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咬一口,入骨三分。
先跑到陳炳輝辦公室反咬一口,算是提前打好了預防針,給這件事定下調子。同時也幫著陳炳輝找到了關鍵時刻替自己說話的切入點。陳炳輝最后說,這件事我可以幫你說話,但我一張嘴未必有這個力度,最有力度的人今天正式交了退居二線的報告,別看退了,但依然是這個圈子里最有影響力的人物。
李牧野回到家發現臥室的燈還亮著,陳二姐還沒有睡覺。
“案子辦的不順利吧,搞到這么晚才回來。”陳二姐端著一杯咖啡,倚靠在門口問道。
李牧野點點頭,道:“宗教辦的人把簡單的事情搞復雜了。”
“你得習慣這種工作方式。”陳二姐道:“明天起我就要退居二線了,江山代有人才出,未來是屬于你和楚香這樣的年輕人的了。”又道:“我聽說了一些關于你的事情,彭家的兒子那件事你做的很好,我知道你不是不懂政治,你只是不喜歡,所以你知道這個圈子需要什么樣的人,而你對待彭曉偉的方式也正是你喜歡的方式,不過這個圈子是有規矩的,既然你做出了選擇,就得允許人家找你麻煩。”
“您也覺著我做得對?”
“天下皆敵有時候意味著天下無敵。”陳二姐道:“這個圈子里本來就很難交到什么朋友,敵人不過是分成了公開的和潛在的,真正最危險的敵人都是后者,你把矛盾公開化,他們能對付你的手段反而不多了,愿意首當其沖來做這件事的就更少了。”陳二姐道:“大家都知道彭老家的孫子鬧的很不像話,但沒人愿意站出來得罪人,這圈子仿佛一潭死水,剛好需要一個惡人攪動風云來為它增加點活力。”
“還是您看的透徹。”李牧野不動聲色的送上馬屁。
陳二姐道:“小猴崽子,甭跟我這戴高帽套近乎,咱說好了的,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只是看你誠心做事,才點你幾句,并不表示認可你屁股下面的椅子已經坐穩了。”
李牧野嘆了口氣,道:“不管您認可不認可,這次我也是在劫難逃了。”
陳二姐輕輕一笑,道:“沈宗元的確有些本事,但要說憑他就把你收拾了,我還真不敢有這個指望。”
“媽。”
“叫二姐,少套磁,雞皮疙瘩都讓你叫出來了。”
“這是家里,我戶口還在您這呢,您就是我媽。”
“隨便你吧。”
“媽,我想請您幫個忙。”
“哎呦喂,你快改回去吧,敢情你這媽叫的還有附加條件。”
“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請您幫忙說句話。”李牧野道:“您兒子真要是被沈宗元整趴下了,您這面子上也不好看。”
“少來這套。”陳二姐掩唇輕笑,道:“真能套近乎,他要真能把你整趴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不過話是這么說,事兒還真不能這么辦,宗教辦在江湖事務方面一家獨大的局面太久了,養成了許多壞毛病,做事懈怠,江湖作風山頭主義嚴重,總覺著有些特殊的案子離不開他們,原本是想百花爭艷的,結果硬是搞成了玄門的一言堂。”
“有媽真好。”李牧野腆著臉說道:“今后我在外面被欺負了,也可以跟那個彭曉偉似的問對方一句,你丫知道我媽是誰嗎?”
“行了,別貧了,洗洗睡吧。”陳二姐神色忽然淡漠,丟下這句話便回了自己房間。
李牧野還沒辦法入睡,老葉那邊的事情已經辦完了,但所謂的證據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沈宗元是老江湖,這屎盆子沒那么容易扣到宗教辦腦袋上,就算老媽幫忙說句話,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惡來追蹤白起還沒消息傳回來,謝宗昌那伙人沒有按照自己劃下的道走,到底是跟著自己回城了還是繼續追蹤進山了也都不好說。如果他們沒有跟回來,勢必會對白起和惡來構成一定威脅。要說本事,那小哥倆是足夠應對了,只是還欠缺一點獨當一面的經驗。而這也是小野哥放任他們自己面對這個局面的重要原因。
“睡不著,可能是咖啡喝多了。”陳二姐的聲音從客廳飄來:“出來陪我聊聊。”
“哦。”李牧野應和了一聲。
“最近從歐洲來了個女人,京城政商兩界的大佬們紛紛搶著去結交。”陳二姐開門見山道:“上次你好像還找她辦過事,你跟她到底是什么關系?”
“朋友,也算是師生,她算我半個學生。”李牧野不知道陳二姐為什么這么問,不想騙她,索性據實回答道。
“本來我在皇權同盟內部也有兩個老朋友的,但一年前這倆老朋友忽然被暗算了。”陳二姐用手輕輕錘著自己的腰,繼續說道:“不知不覺就快六篇兒了,許多老朋友們也紛紛退出了歷史舞臺,白無瑕那丫頭就夠讓人頭疼的了,這又來了個瑪格麗特,真是多事之秋麻煩不斷啊。”
“您不舒服,要不要我給您按一按?”
