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盜門有六路,分別是:橫,佛,順,鬼,行,迷。六路盜術各有其法。單說其中一路叫鬼盜術,這一路的盜賊不以盜門手法見長,卻喜歡鉆研旁門左道。這當中便有一門盜術叫做鬼壓身,極少有人學會運用。因為想學會這門盜術,練習者需要作出極其殘忍的事,才能有所成。
燕鴻飛的說法十分聳人聽聞:欲練此功,必先吃人!
凡是吃過人的人,呼吸吐吶必帶一口尸氣,這口尸氣便是鬼壓身的關鍵。簡而言之,就是吃死人的尸體來培養一口尸氣,不懂盜門秘術沒吃過解藥的人被噴中后便會中招。清醒者會變的昏昏沉沉,行動遲緩。若被熟睡的人聞到,必然有夢魘纏身,冤鬼坐枕,從而沉睡不醒,非舉火燒身叫不醒中招者。
尸體吃的越多,身上尸氣越重,效果也越好。而且人肉到口,越吃越讒,和吸毒有一拼。這狡茛敬春面色慘白如紙,透著邪異,李牧野一直覺得他身上有股子邪氣,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卻原來是因為吃了很多人的緣故。
燕鴻飛道:“要練這門邪術,就必須盜門鬼盜術的秘方,否則,吃多了同類尸體者必生不治的惡疾。”
李牧野眼看著梅奇的動作開始遲緩,節奏明顯不如之前,料想是狡茛敬春的鬼壓身邪術已經顯現威力,不禁皺眉道:“你說對了,這梅奇真的要完了。”又道:“這鬼壓身之術威力這么大,狡茛敬春豈不是無人能治了?”
燕鴻飛搖頭道:“這怎么可能呢,自古邪不壓正,這尸氣最怕的是氣血旺盛者身上的正氣,用之不慎,反而會害人不成反害己,這個梅奇年紀大了,氣血衰敗,全憑著多年練習的天罡氣頂著才能發揮出小宗師級別的戰力,狡茛敬春就是看準了他是強弩之末才用上鬼壓身之術的。”
“受教了。”李牧野大為欽佩,道:“燕老兄真是博聞強記,見識不凡。”
燕鴻飛擺手道:“不過是多吃了幾年江湖飯,湊巧知道些事情罷了,更何況這鬼盜術也是我盜門流派之一。”
李牧野道:“燕老兄太客氣了,今天遇到你,李某真是遇到貴人了,九鼎秘聞已經讓我大開眼界,這鬼壓身若不是你說起,我是斷然無從知曉,說不準哪天再跟狡茛敬春交手,一不留神便著了他的道兒。”
燕鴻飛一笑,道:“李老弟何必太謙虛,我看你雖然形容略顯枯槁,但眼底神光湛然,精神氣質有出塵清靈之意,分明是修習了正宗的上乘導引心法的跡象,你這根骨與習武緣分不大,倒是挺適合練習這些養生導引之術的。”又道:“這種上乘導引術可不是誰都有機會接觸到的,更不是盜門鬼壓身這種損人不利己之術能比的。”
說話的工夫,石臺上交手的二人已經分出勝負,梅奇后繼乏力,狡茛敬春越戰越勇。到后來梅奇動作越來越慢,狡茛敬春抓住機會突然發起反撲,連續三巴掌打在梅奇的當胸,脖子和后腦,竟生生將梅奇打殺在當場。
這個把自身當做武器的球王就這么被狡茛敬春給打死了。李牧野不禁替白云堂感到遺憾,這個人雖然沒有小宗師的實力,卻打出了小宗師級別的戰力,即便是白云堂家底深厚,相信似這樣的角色也不會太多。白無瑕到現在還沒出現,顯然她是故意給出的這幾個小時,這段時間足夠王霸等人把這些站在白云堂這邊的人全消滅了。難道她就是故意要這么做的?
孫德祿拿出了笛子,看樣子是打算親自登臺會一會狡茛敬春。
燕鴻飛悄聲在李牧野耳邊介紹道:“我聽說白云堂元老部成員幾乎都是曾經位列文武榜前列的人物,尤其是從文榜退下來的那幾個,幾乎個個是越老越妖的,這些老家伙在白云堂內部身份超然,孫德祿當年號稱鼠神,不但會豢養能撕裂虎豹的鼠神兵,更有控制大量老鼠作戰的本領。一旦出手,著實非同小可。”..
李牧野低聲道:“老兄淵博,令人欽佩。”
燕鴻飛沒說話,跟李牧野一起默然看著。
這時那個白衣陳慶之忽然站了出來,擋住孫德祿,道:“老祖不要輕易出手,讓小孫孫上去會會他。”說著,不待孫德祿點頭,一轉身走到石臺下,步履從容轉到梯口處,拾級而上,來到狡茛敬春面前。
“白云堂,靈禽飛鷹部陳慶之向狡茛敬春先生討教幾手。”陳慶之一言說罷,手腕一翻從袖子里抽出一把折扇來,啪的一下展開,抱拳拱手道:“請!”
