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李牧野第一次親眼目睹所謂的江湖國術高手與江湖方士之間的對壘。..
整個過程總結歸納起來就倆詞:無聊和兇險。
結果十分慘烈,凈曇和尚死了,慕容垂瞎了一雙眼還被毀容了。不過他原本那副尊容就不怎么樣,這毀容跟整容差不多是一個意思。這家伙在石臺上跟凈曇和尚大眼對小眼互相照了五分鐘,最后按捺不住強行出手,凈曇和尚的袖筒里有一個機關噴出一股毒液在他眼睛和臉上,而他一招老君撞鐘打在了八十歲的老和尚當胸,凈曇和尚被他的拳頭當場打死了。
看上去有點無聊的過程里,其實蘊藏著復雜的內容。表面上倆人只是交手一招,和尚用了一種酸性極強的毒液,而慕容垂只是憑手上的功夫實錘,但其實內在里,倆人比的是耐心和精準,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在運動的過程中尋找對方的破綻。
那凈曇和尚也是自找倒霉,之前不過是口舌之爭,他出來就是代替發起者之一的李約翰隨便扯幾句,煽動一下情緒,讓這場盛會不至于因為王霸和絞茛敬春的姍姍來遲而冷場。慕容垂跳上來挑戰,他完全可以拒絕或者安排別人與之交手,可這和尚卻不自量力,偏要在人群面前露一手,結果就被慕容垂一拳送往西天極樂了。
凈曇和尚被打死,慕容垂讓那酸性毒液腐蝕的瞎了一雙眼,整張臉上的皮也只剩下了半張,溶爛的皮膚下面露出森森白骨,看上去十分可怖。這就是江湖的殘酷一面了。臺下這些人都是見多識廣之輩,死個人對他們來說算不得什么。但慕容垂的慘叫聲卻著實有些令人心驚膽寒。
孫德祿過去抓著撲跌在地的慕容垂的腳脖子將他拖下來,從懷中取出塊膏藥兜頭給他貼在腦門上,又用個布口袋將腦袋罩住,慕容垂很快便安靜下來。
驟然發生的一場惡斗徹底改變了場間的氣氛,有人大聲叫道:“看來今天到場各位并非全是為了相同目的來的,不如在此分立陣營,先分出個山高水長來,再來決定那魔女的命運。”聽聲音,正是那個趙震北。
他那邊一提議,立即便有人附和道:“趙兄這個提議好,不過我覺得咱們打歸打,不能亂打,得有個規矩,比如是否允許動槍?我的意思是應該允許,否則就在這方寸石臺上,只要是個習武者就能把我這種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廢物打翻,這樣的話對我們這些半輩子琢磨方術的家伙而言未免有失公允。”
“王韜奮,你不過是個拍老人花子,掰孩子胳膊,不入流的下五門小賊罷了,齷齪了一輩子,還他嗎有臉給自己臉上貼金以方士自居,除了一把槍外,你還有別的本事嗎?方術攻擊講究的是金,火,毒,幻,你他嗎會哪一樣?”
罵人的正是那個紅臉孔孟節。毫不留情面的繼續罵道:“當初你帶著你的徒子徒孫們從甘陜地面跑到山東來,搞什么無量教斂財騙色,幫著你們的韓國同行敗類一起禍害孩子挖器官,搞什么器官移植醫院,傷天害理,毫無人性,可惜兗州公安局那次行動有人走漏風聲,讓你們幾個罪魁禍首逃了,否則怎輪到你今天跑到這里來顯形裝人?”
這是擺明了罵這個王韜奮不是個人了。
“孔孟節,我艸你祖宗!”叫王韜奮的是個半大老頭,被人揭了老底后惱羞成怒罵道:“我他嗎還奇怪呢,剛做了不到半年的買賣,怎么就被公安給摸清底細的,原來是你這老貨給老子下絆子。”這家伙頓了一下,又還口罵道:“姓孔的,你甭在這里裝好人,你他嗎也不是什么好鳥,你一多半的徒弟都在公安系統,尤其是你那個當局長的二弟子,營私舞弊,屈打成招的事情也沒少了干。”
這他嗎都是一群什么妖魔鬼怪啊。
李牧野越聽越驚心,江湖果然無處不在,可大可小,可深可遠,可俗可仙。
孔孟節道:“謝家寶樹偶有黃葉,青驄俊騎小疵難免,林子大了啥鳥都有,俺老孔的徒弟若是做了違背天理人寰的事情,我老孔絕不姑息,法律辦不了,老孔親自動手執行家規,你說的那個小王八羔子叫高大偉,現在已經被撤職查辦了,他當了一輩子好警察,就為了個女人背了一身黑鍋,現在也已為他的錯誤付出了代價,可你呢?傷天害理損人利己幾十年,你該得個什么結果?”
王韜奮嘿嘿冷笑,道:“姓孔的,這兒不是國內,沒人跟你律論道德,你想跟我要公道也容易,咱們上臺爭個成王敗寇,活下來的就是替天行道,死了的便是罪有應得,姓孔的,你敢嗎?”