“不用,兒大避母,親生的都不方便,更何況是干養的。”陳二姐靠在沙發里,把話題拉了回去,道:“這瑪格麗特上次是不是約了你?”
“是有這回事。”
陳二姐前面那句有點傷人,李牧野忍著心里的難受,道:“您當時住院了,我就沒理她。”
“你小子夠傲嬌的。”陳二姐道:“這瑪格麗特是以學術交流的名義來華的,這次過來據說帶了不少技術和項目,暫時就在華大那邊住,一天從早到晚,想跟她見一面的人能排到王府井去,我一個學生,現在負責主持冀東開發區工作,想求見一面,好家伙,專門請了三天假,三天前預約的,愣是現在都沒排上。”
“您是想讓我替您這位學生安排一下?”李牧野問道。
陳二姐道:“不好吧,你剛放了人家鴿子,現在又有事求人,她得多好的脾氣能給你這個面子?”
“您說不好那就算了。”李牧野忽然不按套路出牌說道。
陳二姐微微一怔,笑道:“我其實就是跟你客氣一下,如果能安排還是要盡量安排,哪怕為難一點。”
“媽,您的學生怎么跑到地方上當領導去了?”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這個學生是人民大學教過的。”陳二姐道:“你別打岔,這事兒能安排不?”
“我盡量吧。”李牧野深知瑪格麗特外柔內剛,絕不是好相與的,上次放了人家鴿子,這次有求于她,必定會給小野老師出點難題。不過自從上次跟白無瑕慶州一別,小野哥也素了好一陣子了,一想到嬌柔敏感韌勁十足的小洋婆子,心頭也是不禁一陣期盼。
“這個事你盡快落實。”陳二姐道:“像瑪格麗特這樣的朋友,你要多跟人家交往。”
李牧野道:“您看來不只是要給您那學生搭個橋啊。”又道:“再說,這是我私生活的問題。”
陳二姐道:“皇權同盟現在是歐洲少數愿意跟咱們進行對等的技術交流的組織,最近一年他們一直持續增大在華投資,在技術服務方面也比較開放,顯然人家是看好咱們的未來的,像這樣有誠意的朋友,咱們肯定是要熱情的接納的。”
“再熱情您也不能把我豁出去吧。”李牧野道:“您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嘛。”
陳二姐道:“說的好像你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那瑪格麗特的資料我看過了,論長相不比白無瑕遜色吧,要說氣質,絕對是幾代人傳承來的貴族氣質,關鍵是身份貴重,你若是跟她好了,這屁股下面的椅子就算徹底坐穩當了。”
“我就是個癟三兒的命,您就甭替我操這個心了。”李牧野道:“我盡量快些聯系她,把您學生的事情落實了。”
陳二姐道:“你是不是怕白無瑕知道?”
李牧野道:“我不瞞您說,我跟這瑪格麗特認識成為師生,就是白無瑕從中搭的橋,這里頭的事情挺復雜的,您就是親媽,插手這事兒也太合適。”說到這兒才終于明白,親媽今晚為什么這么好說話。
陳二姐沉吟了片刻,道:“這瑪格麗特是宇航集團的原始股東之一,她這次來亞洲,帶過來跟咱們交流的多是二流技術,不過還是有一些真東西的,盡管也算不得前沿頂尖的,但是對咱們來說卻有著關鍵啟迪的意義,現在她手里有一個合作項目還沒落實放在哪里,東瀛人和南朝鮮人在試圖跟咱們競爭,合眾國人則在嘗試阻止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牧野想了想,道:“您是想用美人計跟東瀛人和南朝鮮人爭這個項目,不過我覺得沒什么必要。”
“說說你的理由。”
“皇權同盟的權力核心在英倫三島,他們有過最輝煌的時代,這種自負老牌貴族的組織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念念不忘恢復往日榮光,而現在這個時代是屬于合眾國和新興勢力的,他們想要重現榮光就得先想法子結束當今單極的狀態,歐盟建立以后并未改變這個局勢,這說明了權利過于分散的背景下,歐洲依然不足以跟北美抗衡,縱觀全世界,真正有這個潛力的只有我們。”
李牧野繼續說道:“我相信,她最終一定會把咱們想要的東西給咱們的。”
“很有戰略眼光,但你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甚至是最重要的問題。”陳二姐道:“時間!”
“時不我待啊!早一天和晚一天在戰略層面上都有著巨大的差別,而且這里頭還有一個主動權的問題,拖得越久我們越被動,當我們的戰略裝備發展時間過于局促時,我們就將很難對她說不。”
“這么說來,您這是鐵了心要拿兒子用美人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