狡茛敬春也不多言,唰的一下跳過去便是一拳猛擊陳慶之的額頭。
砰地一聲,好像砸了個正著,可緊接著石臺上忽然爆發出一團火光白煙,將兩個人團團裹住。陳慶之的聲音從里邊傳出來:“狡茛敬春先生,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李牧野吃了一驚,道:“這就贏了?”
燕鴻飛點點頭,道:“可惜他實力不濟,不然憑著乾坤水火扇的威力,滅一個狡茛敬春應該不費吹灰之力。”
“就是他手里拿的那把扇子?”
“沒錯,此物以猛犸象牙為芯骨,又以龍虎之骨做邊骨,內藏機關,兩根邊骨內部中空,分別蘊藏了水火兩種毒素,那水毒見火化霧專攻人的五官七竅,中毒者痛如火灼,絕難忍受,而火毒則是一種見風便燃的物質,所謂龍虎相爭,水火不同爐,一旦機關開啟,便會立刻發動,沒有解藥萬難抵擋。”燕鴻飛道:“這東西是白云堂很重要的法寶之一,從前向來只屬于白無瑕隨身攜帶。”
陳慶之揮動折扇,讓白霧散去,李牧野與眾人一起觀看,只見狡茛敬春頭發都被燒光了,狼狽不堪的躺在石臺上,身上余煙未散,被燒的七葷八素,十條命去了八條。若此刻陳慶之再給他補上一刀,他必然毫無還手能力。
李牧野早想起這個陳慶之多半就是陳皮和阿嬌的兒子,從他登臺的一刻就在為他擔憂,卻不料這看似文弱的少年,身上竟帶著白云堂的重寶,只一個照面便把不可一世的狡茛敬春給干翻了。整個過程看似簡單,其實細節出并非看到的那么容易,他雖有法寶護身,但若是沒有與之匹配的精神感應能力,在最恰當的時機發動,也絕不可能擊敗狡茛敬春這樣的人物。
陳慶之一招得手,并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后撤一步,道:“白云堂今天就要在這里迎回無暇堂主,哪個有不同意見的盡管上來指教。”
李牧野贊道:“這樣的場合下,還有這樣的豪氣,這小子夠個人物!”
燕鴻飛道:“白云堂內,最年輕一代都是以古之名將命名的,這小子敢叫白衣陳慶之,又豈能是一般的主兒。”
臺下那個跟留著大杏葉頭,與趙震北站在一起的東瀛人走了上去。還沒等站穩做個自我介紹,陳慶之便忽然發動,揚手對著他耍了一招袖底乾坤,手中多了一把手槍,砰地一槍,打在這人的眉心,登時斃命。
“這小子還真夠狠的!”
燕鴻飛道:“這是因為他的對手用的是遠程兵器,他沒有超卓的身手根本沒辦法抵擋,所以才要先下手為強。”
李牧野經他提醒才注意到死掉的東瀛大漢一只手壓在身下,手腕上纏著一段纖細的鐵鏈。
“那應該就是東瀛忍者專用的飛鐮,一旦讓他得到機會出手,方圓兩丈內根本沒辦法近身,那乾坤水火扇威力再大也就沒了用武之地。”燕鴻飛分說道:“這個陳慶之有勇有謀,與人交手還懂得因人而異,看人下菜碟,不俗!”
李牧野道:“他這一槍料敵先機,對方根本毫無防范,眼神感應和射擊手法配合的都接近完美,確實很了得。”
又有人登臺了,這次上來的是個女人,三十許人,穿了件明黃色登山裝,身材婀娜動人,很有成熟女性的魅力。一上來便嗲聲嗲氣叫道:“小兄弟,別開槍,我有話要跟你說。”
陳慶之含笑道:“好,你說吧。”
女人搔首弄姿,一邊說一邊往前走,“你們白云堂的人呀,個個都是這么冷酷,可偏偏又個個這么討人喜歡,姐姐我呀一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起好多話來要跟你慢慢說。”說話間,從衣領子里拉出個粉色的黛帕來。
“那你就留著這些話以后慢慢跟我說吧。”陳慶之唇角泛起冷酷的笑意,揮手之間,女人漂亮的頭顱突然飛起,被他一把抓在手中丟到了臺子下面。
李牧野完全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只見陳慶之隔著三尺遠一揮手,那女人的腦袋便從腔子上離開落到了他手里。
“無影線,奪魂鉤!”燕鴻飛驚訝道:“這是高月龍的獨門秘術,這小子竟得了高月龍的真傳。”
“白云堂看來是有備而來,卻不知王霸這邊做了多少準備?”李牧野看著身邊這個盜門萬事通說道。
燕鴻飛環顧兩方面陣容,道:“兩邊都不簡單,今天咱們要飽眼福了。”
這時候又有一個不信邪的登臺了,正是那個練通背拳的武榜名人趙震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