這時候人群已經自動分成了兩個陣營,以對付白無瑕為目標的人群明顯占據了大多數。這些人以趙震北和一個穿黑色和服留大杏葉頭的東瀛大漢為中心,聚攏在一起。而不遠萬里趕來想要報答白無瑕的則只有寥寥數人。
李牧野兩邊都不想幫忙,站在原地沒動地方,最后成了唯一的中立者。
雙方針鋒相對,劍拔弩張,眼看一場惡戰必不可免。
就在這時候,前殿方向有數人魚貫而入。為首者虬髯紫面,正是王霸!緊跟在他身后的是個大白胖子,正是狡茛敬春。最后一個也是李牧野見過的,正是那個先在火奴魯魯拍賣會上出現,后又在碼頭從車上跳躍而下偷襲白無垢,得到奪天再造丹后卻又被洛珈王搶走的李約翰。余者碌碌之輩,李牧野也懶得特別關注。
這仨人一走進來,氣場強大,明顯壓過了所有人,徑直走到石臺上的三把椅子前坐下。王霸作為武榜六大天王之一的大宗師,自然坐在了當中位置,另外兩個也是小宗師的水準,則分列兩邊坐定。
李牧野抱著瞧熱鬧的心情看著,還真有點武林大會的意思。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有人湊到身邊輕聲說道:“李老弟,你也來了?”趕忙側臉一看,竟是霍澤手下那個大賊燕鴻飛,不由詫異問道:“燕老哥,你不是在烏拉爾山中被炸死了嗎?”
燕鴻飛揚起右手來,那兩根練了分光掠影手法,長的特殊長的手指已經恢復正常樣子,嘆了口氣,道:“當時幸虧霍老大反應快,拉了我一把,結果我只是被炸暈了,后來落到了太平會的手里,他們想用我的本事,就留了我一命。”
李牧野心中雖有疑惑,卻并未打算深問,只悄聲問道:“那你現在是太平會的人了?”
燕鴻飛點點頭,道:“湊合著跟南海門的人混呢,南海門中有個寶字會,跟太平會是平起平坐的,會首就是李約翰,專門負責滿世界尋寶去,哪里有好處就去哪里分一杯羹,老哥我這點本事雖然廢了,但畢竟還有點江湖閱歷能派上用場,所以還是挺得李約翰器重的。”
李牧野微微一笑:“有本事的人走到哪里都能混口飯吃,不管是不夜城還是太平會,又或者是這個寶字會。”
燕鴻飛訕笑道:“你老弟不要說話帶刺,老哥我也是生存所迫才加入他們的,雖然我幫著李約翰在干活兒,可我這心里頭從來沒有一天忘記了霍大哥的恩情,只是不得時機報答罷了。”
李牧野問道:“你是跟李約翰一起過來的,知不知道這里頭是什么情況?”
燕鴻飛道:“我還想問你咧,人家早把你認出來了,知道你跟那魔女耳鬢廝磨一起走了幾萬公里,你們倆跑進流沙帶,王霸當時受條件限制就沒追上,后來他派出了追蹤眼線尋找你們的蹤跡,可不知道為什么,這眼線時斷時續的始終不能準確鎖定你們的位置,王霸帶著飛機幾次撲空,有一次飛機還險些陷入流沙,他就索性放出眼線跟著你們了。”
李牧野忽然想起白無瑕曾說過王霸的眼線一直在跟著二人的話。問道:“王霸究竟是用什么做眼線的?”
“王霸的眼線是一種會識別人的氣息進行追蹤的鴿子。”燕鴻飛道:“這種鴿子訓練不易,都是飛行能手,能飛到數千米高空上偵查情況,所以很難被發現,幾乎是萬無一失,不過卻意外的在沙漠盡頭把你們跟丟了。”
李牧野道:“我也是在那里跟她分開的。”
燕鴻飛關切的問道:“那老弟你該記得你們分開前她是什么狀態嗎?”
“老哥你是想知道她恢復了多少實力吧?”李牧野道:“我就記得當時她長的快有我這么高了,但是還不能講話。”
燕鴻飛立即面露喜色,道:“不能講話就好,說明那魔女還沒完全恢復鼎盛時期的實力。”
李牧野雖然對白無瑕恨的牙癢癢,但畢竟是男女被窩里的矛盾,被窩之外,小野哥當然要跟無暇魔女一起將槍口一致對外。所以,無論是面對孫德祿,還是這個舊識燕鴻飛,都始終沒有把白無瑕已經完全恢復實力,還卷走了自己全部法寶的事情透露給任何人。
燕鴻飛有些不放心,又確認了一遍:“李老弟,你現在大概也清楚那魔女的行事為人了,該知道眼前的局勢下誰才是你們東西伯利亞地區真正的朋友,我再跟你確認一遍,你說的可都是實話?”
李牧野毫不遲疑的:“請放心,我說的句句屬實。”
燕鴻飛長出一口氣,道:“只要她還沒恢復鼎盛時期的實力,這春秋九鼎圖就還有希望搶得到……”
李牧野打斷他的話,問道:“春秋九鼎圖又是什么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