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口血噴在臉上,感覺像是被一把砂子砸中似的,辣的疼。李牧野隱約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氣入鼻,以為有毒,不敢大意,忙先擦去眼睛周圍的血跡,再睜眼看時,那少年已經兔起鷹落躥出數十米開外。動作快如靈猴,敏捷似豹,簡直不像是個人類。李牧野知道追不上,立即讓瑪格麗特調動區域內的監控設備鎖定他繼續追蹤。
那少年中了自己的麻醉針,還能跑的比兔子還快,可見其身手和對氣血的控制力著實不一般。他吐這口血的目的除了脫身外,還有讓自己保持清醒敏捷的意思。李牧野對于能否捉住此人并無多少把握。剛才之所以突然決定出手,其實是得到瑪格麗特的提醒這人是單槍匹馬來的,便果斷出手暗算對方了。
此人用娜娜一家三口來威脅小野哥,雖然第一次沒有把事做絕,但也等于觸碰到了李牧野的逆鱗。李牧野雖然在乎娜娜母女,但并不表示會因此聽憑任何人的擺布。歷史的經驗早就驗證了,這種事情,軟弱是換不來好結果的。你退一步,對方就進一步,直到你退無可退,毫無價值,最終依然會失去你所寶貝的一切,因為對方達成目的后必定會趕盡殺絕。
與其如此,不如從一開始就展示出魚死網破決不妥協的決心。這叫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瑪格麗特不斷匯報少年的行蹤,李牧野離開綠洲酒店上了老崔的車,耳機里惡來正說道:“叔,我這里觀察到那人了,就等你一聲令下了。”
李牧野稍微沉吟了一下,道:“繼續保持監視吧。”
瑪格麗特有些不解,提醒道:“既然已經動手,就不該再有任何可猶豫的,你在想什么呢?”
李牧野道:“一槍打死他容易,但我還沒做好跟玄門不共戴天的準備,這是白無瑕該操心的問題,我沒那么大野心。”
瑪格麗特嘆口氣,道:“師父,你真的認為跟玄門之間還有回旋余地?”
“至少還沒結下深仇大恨。”李牧野道:“這人是單槍匹馬來的,相對來說還容易對付些,若把他打死了,說不準會招來更多的對手,我只是幫白無瑕的忙,可沒想過要跟她并肩與玄門公然作戰。”
“師父的意思是捉活的?”瑪格麗特問道。
李牧野道:“能活捉最好。”
“老崔,前面路口停車,那人很快會從你左手邊的小街走過來。”瑪格麗特忽然提醒道。
小街口,少年出現在視線中,老崔猛然間一閃,橫住了他的去路。快如驚雷般揮手一拳砸向少年,變生肘腋,少年來不及反應,只能奮力架起手臂硬吃下老崔這一拳。
老崔的拳撞在對方手臂上,發出清脆的骨折聲,少年被打的生生退飛出數米遠,腳一落地便跑。
李牧野瞧出這小子受傷了,算準他逃走的路線,合身過去就是一拳。
少年左手臂受傷,沒辦法用手招架,但此人畢竟體術修養不凡,緊要關頭,竟縱身一躍高高跳起,用雙足抵擋李牧野的拳。李牧野在他做躍起動作前就已察覺到他足下在發力,知道少年要躍起用腿來招呼自己,果斷放棄了出拳阻擋之勢,改拳為鶴嘴鋤,橫身的剎那來了個猴子偷桃,狠狠搗在對方敏感部位上。
高手過招,如紋枰論道,棋差一招滿盤皆輸。少年反應慢了一步,落入李牧野的算計,要害部位被打中后發出一聲驚恐憤怒的尖叫,忽然從懷里摸出一團白球,啪的捏碎在手中。
剎那間,白霧彌漫。空氣中一股辛辣的氣味散發開來,李牧野嗅了一口猛覺得頭腦一暈,趕忙屏氣凝神,可忽然又覺得眼睛特別不舒服,辣的睜不開。下意識的身子向后一縱,讓開了道路。
少年多處受傷,怕再被老崔纏上,果斷放棄了繼續追擊的好機會,奪路狂奔而去。一口氣穿過馬路,沖入人群施展脫袍術,又改頭換面,跑了個無影無蹤。
老崔擔心李牧野的情況,沒有追上去,忙拉住李牧野的手問道:“大哥,你怎樣了?”
“辣!忒他嗎辣了!”李牧野是真辣,那白霧不是什么厲害毒物,就是一辣椒噴霧球,里面裝的是美軍制造的惡辣的辣椒噴霧,少年出手太快,瞬間將這玩意捏碎了丟出來,真是防不勝防。
“大哥,你眼睛是什么感覺,能睜開看人嗎?”老崔看著李牧野一雙紅腫的跟爛桃兒似的眼睛關切的問道。
李牧野擺手道:“還睜個屁,比看一本道還他嗎辣眼睛,這小王八蛋這一手太歹毒了。”
老崔扶著他回到車上,一邊用水給他沖洗,一邊說道:“大哥,你那招猴子偷桃也不怎么樣,那么重的一擊,估計關鍵部位都碎了。”
涼水澆在眼睛上,李牧野感覺好一點了,試著把雙眼睜開一條縫隙,還能看見人,雖然有點模糊。辣的劇痛在所難免,但對小野哥而言不至于無法忍受,長出一口氣,道:“這玩意太厲害了,比什么生化武器都厲害。”
老崔道:“辣椒其實很美味的,我反正一頓不吃都想。”
“滾犢子,開你的車。”李牧野沒好氣的:“老子這都要疼死了,你他嗎還想著吃。”
老崔掩著嘴想笑不敢笑,道:“大哥,還要不要再來一瓶水?”
