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諾夫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就是在不完全摸清李牧野底細的情況下,想當然的認為他的納米科技武器可以控制住小野哥。他不是習武之人,也沒有修習過任何方術心訣,所以他沒辦法想象一個大宗師修為的人是怎么神照內查,又是怎么控制氣血運行,甚至是內分泌的。他更不知道小野哥曾經接受過納米機器人的治療,對這東西是有過切身體驗的。
以小野哥對自身的了解,怎么可能任憑那些曾經造訪過的小東西潛伏在自己身體里。所以納米機器人并沒有阻塞住李牧野的血脈運行,李牧野也沒有失去行動力。真正失去行動力的是自以為是吸入麻醉劑的伊萬諾夫。
李牧野從手術臺上下來,回身就看到實驗室外面的彼得。提起昏迷不醒的伊萬諾夫,出門來到彼得面前。
“手術成功了?”彼得驚訝的看著李牧野,又瞧瞧伊萬諾夫,隨即意識到情況與他所想不一致,不由得退了一步,道:“您是老板?”
李牧野點頭,微笑看著他,道:“彼得,你需要證明自己是有價值的,不然你有不可能再有機會回到莫斯科了。”
彼得意識到生死就在頃刻,連忙道:“我可以救醒他們。”一指地上躺著的老崔等人。
李牧野笑道:“我也能,換一個。”
彼得想了想,道:“我知道董事長在哪里,還知道中央電腦的操控命令。”
李牧野笑道:“這就差不多了,還有嗎?”
彼得苦著臉,撲通跪在地上,道:“老板,請您饒過我吧,彼得愿意用生命發誓,絕不敢再背叛您。”
李牧野道:“誓言太低賤了,我只要你的余下的生命,跟我回中國吧。”隨即又問道:“伊萬諾夫給狄安娜吃了某種藥物,你知道解藥放在哪了嗎?”
彼得意識到活命有望,頓時擠出一臉笑容,表情一下子活泛起來,滿臉分不清是胡子還是體毛的旺盛毛發都跟著歡快跳動,狠狠瞪了昏迷不醒的伊萬諾夫一眼,道:“他有個習慣,會把重要的東西放在A區下面的密室里。”又道:“我一直留意自己的解藥放在哪里了,所以不但知道那個地方,而且還偷偷配了一把鑰匙。”
李牧野含笑點頭,滿意這廝的主動,道:“可以了,頭前帶路吧。”又提醒道:“這次你要把路帶好了。”
A區下面別有洞天,李牧野帶著蘇醒過來的老崔等人跟著彼得下到地下部分,找到了中央電腦也找到了被囚禁起來的狄安娜,以及伊萬諾夫存放重要物品的密室。
先命令彼得打開中央電腦,又派老崔帶人去將白起營救出來。狄安娜被困在一巨大的水族箱里,嘴里和鼻孔都連著管子,人看上去是昏迷狀態的,身上穿著鯊魚皮的泳衣,看上去像一條睡著了的美人魚。
李牧野不明就里,不敢貿然把她放出來。之所以還沒有宰了伊萬諾夫,不是因為李牧野的心變軟了,而是要先確定狄安娜無恙才好下手。這解藥是關鍵,彼得用鑰匙打開了密室,結果小野哥驚訝的發現這里頭竟擺滿了壇壇罐罐,而且有相當一部分還挺眼熟的,依稀在哪里見過的樣子,絞盡腦汁的回想了片刻,猛地想起了劉長風的那座孤島密室。
一下子想起來,這些壇壇罐罐正是那座島上被狡茛敬春的人搶走的那些寶貝。
面對滿屋子的藥罐子,除了伊萬諾夫外,恐怕誰都沒辦法從中找出解藥來。
彼得擔憂的看著小野哥,那點心思滿臉長毛都擋不住。密室打開了,白起也被救出來了,他的剩余價值已經很有限,所以擔心向來心狠手辣的小野哥會翻臉無情。
“放心吧,你已經證明了自己有活下去的價值。”李牧野一眼就瞧出他最深切的憂慮,看來之前在莫斯科廝混的小野哥名聲太壞了,隨便寬慰了一句,然后吩咐道:“過來想辦法把伊萬弄醒,我有些事情要問他。”
彼得長出了一口氣,但還是不大敢確定小野哥是不是真轉了性子。
這個心狠手辣的前老板向來喜怒不形于色,殺人動手前往往毫無征兆,當年接手輪胎幫的時候,曾經將數十名幫中不服氣的成員趕到雅庫茨克挖礦,那些人沒有一個活著回到了莫斯科,其中有幾個還是彼得親自動的手。正是因為深知小野哥的底細,所以這家伙才很難相信李牧野居然能容忍他之前的背叛。
他現在除了極盡所能的表現忠誠外,也沒別的活路。趕忙小跑著湊過來,將伊萬諾夫的眼皮子翻起看了看,然后說道:“需要激活他的中腦被蓋區多巴胺神經元,可以讓他清醒的更快一些。”
李牧野按照他指點的方位嘗試了一下,以小野哥的手法,很容易就將伊萬諾夫弄醒了。
老家伙睜眼看到自己身處的地方,以及小野哥的狀態,立即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一想到之前做了許久準備,卻在臨門一腳的時刻前功盡棄,不禁頹然坐在地上,低著頭一語不發。
李牧野道:“以你的聰明,應該很清楚自己為什么還活著。”
“狄安娜。”伊萬諾夫抬頭看了李牧野一眼,眸子里透出無限渴望和惋惜,隨即搖頭嘆了口氣,頹然中帶著不甘的說道:“我沒辦法理解為什么你沒有被我的納米機器人控制住。”
李牧野道:“很簡單,因為我曾經接受過納米機器人的治療,你的那些營養素第一進入我的身體時就被我察覺到了,之所以沒有點破這一節,就是想看看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們中國人有句老話叫,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的那些納米機器人可以害人,也可以幫助人,我恰巧已經掌握了控制它們的方法而已。”
伊萬諾夫道:“它們是受特定的音頻聲波控制的,我想不明白除了我之外,你是怎么辦到的?”
