身邊駭然叫道。
李牧野疼的面色慘白,重機槍使用的是14毫米大口徑子彈,威力太大了。身上的避彈衣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如果不是有飛天夜甲獨特的緩沖功效,這一槍就算不把自己打穿,也足以打成重傷。
“分頭走,小惡來找個制高點把這個機槍手給我打掉!”
李牧野的話音剛落,小惡來那邊已經騰身跳上山溝崖壁,沒有用狙擊步槍,卻彎弓搭箭,對著林中的山地履帶車射出一箭。林木之間障礙極多,很難精準命中目標,小惡來這一箭射的極其倉促,李牧野和小芬都沒敢指望能射中。
重機槍依然在噴火發射,但下一秒鐘聲音忽然戛然而止。李牧野眼尖,看的十分清楚,小惡來那一箭竟繞開一棵樹拐了個玩兒精準命中那人的額頭。
山地履帶車遠遠停了下來。里邊的人在把那尸體拉下去,準備再換一個槍手。
“好小子!”李牧野贊嘆不已,隨即抓緊時間對兩個老毛子用俄語說道:“你們快帶著謝爾蓋兄弟離開這里,我們引開這些該死的追兵。”
兩個老毛子雖然感動不已,但是此刻情況緊急,容不得他們說的太多,只丟下一句愿上帝保佑你們就匆匆逃命去了。
李牧野示意小芬扶一把,掙扎著站起身,整個后背都緊繃的像背了一座山,中槍的一瞬,飛天夜甲把力道給擴散到了整個后背,這會兒覺著里邊的衣服都緊身了,估計整個后背都腫了。
“疼死老子了。”李牧野齜牙咧嘴,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芬心疼的看著,搶過來就想背起李牧野,問道:“你還行嗎,他們倆逃了,咱仨怎么走?”李牧野靠著樹,左右四顧看了看,斷然道:“往東走,迂回一圈繞回那山谷里,通知徐繼偉帶著兄弟們盡快過來!”
小惡來的弓換成了狙擊步槍,反器材貧鈾彈準確命中新上來的機槍手的頭盔,竟直接把這人的腦袋給打沒了。
“叔,你們先走,這破鐵殼子我能對付!”
這小子不愧是天生煞星極惡之子,第一次在實戰中用到貧鈾彈,眼看目標被一槍打爆了腦袋,不但沒有絲毫掙扎遲疑,反而被這種子彈巨大的威力刺激的有些興奮過頭。
李牧野嘗試著活動活動腰,感覺后背沒那么疼了,咬牙道:“想活命的話這王八殼子就不能砸了,得想個辦法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