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野靈臺清明,精神,意志,念力全部調動達巔峰,血從手腕處流出,一道道,一條條,如靈蛇滑動,詭異而有一定之規的攀爬在困住手腕金屬環上,這被施羅德號稱不可能被掙脫的宇宙合金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消失。
血蛇似乎能將金屬分解吞噬同化掉,取其精英,去其糟粕。無數失去韌度的金屬碎屑落下,不消片刻之功,李牧野的一雙手臂已經得到解放。取出青云鐮月,毫不猶豫的斬在鎖雙足的鐐銬上。
出乎意料的,這東西還真是堅固的驚人,以青云鐮月號稱無物不破的威力竟也只是在上面留下細微的切痕而已。李牧野無可奈何,只好用青云鐮月劃破手指,一條血蛇在李牧野的念力控制下,如鐵線飛射,迅速盤繞在腳鐐上。
終于恢復了自由,李牧野沒有浪費這個機會,將四條鎖鏈如法炮制切下來后盤繞在自己身上。此物如此堅韌甚至不在青云鐮月之下,當然不能給施羅德留下。
李牧野來到施羅德剛才離開的門戶前,墻壁光滑如鏡,絲毫看不出有門戶的跡象。用青云鐮月切割了一下,這門的材質雖然比不得鎖鏈,卻也是異常堅韌,想要刺進去已經非常吃力,切割起來的難度可想而知。李牧野將青云鐮月拔出來,感覺這一刀遠沒有將門戶刺透。
心念一動,又在掌心劃破一道口子,單手按在金屬門上。念力所及下,流出來的血化作無數條纖細的血蛇,以肉眼可辯的速度吞噬侵蝕著金屬門的韌性和強度,只剩下被侵蝕后如糟木頭一般的殘碎破敗的金屬渣還倔強的立在那里。
李牧野探手一推,感覺手臂似乎沉重了一點點,眼前的門戶寸寸碎裂,如敗絮似朽木,應手而現一個大窟窿。小野哥毫不遲疑的鉆了出去。
走到外面才發現這里是一個極廣大的空間,四周圍的墻壁全部是金屬結構,宛如置身科幻片中的太空飛船中,但是空間絲毫不顯逼仄,左右兩邊是一道道門戶,足下是一條向前延伸一眼看不到頭的走廊,抬頭看上面還有兩層這樣的廊道。
每一道門戶的旁邊都有一個顯示屏,李牧野揣測白起大約也被關在這里,隨便看了其中一塊,出現在屏幕里的是一個全身泛著藍色,滿頭紅發的怪人,精神頹廢的趴在那里,看上去已經是半死不活,所以連鐐銬都沒帶。
李牧野放眼看過去,發現整條廊道兩邊都是這樣的房間,可想而知,這些年來施羅德捉了多少奇人異士。
屏幕下方有一個銘牌介紹寫著,北極鮫族,一九七二,白令海峽;特長,深海潛水,膚色可變化;性情貪婪好色,基因狀態不穩定,可與人類繁殖后代的類人種,力量中上,長期離開水會變得虛弱。
李牧野對這個怪人沒什么興趣,直接來到下一間牢房,點開顯示屏,里邊出現的是一個東瀛大胖子,坐在那里看不出來具體的身高,根據房間大小比例判斷這人的身高絕對超過兩米五,巨大的頭顱看上去像一個變異的腫瘤,奇丑無比的臉上長著一張巨大的嘴巴,長長的下巴至少有一尺半,坐在那里正將半頭鮮血淋漓的羊駝往嘴里塞。
隨便掃了一眼銘牌,風魔五郎,一九八九,北極巨人族,特長,狂食癖,天生巨大的嘴巴能吃掉任何東西,力大無窮。
果然是應了那句話,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這就是一超級吃貨。
李牧野注意到這一排的人物銘牌上都紀錄有北極的字樣,隨即退回到自己剛才脫困的那個牢籠的隔壁門戶前,點開屏幕后果然有了不同內容,里邊盤膝打坐著一個矮個子中年道人,面容清矍,三縷長須,一派仙風道骨的風采。銘牌上寫著北緯三十度,中國漢族,一九六六,李復陽;特長,占卜預測,通靈。
原來還是個本家人,小野哥心中盤算了一下,一人計窮,這人擅長占卜預測,把他弄出來幫著找人也許還能快些。想到這里,立即在顯示屏上找到開啟門戶的按鍵,點擊后那道門果然無聲息的打開了。
監牢中的李復陽睜開眼看著門戶開啟,李牧野站在門口含笑看著他。
“福生無量天尊,這位施主是新來的看守?”李復陽沖著李牧野打了個棘手,道:“何故打擾貧道清修?”