李牧野擺手拒絕,道:“這點水管不了多大用,趕快回去我找個地方好好洗洗,這下可把你大哥給辣著了。”又吩咐道:“給你娜姐打個電話,提醒她去實驗室住幾天,那里安保措施更嚴密些。”
張娜開著她的野馬車回到實驗室,剛把車停穩,冷不丁一個人從后面鉆了進來,感覺一只冷冰冰的手搭在了她的脖子上,那人寒聲吩咐道:“別說話,開車。”
“你是誰?想干嘛?”張娜下意識的問了一句,然后還是遵照這人的吩咐重新發動車子緩緩駛離。透過后視鏡,她看到身后是一個清瘦短發的華裔少年,穿了一身深藍色運動裝,模樣清秀,看來不超過二十歲,也許還更小。
“你最好聽話別反抗,否則我捏死你不過舉手之勞。”少年兇巴巴說道。怕光說不夠氣勢,隨手在張娜這輛車副駕駛座椅上抓了一把,竟生生將真皮靠背撕下一大塊來。
張娜嚇的一吐舌頭,道:“別,我不反抗就是了,你究竟要做什么?”
少年臉色白的嚇人,呼吸也有些急促,道:“少廢話,不許再看我,好好開車就沒事,按我說的路線走!”
野馬車駛離停車場,上了公路,按照少年的指示一路往南走。半小時后離開了市區,走上一條穿過沙漠的公路,越走越荒涼,張娜心里有點發慌,感覺少年壓在脖子上的手似乎有些松懈,悄然透過后視鏡又看了一眼。鏡子里的少年搖搖晃晃,狀態明顯不對,似乎隨時都要倒下。
張娜把車減速,少年完全沒有察覺到。野馬車最后停在路邊,張娜回身看著暈倒在后排座位上的少年,想了想,沒有選擇報警,直接從車上藥箱取出一支鎮靜劑給少年來了一針,然后調頭回了實驗室。
三個小時后。
少年悠悠轉醒,睜眼便看到張娜和煦的笑臉,頓時吃了一驚,一下子坐起身來。感到下身一陣辣劇痛,左手臂骨折的地方隱隱作痛。但最要命的是腦袋里暈乎乎的,全身提不起半點力道。軟綿綿又躺了下去。
“你中了毒針,手臂又骨折了,最主要是恥骨神經密集區域有嚴重挫傷。”張娜手里拿著片子,一邊看一邊說道:“你不要亂動,我給你用了點鎮靜劑,你現在只要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不會把你怎樣,懂嗎?”
原來這少年是女扮男裝的,張娜把她弄回實驗室后做了個全身檢查,她的女兒身自然無所遁形。
少女沒說話,倔強的把眼睛瞥向別處。
張娜聳聳肩,微微一笑,道:“你別自討苦吃,我可以把你交給警方,也可以把你交給你最不想見到的人,又或者,咱們好好談談,用和平的方式了結這件事。”
少女翻了個白眼,輕輕冷笑,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道:“真是個傻白甜,你要問什么就問吧,等會我恢復了,就該輪到我問你了。”
“藥效會持續二十四小時,就算你身體強壯異于常人,也不要想在短時間內恢復行動能力。”張娜道:“而且你的恥骨受傷嚴重,周邊都已經紅腫發炎,如果不及時處理,很可能會影響到你以后的生育能力,你還這么年輕,不害怕嗎?”
少女胸脯起伏,很生氣的樣子,罵道:“這個王八蛋,我跟他沒完!”
張娜道:“不管你是跟誰生氣,都得把身體先養好了再說,你現在的狀態,欺負我都費勁。”
少女問道:“你明知道我對你沒安好心,為什么還要救我?”
張娜道:“你受傷了,我是醫生,當然不能看著你死在我面前,至于你要害我還是別有目的,都要等你身體恢復了再說。”
“少來這套,李牧野在哪里,快把他給我叫出來吧。”少女大眼睛在眼眶里嘰里咕嚕轉動,道:“在我面前耍弄這些虛偽的手段,你們覺得有意思嗎?”..
張娜看著她,問道:“打傷你的是他?”
少女哼了一聲,道:“何必明知故問。”
張娜道:“看來你是更喜歡跟我哥打交道。”
少女道:“你不是李牧野的初戀情人嗎?怎么又成他妹妹了?”
張娜輕輕一笑,道:“這世上哪有什么一成不變的事情。”
少女點點頭,道:“我不管你跟他是什么關系,我捉你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有人告訴我說,你是他最在乎的人。”
張娜嗯了一聲,道:“你這么說也可以,做哥哥的哪有不心疼的妹妹的,但如果你想用我來威脅他,多半是沒有用的,我哥那個人從不妥協的,而且如果你傷害我,他一定會不計代價的找你報仇,你說你這又是何苦呢?”
少女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道:“我跟他之間本無私仇,但現在有了。”
電話響了,張娜拿出來看了一眼,道:“我哥打來的,再給你一個機會,要不要我把他請來,有什么問題你們當面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