李牧野道:“你的聲音的確有點特殊,但真正特殊并且起作用的是震動頻率,對我來說在體內模仿這個震頻節奏不過易如反掌。”說著,伸出手來,掌心里忽然多了許多白色的無數細微顆粒,逐漸聚攏成一個球狀。贊道:“這些東西小如微塵,只需要人體的電離子供應能源,就能在特定震頻的指揮下聚攏運動,就技術而言,你比雷一鳴厲害多了。”
“對我來說,你這個人的研究價值比這些小東西不知道高了多少倍。”伊萬諾夫驚奇的目光盯著李牧野,道:“即便是現在你解說的很清楚,我也還是很難理解一個人是怎么做到精準控制自身的筋膜骨肉模擬出超聲波震頻的?”
“術業有專攻,你對大自然各種現象的了解運用勝過我千百倍,而我對自身的了解強過你無數倍,咱們倆是隔行如隔山。”李牧野一邊笑著說道,一邊探手按在了伊萬諾夫的頭頂上,道:“你的東西還給你,如果你也跟我一樣有本事自己把它們弄出去,你就不必告訴我該怎么安全的救醒狄安娜。”
伊萬諾夫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我怎么能確定你得到解藥后會放過我?”
李牧野搖頭道:“沒辦法確定,這取決于我的人品,你得賭一次。”
伊萬諾夫低頭猶豫不決,李牧野忽然哼起了小曲,同時用手指輕輕敲擊著他的腦殼。
一分鐘后,伊萬諾夫的額頭開始冒汗,全身都因為劇烈的疼痛而顫抖不已。他咬牙堅持著,李牧野贊道:“果然是條硬漢!”手上忽然加快了節奏。
“不要再唱了!”伊萬諾夫疼得全身抽搐,黃豆粒大的汗珠子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咬牙道:“我愿意賭一把!”
李牧野抽回手,那些細微如塵的白色物質從伊萬諾夫額頭的汗毛孔里鉆了出來,消失在小野哥的指縫之間。
“現在能好好回答問題了?”
雖然明知道要吃些苦頭,可人總是這樣,不撞南墻不回頭,敬酒不吃吃罰酒。
“解藥在墻壁后面的保險箱里,從呼吸管注射進去就可以了。”伊萬諾夫徹底被滿足了,痛快的說道。
李牧野命彼得過去取解藥,又問道:“有沒有彼得需要的解藥?”
伊萬諾夫鄙夷的瞥了彼得一眼,道:“這種白耳朵狗,你是喂不熟的,我教了他這么久,他還是為了活命背叛了我。”隨即又道:“他的解藥在你左手邊第三個瓶子里,不過我不確定是不是真有效果。”
白耳朵狗在莫斯科俗語里是叛徒的意思。
李牧野笑道:“我以前用的挺順手的,說不定還是你用人方式有問題。”說著拿起了那只瓶子,揚聲問彼得:“這解藥我先替你保管,等我安排人接了溫妮到中國再給你用上,有問題嗎?”
彼得哪里敢說不行,連連點頭表示沒問題。
伊萬諾夫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顯然并不覺得小野哥這恩威并施的手段會管用。
解藥順著呼吸管注入,水族箱里的狄安娜很快就有了反應。她忽然全身一緊,接著手足向外伸張,像一只被踩了一腳的青蛙,先痛苦掙扎了一番,再一陣劇烈顫抖過后逐漸放松下來,忽然間沒了動靜。
李牧野一直緊張的關注著,盡管心里清楚伊萬諾夫耍花樣的概率極低,但還是不免有些緊張。
伊萬諾夫忽然站起身來,緩步走向水族箱,眼睛直勾勾盯著水族箱,道:“好好欣賞吧,你們將有幸見證這美麗的時刻!”他轉過頭來看著李牧野,唇角撇起冷笑,道:“可惜我已經沒興趣了,不過你也別得意,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說罷,忽然眼睛一翻,猛然向后撲在水族箱旁邊幾條黑色電纜上,一陣電光閃過,伊萬諾夫全身冒火,黑煙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