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元不出意外的力竭而敗,早得到李牧野暗示的安意如沒有窮追猛打。正如趙九重所料的,張九如敗下陣來,其他人果然都不再出頭。趙九重在陰陽門總壇設宴款待二人,陰陽門中九玄輩的元老人物系數列席,李牧野悄悄數了一下,竟有三十六位之多,實力最不濟者也不在成玄衣之下。
小野哥暗自驚心,陰陽門的底蘊實力果然非比尋常,如果不是張九如幫襯托了一陣,這些人輪流出手,累也得把自己和安意如累死。這趟出來是要將江湖守舊勢力踩在腳下的,若第一站就吃個癟,后面的行程就可以直接取消了。
趙九重在席間抽空把李牧野單獨叫到一旁,說道:“小李主任,老朽先交個實底給你,今日江湖與往昔江湖完全不是一回事了,以往的陰陽門,只需門主一聲號令,必定同仇敵愾萬眾一心,而今的陰陽門卻是表面一團和氣,內在里卻是暗流涌動,這些元老們都有自家的產業和格局,絕大多數早就不是純粹的江湖人,這幾十年他們借玄門的勢展自己的生意,個個身家不菲,少則數億,多則數十甚至上百億,讓他們接受特調辦的主導地位,只怕還需從長計議。”
李牧野道:“您是明白人,該知道老玄塵那一套已經跟不上時代了,我不久前剛從南極那邊回來,施羅德已經干翻了老巴頓,帶著他在地下城幾十年積累的家底回到這世界當中,時代輪回的車輪已經滾動,咱們的江湖世界已經落后了,若還是這么一潭死水下去,被時代淘汰不過是時間問題。”
趙九重深以為然,點頭道:“關于施羅德的事情老朽也有些耳聞,這老魔為個人野心動過兩次戰爭,將數以億計的人類卷入戰火,他的那些克窿怪物也曾經光顧過陰陽門偷取經典密卷,那些克窿怪物都只是復制品就已經非常厲害了,這老魔頭本人必定更加了得,這些年他一直致力于搜集古方奇術,為達目的幾乎無所不用其極,老朽對此也是甚為擔心啊。”
李牧野道:“施羅德的格局容納的是整個世界,那種人眼中根本沒有財富二字,整個世界都是他的獵場,只要他認為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占據資源的,就都是必須淘汰的對象,西方江湖世界已經磨刀霍霍許多年,咱們的江湖精英們卻還在這里為了仨核桃倆棗的阿堵物奔走忙碌,李某添為中華江湖一份子,不忍見局勢惡化,我輩江湖精英沉淪于時代,故此”
“李主任,你不用說下去了,老朽相信你登門造訪并無私心。”
趙九重道:“一年半以前,老朽與文雕龍坐而論道,文三爺向老朽提起你上任特調辦后種種作為,他說你行事不拘一格,有破局之力,而無迂道腐德之阻礙,雖然手段殘忍厚黑了一些,做的卻是醫治時代沉疴的勾當,當時老朽便生出進京一會的念頭,趕上我那小孫孫也想見識一下,所以才有京城之行。”
“久聞文雕龍智者之名,卻沒想到他在一年半之前便已經看的這么遠。”
“他也認為世界格局變化太快,各民族之間存在不可調和的生存競爭,而爭斗方式卻在生深刻變革,那些歐洲的老牌江湖勢力早就在軍備競爭中遙遙領先,他們在軍工科技,生物制藥,病毒研制等領域里都大大領先于咱們,而我們這些所謂的草莽精英們卻還沉浸于財富增長建萬世基業的假象中。”
趙九重說到這里頓了一下,沉聲道:“落后挨打的教訓我們已經承受了太多,再不轉變思維,災難就不遠了。”
李牧野道:“老先生高風亮節,深謀遠慮,您的每一句話都說到李某心里了。”這老頭的話還是值得相信的,當日他能在自己四面楚歌的時候,把最疼愛的獨孫交給特調辦,足見其誠意。
“老朽已經風燭殘年,雖有伏櫪千里的志氣,卻已無更上一層樓的根基,李主任風華正盛,雄姿英,如今大權在手,正是引領江湖步入新時代的不二人選。”趙九重動容道:“之前接到靈寶的電話,說起你要來陰陽門拜訪,老朽便猜到了幾分,只要李主任決心任事,老朽愿豁出這老邁殘軀助你一臂之力!”
李牧野點頭道:“實不相瞞,我這次離京,就是要在這一潭死水的江湖中掀起一股浪潮,選陰陽門為第一站,正是沖著與您老神交已久的關系,陰陽門與玄門關系親厚,素有一家兩門的說法,若能將陰陽門拉過來,此事大有可為!”
趙九重凝眉嘆息道:“難啊!這些老頑固雖然愛惜羽毛,暫時沒有用車輪戰與兩位周旋,但如果知道你要動他們的蛋糕,只怕他們會立即翻臉啊。”
李牧野道:“事在人為,晚輩既然來了,哪怕是接他們的車輪戰,也要盡力一試!”
“這是一個什么樣的時代?諸君想要成為什么樣的人?”李牧野回到酒桌上,忽然拿起一只酒瓶,并指如刀在上面刻下一行字:百年之前誰是我,百年之后我是誰?
