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野的手指在桌上劃過，用中文整齊的寫下一行字：被需要的人才配強硬。
桌子是金屬的，地下城里不允許使用有機材料制造家具。
巴頓爵士沉默的看著桌上的字跡，他活了一百四十五歲，見識過這世界最不可思議的風景和人物，卻從未見過這種事情。以人的血肉之軀在合金板上寫出半公分深的字跡。
這是李牧野第一次展示神道境界的手指，結合了納米機器人的侵蝕分解能力，以念力驅使其為自身體力的一部分。合金板被納米機器人侵蝕后，內部結構土崩瓦解，小野哥的神道三指很容易就在上面留下字跡。
在連續攝入大量所謂的納米毒素后，他感覺身體里多了一些東西。以前不成氣候，幾乎感受不到，現在卻能清楚的覺察到這些納米機器人隱藏在血液中，這些微不可查的物質提升了血液密度，成為自身力量構成的一部分。
李牧野不動聲色的將字跡抹去。
四目相對，很長一段時間內，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巴頓爵士終于打破沉寂，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從來沒見過這么神奇有趣的展示。”就算不認識這幾個字，他也至少認知了小野哥超凡的能力。又道：“我必須承認，你是一位了不起的年輕人，擁有令人驚嘆的技能。”
李牧野開門見山道：“既然你已經認可我具備跟你公平談判的資格，那我就不妨直說了，我來這里是要帶走三個人，她們應該在南凕會的掌控中，我需要你幫助我找到這三個人。”
巴頓爵士稚嫩的臉上泛起一絲笑意，道：“在地下城，有將近一億人口，想要找到這三個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南凕會，大概只有我們能辦到了。”
李牧野道：“作為合作的一部分，我愿意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我可以幫你找到那三個人！”巴頓爵士爽快的說道：“條件是你要帶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
“你們？”
“是的。”巴頓爵士道：“我和我的追隨者們。”
李牧野沉吟問道：“大約有多少人？”
“很多。”巴頓爵士道：“但也不會太夸張。”
李牧野道：“你應該知道這里是南極洲大陸中心區域，就算我能把你們帶出地下城，最近的路程也需要三千公里才能到海岸線，而我只準備了供應幾個人的食物和設備。”
巴頓爵士立即問道：“你最多能帶走多少人？”
李牧野道：“物資有限，這段旅途又存在太多不可控因素，我想二十個人是極限了，我這邊算上營救目標一共八個人。”
巴頓爵士沉思片刻，點頭道：“那就先帶走十二個人，加上我這個不需要消耗任何給養的，一共十三人，剩下的以后再想辦法。”
“就這么說定了！”李牧野道：“時間寶貴，我想現在就確定那三個人的消息。”
巴頓爵士擺手道：“你不要著急，這件事沒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又道：“你我都知道南凕會喜歡利用這種手段控制外界的一些重要人物，這三個人既然值得你這樣的人物冒險來救，必定是南凕會手中重要的人質，他們在地下城的第八層有一座專門用來羈押這些人的密牢，你要找的人肯定在那里，想要把人從那里帶出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八層的密牢？”小野哥一皺眉，問道：“看守嚴密嗎？”
“不存在嚴密不嚴密的問題。”巴頓爵士道：“想要從第八層的密牢把人帶出來，唯一的機會就是交易。”
“怎么交易？”李牧野奇怪的問道。
“地下城是一個大部分需要都能夠自給自足的地方，但有些資源卻必須依靠外界渠道才能獲得。”巴頓爵士道：“這也是我之所以能得到特殊優待的一個重要原因。”
“看得出來，你在這里的日子過的還不錯。”李牧野道：“每一個生活的很好的人都必定有其存在的價值。”
巴頓爵士道：“說起這個來，可能需要從南凕會的崛起說起，希望你不會認為我太啰嗦。”
“愿聞其詳。”李牧野擺手示意請他說下去。
“南凕會的始創者就是施羅德·馮·古德里安家族。”巴頓爵士說道：“在那個瘋子還沒有以神自居以前，我們曾經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還有內森和哈里，多年前，四個好朋友一起來到南極冒險，無意中發現了地下城，在第九層我們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東西，那是一部超級電腦，里邊記錄了某一個文明留下來的關于科學和神學的演變歷程。”