李牧野被這位說的一愣,心中暗忖,這位怎么不會說人話呢?老子好心來放你出去,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蒼蠅明擺著的事嘛,你倒不慌不忙的先盤問起老子來了,倒像是老子不懷好意壞了你的修行似的。
“道長是中國人?”李牧野壓下心頭別扭,盡量和氣的問道。
李復陽含笑點頭,道:“正是炎黃子孫中華兒女。”
李牧野道:“是中國人就沒錯了,我也是被人擄掠到此的,僥幸脫困,為尋同伴遭遇道長,看在同為炎黃子孫,自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所以冒昧將道長請出。”
“小兄弟是夠冒昧的。”李復陽緩緩步出,邊走邊道:“若將天地常揣摩,妙理終有一日通,鉆木木生火,聚熱冰水沸,天體有運行軌跡,人生有因果報應,無風難起浪,禍福因人來,萬千氣象變化多,皆因身后有法則,順流而下好輕松,逆流而上好艱辛,昏昏噩噩白奔波,清清爽爽如意來,不求榮華富貴,但求無愧我心,千般文章皆是空,人生本來一緣字。”
這人好不怪異,銘牌顯示他是一九六六年被施羅德帶到這里的,在這個小空間里被困了四十多年,一朝脫困竟絲毫看不出喜色來,這般從容不迫,完全違背了人性常理。要嘛他是修行高深,已經達到喜樂自如不受外物影響的境界,要嘛就是已經被這鬼地方折磨瘋了,根本不敢相信已經被人搭救的事實,所以還在那里端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高人架子。
李牧野道:“道長莫要跟我打啞謎,在下是誠心搭救您的。”
李復陽點頭道:“道不遠人,術不解憂,小兄弟你術通大道,卻神光蒙昧焦慮,心神難自守,以你的境界本不該如此,看來是遇到了麻煩事,需要貧道為你指點迷津呀。”
李牧野聞言一愣,這道人好厲害的眼力,這種時刻還能安守道心觀察自己的狀態,就沖著這份從容便不是一般人物。當下收了輕視之心,肅然正色道:“小子冒昧,還請前輩諒解,只因為同道的侄子也受困于此,晚輩在外面還有一樁緊要大事急著出去料理,所以才要盡快想辦法離開這里,還請前輩不吝指點迷津。”
“小兄弟不必詳說,貧道自然省得你的麻煩。”李復陽目不轉睛盯著小野哥,道:“世間萬事,遇緩則急,遇急則緩,每逢大事尤其需先有靜氣,你眉宮含玉,眼若深淵,修養深湛,已非俗物,本不該是亂了方寸的人,卻因為關心則亂,連出昏招以至于落到這步田地。”
李牧野心中大吃一驚,暗道,這道士還真有些鬼門道。他被關在這鬼地方四十七年,斷然沒有可能知道老子在外頭的勾當。這番話說的卻是鐵口斷金,直指人心,一語中的將自己當下的心境點了出來。原以為世間跑江湖的相士卦客多為初通皮毛全憑一張嘴賣錢的方士,不曾想會在這個地方遇到真正的高人了。
小野哥縱橫江湖二十年,有沒有本事,幾乎敢說一眼可辨。
這道人顯然是有修成了心眼通的大方士,說起話來句句誅心,只聽他繼續說道:“世間誘惑很多,務必要小心防范,稍不注意,就會吞下魔鬼的釣餌,一旦吞下釣餌,將會被釣進油鍋而脫離大海,再想返回大海,就會經受更多磨難。”他說到這里微微一頓,看一眼李牧野,見小野哥神情誠懇,聽得認真,滿意的點點頭,道:“你與道有緣,存一念仁心,放貧道出來,雖然缺了一點點貫穿始終的至誠,但總歸是我輩中人,就多與你說幾句吧。”
李牧野趕忙躬身施禮,道:“請道長開示。”
李復陽道:“送你幾句話吧,求道何須問仙佛,人間自有天倫樂;萬般算計皆是命,最是難得是天真。”又道:“你心中最急迫的事情已經不能阻止,小兄弟,得道容易守道難,屠刀易舉放下難,你莫要被心魔所擾才是。”說罷,居然一轉身又回到了之前的牢籠里。笑道:“天下雖大卻大不過宇宙八極,人間雖廣卻終不過方寸之間,牢籠外是牢籠,牢籠內是自由,貧道就不跟你走了。”
真他嗎邪性。小野哥是真被這位給弄懵逼了,高人行事果然出人意表。李牧野并未把他說的那些屁話放在心上,阻止滅凰計劃這件事無論成敗早晚,都要全力以赴去做。為了節約每一秒鐘,只要有捷徑,不管冒多大風險都要去走。
“您先別急著閉關,我還有一件事要向您請教。”
“你要找到的人在左手方向第七間,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