此舉一出,舉座皆驚!
酒瓶是瓷器,瓷不比石頭,乃是硬脆易碎之物,一旦成型寧碎不痕,想在上面留下字跡,通常只能是在其還未燒造成型之前刻下,一旦成型了再想刻字便只能慢慢打磨,似這種硬碰硬的鐫刻,一氣呵成,即便是最出色的雕刻大師借助最先進的雕刻工具也
萬難做到。更何況李牧野是用手指做到的。
顯然,這樣的能力已經出了眾人所認知的武道范圍。
李牧野在眾人震撼驚訝的目光注視下,繼續侃侃而談:“就目前我們掌握的學識和能力而言,你我都不可能永遠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時代在展,科學在進步,就我所知,這個世界上已經存在一百四十七歲還保持巔峰狀態的人,各位看到我用手指在酒瓶上刻字便感到驚訝,卻不知那人的能力已經強我十倍。”
小野哥這番話配合之前的動作其實已經非常具有說服力,但世間的事和人,有時候并不是眼見為實就能說服的。就好像你永遠沒辦法叫醒一個不想醒的人。有些人只想反對你,根本不在乎你說什么做什么對錯與否。
“有些夸張了吧。”一名老者陰惻惻說道:“而且老朽以為李先生你這一手未必是真功夫,倒像是江湖方術的勾當。”
李牧野看過去,見那老者面白無須,臉上皺紋密集,白蕭蕭,年紀應該與趙九重仿佛,抱拳道:“還沒請教這位前輩尊姓大名?”
“好說,老夫謝九安。”
李牧野道:“原來是謝前輩,你剛才說我這一手是江湖方術的勾當,看來你是瞧出什么破綻了?”
“非也!”謝九安道:“老夫雖然沒看出你用的什么手法,但老夫卻能夠確知這世上沒人能用血肉之軀在白瓷瓶上刻下字跡,除非借助化學藥物之功,江湖上與之類似的把戲并非什么稀罕事。”
李牧野道:“你瞧不出什么手法來,卻一口斷定我耍了江湖把戲蒙蔽各位?”
謝九安老臉微微泛紅,點頭道:“現在瞧不出,不等于以后瞧不出,總之你說的話,做的事,老朽一概不信。”他環顧左右,繼續說道:“什么一百四十七歲還能保持巔峰狀態,完全是一派胡言,在座的老兄弟最年輕的也已年過七旬,平日里都沒少了在駐顏養生方面下功夫,你們相信這世上有這么荒唐的事情嗎?”
酒席間響起許多隨聲附和的聲音。謝九安得意的看著李牧野,道:“老夫聽說李主任年少的時候奔走江湖,跟著一群江湖騙子討生活,大約沒少學這種吞劍鎖喉的勾當吧。”
“事實勝于雄辯。”李牧野忽然探手過去一把按住了謝九安放在桌上的手,道:“謝前輩再感受一下我這一手,然后咱們再論真偽!”說著集中氣血在手,釋放液態納米合金,只頃刻間便將謝九安的手侵蝕的只剩下白骨嶙峋。
謝九安都還沒搞明白生了什么事就受了重傷,待劇痛襲來時,才意識到自己的一只手已經廢了。他駭然驚悚的看著李牧野,喝問道:“你,你,你這是用的什么邪術,快給老夫解藥!”
李牧野冷笑道:“到了這一步,你還認為我是借藥物之功才在瓷瓶上刻下字跡的?”
謝九安低頭看著李牧野平滑如瓷卻又異常有力的手,心中暗自驚奇,他是老江湖,深諳那些江湖把戲中的門道,知道如果是藥物作用,這種具有強力腐蝕力功能的藥物,必定是強酸為主要成分,而這種藥物通常都是無差別攻擊的,并且也不可能有這么霸道的效力。
“你究竟對我做了什么?”謝九安失聲驚問道。
李牧野抽回手,道:“我不過是借你的手向各位展示一下新時代的力量,如果你們繼續做井底之蛙,在不遠的未來,南凕會中隨便一個小角色都可以憑著乎各位想象的能力輕易將各位當中隨便某一位擊倒!”環顧眾人,包括疼的額頭冒汗,卻因為被李牧野封經閉脈還不至于血流如注的謝九安在內,剛才起哄質疑的那些人都已經被眼前的事實深深震撼到了。
拳腳無眼,謝九安既然主動挑釁,就需有承受失利的下場的心理準備。真正讓所有人感到恐怖的是李牧野的手法,他們竟完全瞧不出端倪來。
“我李牧野今天來到這里,就是要告訴各位,新時代大幕已經開啟,屬于你我在座各位華夏江湖同道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人家所掌握的能力和技術早就出了各位的想象,而我們若還不奮起直追,等到狼真的來了的時候,你們就會現自己手里沿用千年的棍棒早已腐朽如冢中枯骨!”
人們沉默了很長時間。
趙九重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出言問道:“小李先生,你是特調辦主任,主管江湖事務,消息自然是要比我等靈通的多,老夫相信你剛才那番話并非危言聳聽,不過你讓我們奮起直追,我們在技術上已經落后太多,又從何追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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