“聽上去有點不可思議。”
“是的，即便是親身經歷者也會有這樣的感覺。”巴頓爵士說道：“當時我們得到了一個選擇的機會，超級電腦給了我們一顆能幫助普通人類續命兩百歲的魔藥，一份記錄那個文明全部科技的資料，一個探索神學奧秘的機會，以及那個文明消失的終極秘密。”
李牧野想起了在白無瑕那里見過的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不死老怪內森，看來他是選擇了所謂的魔藥，而施羅德·馮·古德里安則選擇了那份科學資料。巴頓爵士得到了神學的終極奧義才讓自己成為現在的樣子，而哈里森一世是搞考古學研究的，在獲悉了文明消失的秘密后選擇了自殺。
巴頓爵士繼續說道：“當時內森吃下了魔藥后就進入了休眠狀態，而可憐的老哈里在進入到某個只能使用一
次的模擬艙后，出來就選擇了自殺；而我和施羅德，在選擇科學和神學后都戴上了模擬器，由那部超級電腦將我們各自選擇的內容灌輸到我們的大腦中。”
“那個時候我們都還不知道施羅德是南凕會核心成員。”巴頓爵士回憶道：“在他獲得了不可思議的科學力量后，很快就制造出一套威力驚人的武器，而后他就突然翻臉，毀了超級電腦，宣稱這星球上的一切資源都是屬于雅利安神族的，當然也包括了地下城，這個瘋子還用生物技術將自己的身體改造成怪物，并且要求我和內森向他效忠。”
“你當時為什么沒有反抗？”
“當然是因為我的力量并不足以跟他抗衡。”巴頓爵士道：“神學的奧秘只是讓我比其他人更理解生命的真諦，而他的科學武器卻是致命的，面對他的威脅，我選擇了沉默，而內森卻毫不猶豫的表示效忠，我曾一度鄙夷他的選擇，直到多年后我才知道這個猶太佬當年只是在戲弄那個瘋子。”
“后來呢？”李牧野已經沉浸在他的敘述中，下意識的問道。
“之后那個瘋子就開始了他要統治全世界的計劃。”巴頓爵士說道：“他釋放了內森，留下了不肯合作的我，而內森在離開以后按照他的意志迅速建立起一座巨大的商業王國，但是這個商業王國并未如施羅德期待的那樣為他提供源源不斷的資源，所以他們很快就反目成仇了。”
“我見過內森，他現在看上去像一根枯朽的老樹根。”李牧野道：“很難想象那樣一個人，竟有那么輝煌的過往。”
巴頓爵士笑道：“他是個聰明的家伙，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建立起龐大的商業帝國后，他就背叛了那個瘋子，在他將家族轉移到北美后便遭到了那個瘋子的追殺，但共濟會卻在他的影響吸納了很多猶太人，并且得到了整個北美，甚至還在科學領域里取得了與那個瘋子抗衡的力量。”
難怪那個所謂的神族會那么莫名其妙的憎恨猶太人。施羅德自負神族，卻被內森背叛，耍弄的團團轉。以他的性子，這口惡氣怎么咽的下。
“讓我感到慚愧的是我的老朋友沒有忘記我。”巴頓爵士道：“隨著年紀增長，我身上的神異現象讓我獲得了一些機會，發展了一批信徒，終于建立了一條與外界溝通的渠道，在那個瘋子發動戰爭，將外界人口大批量往地下城轉移的過程中內森派了一些人來跟我取得聯系，借著這條渠道和內森的幫助，我得以影響到更多人，甚至在外界形成了一股力量。”
對于一個掌握了某個先進文明總結的神學奧秘，精神層面修養高深的人來說，即便是被困在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鬼地方，可只要能跟其他人接觸，就可以釋放影響力，建立崇拜信仰。這一點并不難理解，中華上下五千年，這樣的人物太多了。只白云堂一個江湖門戶，歷朝歷代就不知道出了多少位。
這位巴頓爵士這幅尊容再配合他的實際年齡，只需往這兒一擺，搞起封建迷信糟粕來，實在是太有說服力了。
“愛德華和瑪格麗特兄妹也是你的信徒？”李牧野腦子里忽然轉出這個念頭，脫口而出問道。
巴頓爵士先微微怔了一下，隨即點頭道：“皇權同盟的一對小可憐，他們希望能從我這里得到活下去的機會。”
李牧野道：“原來他們在地下城的內線就是你們。”
巴頓爵士道：“他們兄妹一直試圖把我營救出去，但是奈何實力不濟，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還是接著說南凕會的事情吧。”李牧野道：“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跟他們交易？”
巴頓爵士道：“自然是要用人來交換，那個瘋子一直在收集天賦異稟的人類強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